☆﹀╮=========================================================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玉虎忆——电视剧花千骨续写 作者:叶秋红 弥补骨剧结尾的遗憾 花千骨失忆,需要特殊的丹药来恢复神识,此药原创于神界,流落在人间。白子画带着花千骨去人间游历兼寻药,没想到却再次卷入魔兽引起的仙魔大战,并揭开了两人前世的秘密…… 最终画骨得到了圆满,两人不仅恢复了荣誉和地位,还顺利成婚并且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白子画悟爱,悟道,守护苍生不再是责任,而是因爱而守,他重新屹立于九山之巅,执掌长留掌门。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千骨,白子画 ┃ 配角:笙箫默,单春秋,张瑞秋,幽若 ┃ 其它:杀阡陌,火夕,舞青萝,花千骨同人,画骨党 ☆、序言 ?  注:未经本人同意请勿转载!!!!本人在百度贴吧有账号,看情况可能以后会自己发到花千骨电视剧吧。   声明:本文绝对原创,本人从花剧播完就开始构思写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也请勿抄袭本人的文章。不是专业作家,有工作有娃所以写的比较慢,先把前面写好的发上来,后面更新会慢一点,见谅。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再写续文是因为《花千骨》这部剧,可以说这是撞击我心灵的一部剧,原著小说读起来其实不如电视剧带给我的震撼大,可能是因为霍建华诠释的白子画太过完美,而赵丽颖饰演的花千骨又那么善良而执着,总是想把完美继续,为执着而执着吧。   骨剧结尾虽然甜蜜,但是遗憾颇多,我认为遗憾最大的地方有   1. 白子画最后放弃守护天下选择和花千骨隐居这里我认为是骨剧最大的遗憾,前面塑造的子画太完美,但是他的守护天下是因为责任而守,他的世界只有应不应该,没有愿不愿意。经历了这场爱的洗礼之后白子画懂得了爱,突破了十重天,他的守护天下应该是因爱而守,他爱花千骨也爱花千骨所爱的苍生,更要守护这份爱,所以他应该选择重返绝情殿重新接任长留掌门,我想通过本文故事让白子画自己去领悟。爱把白子画从高高的神坛拉下来跌入凡尘,但是他本身或者说是仙格应该得到升华而不是堕落。   2.花千骨失忆相信她就这样和白子画过下去也会很好,但是这爱恋太过刻骨铭心,不能忘也不该忘,续文里偏后面会让她恢复记忆,恢复记忆后也有一段纠结要不要原谅白子画,毕竟曾经是亲手伤害并且杀死自己的人,爱了却不敢承认的人。   3.关于名誉子画选择隐居也有原因是因为长留和他自己及花千骨的名誉因为这场师徒恋大大受损,通过续文要他们在重返绝情殿公开与花千骨结为连理之前要修复名誉和地位,他们最终的结合是受到所有人的祝福的   本文故事就是要弥补这几个遗憾吧,希望看官喜欢。另外有几点需要说明的   1.骨剧结尾是给观众发糖,但是感觉两人太亲密了些,那个毕竟是没有恢复记忆的花千骨,所以文里有一个小过渡,白子画对待花千骨是宠而不腻吧,差不多比原剧里最宠的□□时期再宠一些就好,再过就真的没有师徒感觉了   2.由于某台的乱剪辑,我目前也不知道完整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只通过目前的版本结局自己瞎推测写了些衔接的东西,如果完整版出来会根据情况进行删改,但是再后面的东西基本不会有改动   3.每人心里都有一个花千骨和白子画,我写出来的按我自己的理解而写,尽量去接近原著,可能写出来的不符合看官心里的预期,不喜请关闭网页,勿喷。接受和欢迎善意的建议   4.关于白子画的绝情池水的伤疤以前的疼痛是因为他心里不认,本续文白子画从心底已经接受了这份爱,所以伤疤不会再折磨他,只是留下印记而已   5.关于炎水玉,能复活人这里有点bug,否者花千骨可以用炎水玉复活,本文内容需要,改成了它能复活万物,除世间所有奇毒,但是不能复活人   6.基本完全按电视剧结尾,摩严为救花千骨而死,东方已死不会转世,但是偏结尾会有一段他的影像和话出来。杀阡陌会在结尾醒过来,朔风再次投胎了,糖宝和落十一不会复生,他俩不会再出现   7.会有几个新人物的引入,主要人物有1-2个吧,其他的是配角   8.最后是以画骨结婚作为结尾   9.此文是清水文,无H无肉,有甜有糖,给画骨夫妇留有自己的空间和秘密吧。   写点故事梗概,摩严以灵换灵救了花千骨,但是花千骨是神身,又被悯生剑所伤所以需要恢复,但是神识回不来,也就是没有记忆,需要特殊的灵药才行,此药原创于神界,流落在人间,白子画和花千骨去人间历练寻药,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事让白子画认识到隐居也许不是他和花千骨真正想要的生活,也彻底放开心里对爱的束缚,未恢复记忆的花千骨再次懵懵懂懂的爱上了白子画……   电视剧结尾的剪辑太不如人意,就接着电视剧里花千骨死去,白子画突破十重天后因为神的诅咒不能死,抱着花千骨伤痛欲绝生无可恋那里写起。   ? ☆、第一章 ?  洪荒之力从花千骨被刺中悯生剑之时就源源不断地往外泄,紫气辉腾,混着花千骨身体的异香向外肆意挥洒,白子画紧紧抱着花千骨,面如死灰,再次运力自断经脉,只感觉到疼痛,之后全身金光大作,筋脉再次生长接合,之后他又完好如初的坐在那里,他真的成了一个不伤不死的怪物!看着怀里的花千骨,脑中早就没有了一切,“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他喃喃自语。也不知过了多久,洪荒之力终于泄完,摩严和笙箫默这才近得前来:“子画。”“师兄。”白子画竟似木雕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摩严抹了一把被风干了的泪痕绷得生疼的脸,上前推了推白子画的肩膀,却赫然发现,白子画额头堕仙的印迹隐现,心下大骇。尹洪渊先喊了起来:“尊上,尊上他堕仙了!?”“啊,真的啊,尊上堕仙了!”各派弟子都交头接耳起来,“尊上为什么堕仙啊?不是帮我们除了妖神大害么?”“你刚才没听见妖神说的话么?尊上手臂上有绝情池水的伤疤,他们两个必有私情。”“你不知道么?这妖神花千骨本是我们长留弟子,是尊上的唯一的徒弟,他们俩……哎哟”火夕还要接着说,却被舞青萝一把揪住了耳朵打断他的话。“尊上不是刚刚冲破了十重天么?这要是发起狂来攻打我们谁挡得住呀?”“对啊,他不是还有不伤不死不老不灭的神咒么?”摩严和笙箫默站在白子画和花千骨前面想尽量挡住大家的视线,事不宜迟,赶紧传令下去,现在妖神已灭,已无后患,让各派各自归山,由长留善后处理。各仙派看到白子画的模样早就想开溜了,摩严一发下话来转眼就跑光了。看到竹染竟然没走还站在那里,摩严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要跟我们去戒律阁领罚?”竹染依旧戏虐的说:“我既然输给你了,自然会跟你回去。”笙箫默用低的只有摩严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有种!”惹来摩严一个怒视,他给竹染手上套了锁仙绳,安排火夕清流和舞青萝押着竹染,带队先回长留山。   摩严和笙箫默两人费了半天劲还是无法唤醒白子画的意识,想把花千骨的尸身从他怀里拉开,摩严的手刚搭上花千骨的肩,白子画也不说话,一掌就拍将过来,掌风扫处一棵大树竟拦腰折断,摩严无奈收手。笙箫默皱着眉头:“师兄,怎么办?”摩严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话毕迅速转到白子画身后点了他的睡穴,他和笙箫默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他和花千骨的尸体御剑飞往绝情殿。   月华如水,照在绝情殿里那个人身上,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白衣飘飘,不染纤尘的人儿,此刻他白衣上沾满鲜血和泥土,眼神混沌而没落,时不时喃喃自语,轻轻摇着怀里的花千骨的尸体。笙箫默手里拿着两个验生石,一个已经灭了光—这是花千骨的,另一个泛着荧荧紫色—这是白子画的。“师兄,你看到结果了,子画师兄他杀了生死劫又怎么样?解了生死劫突破了十重天又如何了?” 摩严看了一眼白子画,叹了口气,双眼望天:“我错了,我筑的错会由我去弥补。”说完慢慢踱了出去。箫笙默心里嘀咕了一句:“还能弥补么?” 为保口风,摩严安排幽若去殿下和普通长留弟子居住,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去绝情殿,为了防止白子画突然发狂,他和箫笙默则轮流看管白子画。白子画不饮不食,不眠不休,不理任何人。摩严除了呆在绝情殿,其他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藏书阁的禁地。又过了月余,白子画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奇怪的是花千骨的尸体竟然一点也没有腐烂的迹象。   即便使劲封锁消息,尊上至情至□□上自己徒弟又因为手刃爱人而疯癫的各种传闻还是铺天盖地流传开来,了解白子画为人的唏嘘叹息而惋惜,感情丰富的则怜悯感动而落泪,也有很多不理解的人谩骂尊上龌龊无耻,花千骨乱伦背德勾引师父。这日,摩严探视仙牢,竹染一看到他就冷哼了一声:“明天就要提审了,你想怎么折磨处置我?”摩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竹染,叹了口气:“我和戒律阁打过招呼了,尽量从轻发落…..毕竟,是我筑成的错误。”“你是说遇到我娘是个错误,还是说杀了她是个错误?”摩严也不答话,自顾自说着:“我不管你认不认我,恨不恨我。就凭你自愿回来领罚,你这个儿子----我认了。”说完话也不再看竹染,扭头走了。竹染有些吃惊有些玩味的看着摩严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抬头望天轻轻说道:“娘,他说他错了,你听到了没有?”再转眸,两滴清泪流了下来。   绝情殿上,笙箫默手里拿着掌门宫羽,慎重而沉痛的问:“师兄,你真的想好了?以灵换灵,你会没命的啊!”“我想好了,也练好了,就是不知道她到时能恢复成什么样子,毕竟她是神身,我是仙身,而且她的神识回不来,会失去记忆,可能需要另想办法。”“师兄,我虽不想子画师兄和千骨这个样子,可是也不想失去你啊。”笙箫默眼泪都要滴下来了。摩严看了看被点了昏睡穴睡着了的白子画,拍了拍他的肩:“我这一条命,能救回来两条命,还是值得的,再说以后长留,六界,天下苍生还需仰仗子画,你无需再多言,长留就先交给你了。如果子画他以后恢复你再找适当机会把掌门之位交给他,开始吧。”说完,摩严把花千骨摆成了坐姿,运起功,很快周身金光暴涨,他滴溜溜的绕着花千骨转了三圈,突然一声吼腾空而起,头顶顶着花千骨的头顶旋转起来,他周身的金光随着旋转转到了花千骨的身上,随着金光的转移,他旋转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笙箫默赶紧上前抱起摩严,发现他早已面如死灰,似是已死去多时的模样。再看看花千骨,她额头神记已然消失,面色似乎有点改变,再摸了下手,好像不似先前那样冷冰冰了。笙箫默叫来舞青萝和幽若给花千骨洗澡更衣,又派火夕等人去安排摩严的后事。   花千骨被送回来的时候,又梳起了包子头,换上了淡紫色的长留弟子统一衣裙。幽若和舞青萝扶着花千骨正在请示笙箫默把花千骨安置在哪里,白子画突然醒过来,一边喊着:“小骨,小骨。”一边疯魔一般四处寻找花千骨,远远看到在舞青萝怀里的花千骨,也没发觉有异,马上发动法术把花千骨吸到怀里抱着蜷缩在地上。白子画深陷的眼窝,混沌的眼神,疯癫模样把幽若和舞青萝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笙箫默打发走两人,特地叮嘱她们不要乱说话。白子画抱了会儿花千骨,察觉到有异,搬起她仔细看,又用手摸了摸花千骨的脸,似乎感觉到温度。笙箫默把花千骨的验生石递到他眼前:“千骨的。”那块验生石闪动着微弱的紫光,白子画抓在手里仔细看着那缕光,再看看怀里的花千骨,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把花千骨扶坐起来,在她身后运功想把真气输进去,却觉得面前堵着厚厚的墙,“师兄你这样没用的,需要时间。”白子画哪里肯听,继续输导真气。后来的情况就变成: 白子画有力气的时候给花千骨运功输真气,没力气的时候就把花千骨抱在怀里,握着她的验生石不停的看着。花千骨的身体越来越温热,验生石的光亮越来越强,白子画的眼神也越来越清晰光亮,直到有一天花千骨开始有了呼吸。“小骨,小骨。”他把脸贴到她的脸上,感受着她的温热和呼吸。环视四周,他终于意识到这里是长留绝情殿,“为了长留,我差点把你杀了。小骨,我们走!”便抱着花千骨御剑飞走了。笙箫默在水镜中观微到白子画去了花莲村花千骨的家里,准备了些东西也御剑跟了过去。   笙箫默到的时候,白子画已经把屋子收拾打扫干净,把花千骨放在床上躺好。笙箫默默默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有几包草药,几本医书和一包用于针灸的银针。“师兄,摩严师兄牺牲性命以灵换灵救了千骨,仙身换神身,千骨的神身回不来了,而且她身体被悯生剑所伤,需要时间恢复,我留了些药,还有这些医书你看看会不会有所帮助,还有她神识会丧失,还得想办法恢复她记忆。”白子画看了看他,也不说话,随手拿起了本医书,笙箫默看白子画的神情,似乎清醒了大半,他额头的堕仙标记也比以前淡了,稍微放下心就离开了。于是白子画每天的事情就是熬药,喂药,给花千骨扎针灸,输真气,研究医书,儒尊笙箫默时常来看看,送药送书。花千骨的情况越来越好,终于有一天她睁开眼睛了,白子画欣喜的叫她:“小骨,你醒了?”花千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虚弱的问:“你是谁?这是哪儿?我是谁?”“我是教你仙术的师父,我叫白子画,这里是花莲村是你的家,你叫花千骨。”“师,师父?”话刚说完,花千骨又昏睡了过去,白子画额头的堕仙标记彻底消失,眼神又恢复了清明。渐渐的,花千骨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能下地走了,白子画便开始教花千骨运功和御剑,只是她可能随时会睡着,白子画要随时提供肩膀当她的枕头,或者是抱在怀里,两人都是凡人装扮并以师徒相称,有时难免引起村里村外人的侧目和议论。   ? ☆、第二章 ?  (接电视剧)这日,白子画在凉亭里读着医书,花千骨在院子里喂着鸡,喂了一会儿就靠在树上睡着了。白子画注意到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来,轻轻弹去落在她身上的树叶,看着她美丽沉静得如孩子般的睡颜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脸,觉得有人走近,抬头看到笙箫默提着药走进了院子。白子画把花千骨抱进屋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和笙箫默来到凉亭里。“她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白子画终于完全恢复了以前的风采,虽着凡人服饰,也掩不住他的傲骨仙风,温润如玉的脸依旧淡然而沉静,只是比以往的冷若冰霜多了几分暖意:“已经好多了,这几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那就好,其实,师兄你大可以跟我回长留,一来呢,也方便给小骨疗伤,二来,毕竟也是你的家呀。”白子画叹了一口气:“我曾经为了长留,要把她给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你大可不必再为此耿耿于怀下去。”白子画微微皱了眉头,有些痛苦的低下头。笙箫默接着说道:“不过,看到你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真的放心了。你可不知道啊,那个时候你疯疯癫癫的样子,六亲不认,太可怕了。”似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赶紧拿起茶杯喝茶。“哪怕是现在,我也觉得我自己像是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掉。我现在只希望,时时刻刻能够抱着小骨,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万一她有什么差错的话……”笙箫默拍了拍白子画的肩膀:“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长留现在怎么样了,师兄不在,你一个人忙的过来么?”笙箫默微微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我,而且你也不用因为师兄内疚难过,师兄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来救花千骨,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当然,他这么做也不单单只是为了你一个人。也许他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一直想弥补些什么吧。”“竹染怎么样了?”“戒律阁判他面壁三十年,他欣然接受了。现在他一直在长留后山石塔中静思己过。你呢,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我想等小骨的伤好些之后,带她到处走走。以前我是为长留而活,现在我只想为她而活。”“你和她还是打算以师徒的身份相处么既然千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不妨……”“我不知道,只是目前来说,我们以这样的身份最为合适。只要她还爱着我,不管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她做。”笙箫默看着白子画虽然表情依然淡然,眼睛里却充满了爱意和温暖。“师兄,你变了。”“在这个时刻,变或不变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心系长留,心系天下,心系众生,可我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我不负长留,不负天下,也不负众生,可是到最后,我始终是负了她,也负了我自己。”“你有没有想过,千骨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到那时,你又打算如何呢?”白子画无奈的轻笑了一下,“过一日是一日吧,我现在只希望小骨每天可以像往常一样,做一顿家常的饭给我吃,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红色,如血的红色,“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所大爱的世人,一个一个死在我的手里!”一片紫光挥过,上百个仙界弟子应声倒地。“小骨,你要杀就杀我,不要放弃最后的机会,回头是岸。”“哈哈哈哈,哈哈哈……”邪魅的笑声。“我没有师父,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当初,我以为我有全世界,却发现原来都是假的,爱我的为我而死,我爱的一心想要我死,我信的背叛我,我依赖的舍弃我,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只想简单的活着。可是,可是老天逼我,是你逼我!你以为到现在,我还回的了头吗?”那红色的身影,集满紫气,做出毁天灭地的架势。“小骨,不要。” 他双目赤红,面目因痛苦而扭曲着,毅然举起悯生剑,直直飞向那红色的身影,集满真气闪着红光的悯生剑从她的丹田穿身而过——白子画一惊而起,他又从这个噩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回到现实,起身披衣下床,慢慢出屋走到房外的凉亭里。月光洒在亭中人的身上,他长身玉立,不染纤尘,周身都仿佛散发着迷人光晕,精雕玉琢的面容让月亮都失了光彩。白子画手从怀中中拿出那条手绢,隔窗看着屋内人的睡颜,轻轻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这份曾经的温暖现在看来却变得遥不可及,是自己亲手打碎了这一切,想起花千骨那绝望的话语:“如果再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小骨,你真的不会再爱上我了么?”抬起左臂,掀开衣袖,那道殷红的伤疤赫然在目,那时他不承认,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爱,这道疤却在情动之时钻心般的折磨他,越是压抑越是疼痛,现在他承认了爱,顺应了爱,从心的为她做着一切,伤疤却再也没有疼过了。曾经坚持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现在这概念早已模糊;曾经他的世界里只有应不应该,没有愿不愿意,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愿不愿意,而没有应不应该,他只想为花千骨而活。   没有了洪荒之力的争夺,六界回归太平,因花千骨的嘱托七杀派也在单春秋的领导下改邪归正,不再做危害百姓和仙派的事情了。摩严去世,白子画离开,笙箫默闲暇之余只有找桃翁谈天解闷了。“掌门,这次招收新弟子的情况如何?”桃翁开门见山的询问。笙箫默摇了摇头苦笑:“远不及从前的盛况啊,我只能尽力而为了。”原来的长留是仙界第一大派,由仙界第一人白子画统领,可称的上威震六界。可是长留和白子画的声誉从花千骨盗神器之时就开始下滑,五星耀日处决南玄月之时,花千骨脸上绝情池水伤疤被当众揭露,白子画又亲口承认徇私枉法封印洪荒之力,然后卸任掌门消失不见,那时的长留和白子画的声名扫地,到现在也没缓过劲儿来,不过是仗着原来的基础雄厚在维持强撑而已。“那丫头怎么样了?”“正在恢复,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哦,尊上如何了?”“师兄完全恢复了,但是还是不愿意回长留,他现在一心都牵在千骨身上了。”桃翁唏嘘:“唉,可惜了十重天的功力了,仙界只此一人而已。”笙箫默思忖了一下,道:“现在天下太平,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也不需要师兄做什么,也该让他休息休息了。”桃翁手捋胡须,犹豫的点了点头。   终于教会了花千骨御剑,为避免在凡人面前展示法术,白子画决定搬离花莲村。他带着花千骨四处转转,顺便寻找栖身之处,这日傍晚两人乘竹筏泛舟江上,花千骨不知什么时候又趴在白子画的背上睡着了,感觉到她的手和头动了,白子画知道花千骨醒了,转过头看着她的脸。花千骨抬起埋在白子画肩上的头,看到周围层峦叠嶂的美景开心的问道:“师父,这里好美啊,这是哪儿?”“喜欢么?”他柔声问。“喜欢,这里有名字么?”“你替它取吧。”花千骨转着灵动的大眼睛想了想:“要不,叫画骨峰吧。”白子画看着她微微一笑,满眼宠溺:“好啊。”“师父,我为什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啊?我小时候的事情,我爹娘长什么样子,我怎么努力想都想不起来,最早的记忆就是师父给我治病。”“可能是因为发生过一些事情,你给忘记了。”白子画转到花千骨身后,把修补好的五彩铃铛挂到花千骨的脖子上,双手扶着她的肩,五味杂陈的看着她。花千骨低下头仔细看着铃铛:“师父,为什么这个铃铛上面那么多裂痕啊?”“被一个笨蛋不小心给弄碎了,以后再告诉你。”拉起她柔弱的小手,两人相视一笑,腾空而起,御剑向画骨峰飞了过去。   两人在画骨峰的半山腰安顿下来,白子画搭了几间木屋,每天一边给花千骨治病,一边教她调息运气和剑法,七绝谱也早交给她研读。现在花千骨每日能醒两、三个时辰,一般过午就会睡觉,这日午后白子画照常安排花千骨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被花千骨扯住了袖子撒娇:“师父,可能是换了新的环境,我总感觉心慌睡不着觉,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呀?”说着还把身子往床里挪了挪,白子画心中一凛,暗道:“难道我平时太过宠溺她了?”他皱了下眉,淡淡的说道:“小骨,你现在大了,也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之理,你我虽为师徒,但都是成年男女,睡在一个榻上于理不合。”“哦,知道了。”花千骨微红着脸放开抓着白子画的手,小声回答,满脸失望。白子画看了看她,心中一软:“如果你觉得不踏实,我可以坐在这里陪你。”说完拉开旁边桌前的椅子坐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本医书看了起来。“好啊。”她看着白子画甜甜的笑了,虽然师父经常面无表情,神情十分严肃,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眼睛里的一丝暖意,有他在身边她就会觉得特别安心和踏实,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白子画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走过去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到被子里,转身走出了她的卧房。   出了屋正见笙箫默提着草药过来了,两人坐在屋前石凳上,笙箫默环顾四周风景,啧啧赞叹:“这里风景真不错,地杰人灵,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啊。”白子画表情淡淡的斟上两杯茶。“千骨现在怎么样了?”“现在每天能醒两、三个时辰了,身子也比以前好了很多。”笙箫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怎么样?想起来什么了么?”白子画微微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毫无进展,她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提示也没有用。我曾想把我们事情当成故事讲给她听,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白子画叹了口气接着说:“她原来经常做噩梦,晚上时常被吓醒,现在倒是每天都睡得很踏实,我问过她,竟是从没有做过梦,也许和她神识没回来有关。”笙箫默从怀里又掏了些医书出来,“藏书阁的医书都给你看过一遍了,这些可是禁地里的书哦。你再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多谢你!”“对了,自从七杀派改邪归正以来,仙派商议要事一般都叫上单春秋,这次神器重置也给了七杀一件。”白子画神情索然:“洪荒之力早就没有了,神器的作用也就是件比较厉害的武器而已,应该不会有太大争端了。”“单春秋非得要玄镇尺,就依了他,谪仙伞给了天山,蓬莱要了炎水玉,幻思铃交还太白山,浮沉珠给了崆峒,不归砚交还给了松历山,拴天链给了韶白门,卜元鼎交回玉浊峰,悯生剑交给了蜀山云隐。”听到悯生剑三个字,白子画面色微变。笙箫默继续说:“我呢继续保留流光琴。”“六界众生与我何干,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 ☆、第三章 ?  眼见白子画的脸越来越冷,笙箫默知道他又想起不快的往事,连忙转移话题,转头看到门边放的两把木剑,问道:“你已经开始教她剑法了?”白子画点了点头,“她脑子灵么?”笙箫默有些担心花千骨的神识回不来,脑子怕是也比较笨。白子画微微垂目:“虽然她不似以前那么通透,悟性那么好,倒也还算聪明伶俐。”也是,以前的花千骨新剑法演示一遍就能像模像样的模仿个八九不离十,现在教剑法需要演示个两、三遍才差不多,有些难的动作还需要手把手的去教,“不过,”想到她捏脸吐舌撒娇做鬼脸的萌态,白子画眉头舒展开来,眼含笑意:“顽皮淘气劲儿倒是一点也没少。”“对了,这是你要的东西。”笙箫默把已经残破的断念剑拿了出来,白子画接过来看了眼小木屋,对笙箫默说:“师弟,小骨已经睡下,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去去就回。”“好,你是去铸剑峰吧?”再抬头,白子画早不见了踪影。   铸剑峰,铸剑天师铁潇子手里拿着通体碧绿的千年九叶灵芝,极力在掩饰眼里的兴奋和激动:“看来尊上是完全恢复了,不,应该说是比以前还要厉害了,两盏茶的功夫就把这极品灵芝摘到手,佩服!”白子画不理他的奉承,把断念残剑抛给他:“东西已经给你,我什么时候能拿回剑?”铁潇子有心想出言讥讽一下:“既然收了尊上的东西,我自会做到。”说完把剑掷进最顶层一个空熔炉里,“这剑当年就是出自我手,自然会还你一把一模一样的。哦,听说令爱徒复生了,只怕这剑还是为了她吧?尊上当真是至情至性呀!”白子画表情清冷,负手而立,看着剑一点点化成红色的浆水。铁潇子接着说:“只是,这剑被腐蚀丢了灵性,需要重新注入灵力。”“如何做?”“尊上既已冲破十重天,用你的头发即可。”豪无犹豫,只见白光一闪,铁潇子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白子画已经用横霜剑割了一把头发下来,伸出手:“这些可够?”铁潇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如果把这些头发都放进去,估计这剑就毁了,只怕可堪比糟糠。”白子画面上尴尬一闪而过,剑眉一挑:“那要如何?”铁潇子把灵芝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用手捏了三根头发出来,凌空一指,那三根头发直直飞入断念的熔炉里,一时间青光大作。铁潇子满意的点点头,又忍不住继续揶揄:“尊上为了令徒可当真是毫不吝惜呀!”“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剑?”“一年。”“好,有劳了。”见白子画转身要走,铁潇子又急忙叫住他,“这剑名还要叫断念么?”“对。”铁潇子望着白子画远去的身影,神情复杂:“好个剑断念,人长情!”   在画骨峰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花千骨每天醒着的时间至少有三个时辰了,她总是闲不住,除了练剑运功完成功课外,总是想帮着白子画做事,她喜欢收拾屋子,时不时给白子画泡上一壶热茶,在他看书的时候勤快的给他斟茶倒水,白子画倒也由着她,只是做饭洗衣等累活坚决不让她做,怕她受了湿气寒凉,切菜伤到手。花千骨喜欢热闹,白子画偶尔也会带她下山走一走,逛逛集市,每次只去很短时间,花千骨高兴得像个孩子,小脸儿能兴奋好几天。这日午饭时间到了,花千骨一看桌上的菜,都是她平常喜欢吃的,有好几个菜,而且还有平时师父很少做的桃花羹,桌上两个小酒杯,旁边还放着一坛桃花酿。“哇,这么多好吃的,还有酒喝,师父,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花千骨耸了耸鼻子说。“今天是你的生辰,师父的生辰日子记不清了,以前也都是和你一起过的。”花千骨斟上了酒,“小骨,你身体不好,还在吃药,只喝一杯即可。”“知道了,师父。”两人举起酒杯碰杯,白子画说道:“小骨,师父祝你生辰快乐,希望你永远平安快乐!”花千骨兴奋得面上粉扑扑的,她灿烂的笑着,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着光彩:“师父,小骨今天真高兴!谢谢师父给小骨庆祝生辰,小骨也祝师父生辰快乐!”白子画看着花千骨的笑脸,仿如昨日,温柔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干杯。”仰头一饮而进,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张璞玉雕琢似的脸上挂着暖暖的微笑,竟然那么令人沉醉,师父的目光也温柔的似乎把她化掉,花千骨只觉得心里面怦怦直跳,赶紧喝酒掩盖自己的慌乱。心里想着:一定是因为师父平时笑得太少了,所以才觉得他的笑这么特殊这么好看。她习惯性的一边吃,一边给白子画夹菜。   白子画从怀里掏出了一小串黑色的珠链,一阵异香夹杂着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他小心翼翼的把珠链系在花千骨左手腕上,“这个就算是你的生日礼物吧,喜欢么?”“喜欢!没想到还有生日礼物,谢谢师父。”花千骨盯着这些小小的黑色的珠子,嗅着上面的香气:“师父,我好喜欢这香味呀,这珠子叫什么名字?”她闭着眼睛又闻了闻,“似乎有淡淡的菟丝子,犀角和白术的药香,只是最强的这味异香是什么呢?”她已经修习了调香的内容,这味香却是从来都没闻过。白子画想了一下,“这个叫——香血珠,这香味是一种血里面的香气。”“香血珠?难怪有点血腥味。”这珠子,便是当年紫薰用花千骨的血炼制的给白子画解毒的药,白子画吃了两颗,他把剩下的两颗分成了二十颗小珠子,炼化得如珠玉般坚硬,因为花千骨一直没恢复记忆,白子画希望她能从以前熟悉的味道中回忆起什么。“小骨,你——有没有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他试探着问,“没有啊,这个香味我从来没有闻过。”花千骨如实回答,一丝失望从白子画眼中一闪而过。“师父啊,我都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要不小骨给你弹奏一曲可好?”“好啊。”白子画淡淡的道。花千骨拿出古琴放在桌上,铮铮淙淙弹了起来,她弹的曲子名为《流水》,初时旋律在宽广的音域内不断跳跃和变换,虚微的移指换音与实音相间,旋律时隐时现,犹如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不定。接着转为清澈的泛音,节奏活泼,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一曲弹毕,白子画面露些许欣慰:“小骨,你现在进步很大,这个滚音有些拖沓生涩,还有这个泛音衔接之间有停顿……”边说边握着她的手把花千骨揽在怀里手把手教起来,花千骨只觉得心怦怦乱跳,犹如一只小鹿在乱撞。这是怎么了?她搞不清楚,只记得以前师父也曾经这样手把手教她弹琴和舞剑,那时觉得很自然,从来没有心慌过,为什么最近每次和他这么接近都有异样的情绪,今天尤其厉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好像是从师父和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之后开始的,师父这么样一个风姿卓绝的人,她好想和他接近,可是为什么真的接近了又这么心慌呢?难道是怕亵渎了他?正胡思乱想之间,白子画已经站起身来,“小骨,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哦,我再练一会儿就去睡。”花千骨有些心虚的回答。   七杀殿的冰室里,单春秋抚摸着杀阡陌的冰棺,眼神飘忽,喃喃的说:“圣君,你等着!无论多艰难,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一定!”看着手中的玄镇尺,眼睛里闪着坚定而决绝的光芒。来到大殿上,对着一身藏蓝色长袍的新晋护法蓝宇说道:“我准备闭关修炼,你看管好手下,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目前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广招门徒,扩张势力。”“属下遵命!只是,圣君当真要修炼妖魂破么?”单春秋咬了咬牙:“对!我的修为功力不够,只有妖魂破有足够的瞬间威力可以打开虚无之门。”说完话,单春秋就跃进修炼室里。   这日一大早,笙箫默提着药来到画骨峰,花千骨正在练剑,看到笙箫默就欢快的迎上来:“师叔,你来了。”接下他手里的药,扭头大喊:“师父,师叔来了。”“知道了,一会儿就来。”平淡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笙箫默微笑着问:“千骨,你身体怎么样了?”“好多了,谢谢师叔每次给我送药。”笙箫默灿然一笑:“不必客气。为什么每次我来你都这么高兴啊?”“当然了,多一个人热闹呀,还能说说话聊聊天,我就很开心。平时只是我跟师父,太冷清了。”她嘟了下嘴:“你不是不知道我师父平时话很少,每天满脸严肃,每天最多笑一两次。”看笙箫默咧着嘴乐忍不住问:“师叔,你和师父是一个师父教的,为什么这么不一样呢?”笙箫默笑着说:“你知足吧,你师父现在已经变了好多,以前我可是几年都见不到他笑一次的,每天的脸啊就跟冰山一样。”“啊,师父以前更冷啊!”花千骨惊得张大了嘴巴。“如果你觉得无趣的话,回头我跟你师父说说,看能不能让我的徒弟火夕和舞青萝有时间来陪陪你练练剑什么的,他们也算是你的师兄师姐哦。”“那太好了!谢谢师叔!”白子画手里端着药从厨房出来,放到远处的石桌子上走过来对花千骨说:“小骨,去把药喝了。”看到花千骨满头大汗,又喊住她,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把汗擦干净了再去。”“知道了!”花千骨做了个鬼脸,接过手帕一边擦汗一边跑走了。“你们在聊什么?”“千骨呀,喜欢人多热闹,我说回头让火夕和舞青萝过来陪陪她。”白子画微微皱起了眉头,笙箫默接着说:“多让她接触些人,尤其是以前认识的人,也许对她有帮助,你看你们每天圈在这里,时间长了也闷。”白子画想了下,淡淡的说:“也好,不过让他们不要提我和小骨以前的事情。”“好,我明白。你找到什么办法了么?”白子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本属于天上之神,有药也是天上可能会有,仙界之中怕是难寻。我看到史书记载,神界丹药大都由太乙真人炼制,后来有很大一部分药流落于六界,他曾经著《太乙天玑药典》记录了各种丹药的功效和去向,这恐怕是唯一的可能了。”笙箫默好奇的问:“这书现在哪里?”白子画摇了摇头:“毫无线索,我打算去请教桃翁。”   ? ☆、第四章 ?  长留山,藏书阁,桃翁依旧对白子画毕恭毕敬:“尊上,请问此来是要找什么书?”“桃翁不必多礼,子画早不是长留尊上了,此来只是想向您打听点事。您可知《太乙天玑药典》的下落?”“玉虎现,天玑见。据老朽所知,此书由太乙真人的神兽白玉虎看管,据传流落在人间。”“在人间?”白子画眼睛一亮。“玉虎现,天玑见那就是说只要找到白玉虎就可以找到这本书?”“是的,这本书不仅记载了太乙真人炼制的丹药的下落,还记载了很多医药方面的秘方和偏方,相传因太乙真人有很多丹药流落在六界,因事关重要,一千多年前派神兽白玉虎看管此书并来到人间,只是这么多年来,神兽不知所踪,仙魔妖也不停的有人在寻找,一直未有所踪。”“仙魔妖都在找?为什么?”“尊上,这药典记载了各种天庭丹药的功效和下落,不乏有提高功力的,增长灵力的,回魂归魄的,起死回生的等等。自然有有心之人觊觎。”“回魂归魄?真有此药?”“当年哪吒三太子死后复生重塑金身之后恢复神识,应该用了此类丹药,尊上也是想寻此药吧?”“白玉虎?哪里还有更详细的记载?”“老朽不知,不过可能七杀殿内也许有也未可知,当年杀阡陌到处搜罗美容养颜的典藏,其中有不乏神界流传下来的。”想了下桃翁又摇了摇头,“大概也没有白玉虎的下落,日前各掌门重新分配神器那日,单春秋找我,也追问过我白玉虎的下落。”“单春秋?他也追问白玉虎的下落?难道——他想给杀阡陌起死回生?”桃翁捋须:“只怕是如此!”   舞青萝和火夕原来就和花千骨关系不错,即使花千骨对他们一点印象也没有,几个人还是很快熟络了起来,他们一起练剑,聊下山历练的事情,也偶尔说说长留山的趣事。这日几人练着剑,火夕在那里叹气:“我这招‘澄江如练’总是做不好,被师父罚过好几回了。”花千骨很奇怪:“罚?什么是罚?怎么罚?”“就是惩罚啊,绕着长留山跑圈啊,举坛子啊,还有洗衣服,最过分的是让我们一个月不许打赌!”“啊?!不会吧?!”花千骨皱着眉张大嘴,她第一次听说练不好剑还会被罚,觉得不可思议。舞青萝看着花千骨吃惊的样子问:“你不会都没被罚过吧?”“没,没有啊,师父从来都没罚过我。”“不会吧!”火夕和舞青萝一起叫起来。“哦,也可能是你做的比较好吧。”火夕讪讪的说。舞青萝马上问:“哎,那你做的好你师父有没有表扬过你?”“有啊,口头夸过啊,有时候师父奖励我给我做桃花羹吃。”“什么?”火夕和舞青萝对视了一眼,满脸的不可思议,对他们来说师父能口头夸夸就是很好的奖励了。舞青萝不死心:“那,千骨,你有没有惹你师父不高兴过,惹他生气?”花千骨低头想了想:“嗯,我有一次好像惹师父生气了。”“怎么?”两个人八卦的凑近,“我有一次偷着进厨房想试着做饭,结果切茄子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结果师父好像生气了,再也不允许我进厨房拿刀了。”“啊?!就这啊,你师父对你也太好了吧!”两人在回长留山的途中都有点闷闷不乐的,儒尊在长留山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弟子也很宽松,他俩在长留山向来是被羡慕的对象。“火夕啊,我怎么突然觉得幸福感少了好多?”“青萝,想开点儿,你别和千骨比啊,尊上那哪是将她当徒弟养啊?”舞青萝马上开心起来:“那倒也是哈,尊上现在也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冷了,你说他会娶千骨么?”“我看悬!”“咱两打赌吧,我说尊上会娶千骨的,他那么痴情的人,现在又待千骨这么好,肯定会娶她的。”“要娶她那为什么还以师徒相称?况且千骨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不是以前那个千骨了,那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我赌尊上不会娶她!”“你说赌什么?”“……”两人身影渐渐飞远了。   花千骨早早起来,泡好了一壶碧螺春,支着耳朵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听到点声音,似乎白子画起床了,她端着茶壶茶碗走到白子画卧房门前敲门:“师父,是我。”“进来吧。”打开门看到白子画穿着中衣做在铜镜前,准备梳头的模样,花千骨放下手中托盘,斟了一杯茶放在白子画身边。“师父,我给你梳头吧?”“好啊。”白子画不假思索的回答。花千骨拿起梳子,一下一下轻轻地给他梳着头,感受着她的手指温柔的穿过发丝,白子画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绝情殿,殿外桃花落英缤纷,殿内她顶着两个小丫角拿着梳子给他轻柔的梳着头,他在铜镜里望着她……嘴角不经意的向上勾起一个弧度。“师父,以前小骨身体不好的时候都是师父天天照顾小骨,给小骨梳头,以后每天就由小骨给师父梳头好不好?”“好啊。”看白子画心情不错,花千骨继续说:“师父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下山历练啊?”“你想下山?我们不是上个月才下过山么?”“不是的,咱们每次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时间太短了。我说的是像火夕师兄他们那样可以下山待个几日或者更长时间,一定很好玩,还可以认识好多人。”花千骨把白子画的头发绾了个髻儿,束紧。她蹲下身来,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好不好呀?师父。”白子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现在不可以,你身体还需要再养养。”花千骨嘟起了嘴,满脸失望。白子画思考了下又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从现在开始把《七绝谱》里面的医药篇记熟,我看这山里长了不少黄芪白术当归等医家常用药材,我现在开始采药晒药,等材料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去人间悬壶济世。”花千骨高兴的站起身,拍着手说:“悬壶济世?给百姓看病送药?拯救苍生,太好了,这真是又有趣又有意义的事!”   白子画站起身穿上外衣,他的眼神飘忽而遥远:“是呀,师父曾经的梦想就是游历人间,拯救苍生。”“曾经的梦想?!那师父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呢?”白子画深深的看了花千骨一眼接着说:“人经历的事情多了,想法就会改变。师父一开始修仙的时候梦想是学好本事,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后来真的成了有能力的人了,师父的梦想就变成游历人间,拯救苍生;再后来因为身份改变,责任变大,守护长留,守护六界苍生便是师父的梦想。”花千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可是守护六界苍生好像责任好像很重呀,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倒也不全是,师父以前相信的是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担起多大的责任。你呢?你有什么梦想么?”花千骨仔细低头想了想:“我呀,现在有三个梦想。第一个就是赶紧养好身体,练好剑法和法术,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再连累师父。”白子画闻言心中一惊,“连累?你觉得连累了师父?那等你病好以后是不是就要离开师父了?”“不是不是,小骨才不要离开师父呢。”花千骨跳到白子画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两下:“我的第二个梦想就是要跟着师父一起闯天下,等我的身体好了,师父就可以做师父想做的事情了,小骨就陪着师父,你想要游历人间拯救苍生,我们就去悬壶济世,扬善惩恶;你想守护六界苍生,我们就去守护——可是这要怎么做呢?”白子画面色平静,淡淡的问:“第三个呢?”声音出奇的温柔。“第三个梦想就是我想要有好多朋友!”“朋友?”“《七绝谱》人情篇我才只看了朋友章节,我很喜欢,象范式与张劭,陈重和雷义的故事都好感人!朋友呢是指在特定情境下联系在一起的不分年龄、性别、地域的相互尊重、相互分享美好事物、可以在对方需要的时候自觉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的人。想想就觉得很温暖!师父,我现在已经有火夕、舞青萝、师叔三个朋友了。”“那——师父呢?”花千骨低头想了想:“师父是师父呀,不一样,要算——也只能算半个朋友吧。”   白子画眼神稍稍黯淡下来:她还是没有变,依旧渴望朋友,想起当初他们的相遇,墨冰身份时她直接就把他当成朋友,以长留上仙身份时她曾经是期盼和他成为朋友的,现在竟然只是半个朋友。“师父,你说咱们去人间游历我是不是可以结交到很多新的朋友呢?”沉默了半晌,看着她满脸憧憬的模样,白子画从牙缝里挤出“可能是”三个字。他希望她快乐,她有朋友就会更快乐,火夕和舞青萝的偶尔来访已经给她增添了很多快乐,他又为什么要去阻止呢?“太好了!我现在就去读书啊,我一定很快背下医药篇!”“光背下来可不行,把脉一定需要练,到时我会变换出各种各样的脉象让你来熟悉。”“哦,好啊。”花千骨转头就往外跑,临到门口又扭过头:“师父,得要等多久才能下山啊?”“一年。”“啊?!要那么久啊!”还是撅着小嘴走了出去。一年,白子画想的是一年以后花千骨的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剑法也熟练了,再加上重铸的断念剑,她在人间行走应无大问题而且也是时候去寻找白玉虎了。   ? ☆、第五章 ?  几个月过去了,花千骨《七绝谱》的医药篇背得差不多了,这日白子画走进来拿出一个号脉枕放在桌上,他自己在桌边坐下:“小骨,诊脉的实战经验很重要,你需要多练习。”说完他伸出左手,把袖子往上撸了一下:“你来试着切下脉。”“好。”花千骨顺从的说,目光却被他左臂露出来的殷红色伤疤的一角所吸引:“师父,这是什么?”“没什么,一条伤疤而已。”白子画不动声色,眼神却有点飘忽,颇为不自然的把袖子往下拉了一些盖住了伤疤。“想不到师父这么厉害竟然也受过伤呀。”白子画淡淡的说:“是呀,师父以前太自负了,这个伤疤算是对我自负的惩罚。来,你来切脉,我看你的手法如何。”花千骨把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搭在白子画左臂的寸、关、尺三处,过了一会儿说道:“脉象稳健,脉动洪博有力,这是正常青壮年的脉象。”白子画点了点头,运气于左臂:“你试试这是何脉象?”“这是浮脉。”白子画点了点头: “那这个呢?”花千骨摸了一会儿,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脉象如盘走珠,这……这是滑脉,乃是喜脉。”忽然觉得从白子画手臂上号出喜脉很好笑,偷眼瞟了一眼白子画,连忙低下头吃吃窃笑。见了花千骨的神情才意识到什么,严肃的说道:“滑脉还主痰饮,食滞,实热等症,若妇女无病而见滑脉,才可判断妊娠。”花千骨点了点头小声说:“知道了,师父。”白子画站起身:“你自己再看看书吧。”说完走了出去。花千骨可算呼出一口气,吐着舌头乐着做了个鬼脸。   一晃一年过去了,笙箫默最后一次提着药过来。“师弟,小骨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吃完这几付药就够了,以后也不用麻烦你再跑过来送药了,这几年真是谢谢你。”白子画淡淡的说。“师兄啊,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把这掌门接回去怎么样?”白子画眼望着远处,一言不发。“行了,我是开玩笑的,就当我没说哈。不过呢,你还真想一直这么圈在这里么?远离仙界远离长留,不问世事了?你也不问问,这是千骨真正想要的生活么?”白子画无言以对,笙箫默继续说:“既然她身体已经恢复了,你们完全可以回长留回绝情殿呀。”“我远离长留远离仙界,是在她自己想起所有事之前,不想她受到流言的伤害。”“那就暂时不回吧。哎,你真想让她恢复记忆,想起一切?”“师弟,你不知道这感觉,就因为她失去了记忆,我对着她时候感觉很复杂,有时觉得是她,有时觉得不是她。”白子画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是想找回真正的花千骨。对了,我们过些日子要下山去游历,一边悬壶济世一边去寻找看看。”“你要找那个什么白玉虎么?那可是天上来的神兽,可遇而不可求的,你要是永远也找不到呢,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会尽力去找。”“好吧,绝情殿幽若经常打扫,我会一直等你们回来.”   笙箫默见花千骨经过了几年的调养修炼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脑子活络了,动了让他们师徒再回长留山绝情殿的念头。这日在大殿内召集九阁长老议事,因摩严已仙逝,三尊变双尊,大殿交椅只剩两把,笙箫默依然坐在自己常坐的那张椅子上,等众人到齐之后,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尽量让自己坐得端正,清了清嗓子:“各位长老,今日无甚大事,只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关于我师兄的事情。”九个长老互相看看,不知道他是何意,桃翁拱手道:“关于尊上?愿闻其详。”笙箫默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是这样,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尊上他呢神志早已恢复正常,我是想着以后还请他回长留回绝情殿。”长老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对呀,让他回来最好了。”“这有何不可呀。”“对啊,这是好事啊!”戒律阁长老石心说道:“尊上的修为现在是六界第一,让他坐镇长留也给我们增添气势呀,不过唯一的缺憾是现在尊上的声名——”笙箫默目中精光一闪:“我师兄的声名怎么了?与徒弟相爱是伤害到别人了还是犯了哪条律法了,犯我长留律例了?”“这——”石心说道:“长留山确实无此律条,但是——”笙箫默抢着说道:“我今天想说的就是这事,花千骨复生后虽然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师兄是一心一意对待她,我呢想请师兄和千骨回山,给他们二人风风光光办个婚事。”“掌门,这事万万不可呀,这可是逆伦悖德,会有损我长留的声誉和地位呀。他在别处隐居爱如何如何,如若回长留来还大张旗鼓办婚事太过丢脸,老朽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笙箫默不悦:“其他长老是何意见?”执掌藏书阁的桃翁捋了捋胡子:“尊上的为人和能力我们都很清楚,老掌门临终所言:‘有子画在,可保长留千年基业。’言犹在耳啊,只要他愿意回来,成其美事我没有意见。”笙箫默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药膳阁长老和万剑阁长老与桃翁素来交好,两人互看一眼躬身说道:“我们不反对,谨遵掌门安排。”笙箫默一笑:“不反对那就是赞成咯!”外事阁长老齐明说道:“我外事阁是负责和各大门派的友好往来,尊上若真娶了他的徒弟,老朽担心的是自此就没有人再愿意与我长留往来,我外事阁可以解散了,老朽宁愿请辞。”“你——”笙箫默瞪了瞪眼睛,说不出话来。净心阁长老乔天海说道:“掌门,我虽了解尊上为人,也知尊上并非猥琐小人,但我净心阁执掌本门弟子的思想德行的教育,如若此事发生,长留双尊之一悖伦娶自己的女弟子,今后我的教学工作恐无法服众,还请掌门三思啊。”笙箫默定定的看着乔天海说不出话来,内务阁及其他另外两个长老则都默不做声,看样子保持中立。石心又说道:“请掌门为我长留声誉从长计议,如若尊上回来执意如此我也会长跪在他绝情殿门口请他收回成命的。”“够了,你是要示威是怎么着?”“老朽也是受前掌门重托辅佐掌门,以保我长留兴旺啊!”“行了行了,师兄可还没同意要回来呢,今天就到这儿,散了吧。”大家离去,笙箫默颇有些头疼,暗道:“看来此事会遭到重重阻挠,那石心真是石头心肠,比摩严师兄还难劝,过段时间再说吧。”桃翁临去时看着笙箫默心领神会,笑着微微摇首道:“掌门,现在还不是时机哟!”   这日,白子画在屋前的空地上一边挑拣分类晒干的药材,一边看着花千骨练剑,眼睛里露出了些许欣慰,花千骨身体完全恢复了,功力剑法虽然还没有到以前顶峰水平,也差不多到了八、九成的样子。一套剑法行云流水般的练下来,她欢快的跑到白子画身边:“师父,我现在已经完全掌控好断念剑了,基本能做到人剑合一了!”她擦了擦手,蹲下身帮白子画拣药。断念剑是她今年的生日礼物,可是这是把通灵宝剑,一开始根本不听她的话,练到现在终于可以自由驾驭了,心里别提多美了。“两个月可以掌控断念已经很不错了。”看到她满头大汗,白子画停下手从怀里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汗,花千骨微笑着看他:“师父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山游历去啊?”白子画把手绢放回怀里,又继续拣药:“那边已经有整整一筐了,等拣完这批药就该差不多了。”“那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可以下山出发了?!”看到白子画点头,“真的?!太好了!可算盼到这一天了!”她高兴得两手抓住白子画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哗啦啦”白子画手里拣好的药材被摇得全部洒到了地上,“你看!小骨,别调皮!”“终于可以下山了,师父,我好高兴啊!”   这日一早,白子画分门别类装了几十个麻袋的药,用两个大筐装了,中间穿了条扁担挑上肩膀和花千骨出发了。白子画隐去二人身形,两人御剑飞到半空中,“师父,我们去哪里?”“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要不我们就随着风向走吧!”两人御剑向西北方向而行。“小骨,记得需要注意的事项么?”“记得,师父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凡人面前不可轻易显示法术,能用普通办法解决的就用普通办法解决。这世上各色人等我们都可能碰到,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人一定要设法保护好自己,必不得已用武功解决,再解决不了就上法术。”“还有,一定要听师父的话,不要乱跑,记住了么?”“记住了,师父。”两人御剑飞行了一个多时辰,经过一处的时候花千骨左手腕上的香血珠突然轻轻颤了两下,感觉到异样她折返身又经过那里,香血珠再度轻颤了两下,“师父,这里是哪儿?”“这里地属周国,这儿是一个城镇。怎么了,小骨?”花千骨低头,竟然看到下面有一大片粉红,突然开心大叫:“看,好大一片桃树林!师父,我们就去这儿吧。”白子画大概看了下地形,跟着花千骨飞了下去。   ? ☆、第六章 ?  到了桃树林白子画显了二人身形,他转头观看四周的环境,这片几十亩地的桃林把前面的小镇和后面层峦叠嶂的高岭天然分割开来,此时此地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小骨,穿过这片桃树林就到镇上了,我们就从这里走过去吧。”白子画挑着药担,花千骨背着两个包袱在桃林里穿行。“师父,这里真美!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桃树林,画骨峰最大的一片也就有二三十棵树而已。”她左瞧瞧右摸摸,开心的在林子转来转去,花千骨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就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在粉色桃林的衬托下出奇的清纯美丽, 白子画看得心神一荡,由着她在这里欢快的跑跳,直到突然看不到她的身影了猛然醒悟喊了一声:“小骨,别乱跑,等等师父!”疾步追过去。花千骨跑得忘了形,也不知过了多久发现身后没了白子画的踪迹才停下脚步,她斜倚着桃花树等他,抬手理了理头发,顺手摘下一朵桃花凑在鼻尖闻着,甜甜的微笑。这一幕正好被旁边一个路过的书生看个正着,如此的绝色女子,如此美艳清丽的笑容,简直不似人间物,书生竟然看得痴了,“师父,师父。”旁边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书童捅了捅他,书生才回过神来:“翩翩佳人俏,斜倚花枝笑,素手理云鬓,堪比桃花娇。”书生吟着诗慢步向花千骨踱了过去,花千骨见这个书生二十六、七岁年纪,一身青衣,头戴青色方巾,虽没有白子画那般绝世容貌,却也是眉清目朗,俊雅潇洒,从没有人如此夸过自己,不知如何作答,花千骨略显局促。书生看到她背着包袱,上前深深一揖:“姑娘是外乡来的吧?小生张家镇张瑞秋,敢问姑娘名讳?”张瑞秋抬起头,却突觉眼前一花,不知何时面前站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这人衣着普通,月白色长布衣外搭青绿色麻布长衫,却是面若冠玉容貌不俗,来人正是白子画,张瑞秋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面带疑惑。“我们只是义诊的游医,恰巧路过此地。”白子画回答,表情清冷,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义诊的游医?”张瑞秋打量了下白子画肩担的那两筐药材,双手抱拳,眼睛却盯住花千骨:“失敬失敬,不瞒姑娘,张家镇规模不小,但还真是缺少医生,若能得两位相助,自是我们百姓的福气。”   花千骨走上前回了一礼:“张公子,我叫花千骨。你是说这里缺少医生?那不是正好?”转头看向白子画:“师父,我们就在张家镇行医吧?”这声师父叫出来,书生和小书童都吃了一惊,白子画看起来也就比花千骨年长五、六岁的样子,竟然是她的师父。白子画犹豫了下,对花千骨点了点头。张瑞秋施礼:“失敬,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我姓白。”白子画说完挑起扁担就往前走:“小骨,我们走。”“小豆子,走。”张瑞秋指挥小书童背上沉重的书箱跟了上去,花千骨看着那小书童比书箱高不了多少,背着书箱走起路来还有些步履蹒跚脚步发软,而书生则空手而行,心下有些嘀咕。“白先生,千骨姑娘,我对这里熟悉,可以帮二位安排一下。”白子画一声不吭,花千骨对张瑞秋笑笑:“谢谢你啊。”压低声音继续说:“你别介意啊,我师父就是这样的人,他不爱说话。”张瑞秋微笑不语。一行人很快到了镇上,张瑞秋果然帮忙张罗弄了一个摊位出来,不仅有桌椅板凳,还有布篷遮阳。花千骨拿出号脉枕放到桌上,摆出纸笔砚墨,写了“义诊”“赠药”两张大纸挂在显眼的地方,白子画则把药品分门别类整理好。周围有一些看热闹的人,但是没有人敢过来问诊。   花千骨和那小书童闲聊:“你叫什么?今年几岁?”“花姐姐,我叫窦豆,大家都叫我小豆子,今年十四岁。”“你怎么管张公子叫师父呢?看他是读书人,你应该称先生才对。”“花姐姐你有所不知,我是孤儿,五岁时就父母双亡,是师父收留了我一直把我养大,不仅教我读书,还教我做人和——和其他东西,我一直叫他师父的。”“哦,原来如此。”不由得心生怜悯,想起自己也似这般这几年一直被师父养大,不由得心怀感激地瞥了一眼白子画。她见小豆子面色有些黄暗,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来我给你号下脉。”让他到桌前坐下,小豆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瞅着张瑞秋,得到准许后就乖乖伸出手让花千骨号起了脉。号完脉后,花千骨一边写药方一边说着:“小豆子,你是积食又受了寒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几天一直跑肚,所以你面色黄暗,浑身无力。”此言一出,小豆子便叫起来:“花姐姐,你真厉害!说得一点不差呢,我就是前几天和师父赴宴贪嘴吃多了,半夜又着了凉,这几天一直有点闹肚子呢。”张瑞秋则一半诧异一半赞赏的看着花千骨。“你这病不严重,吃三付药就能好,每付药煎两煎,早晚各服一煎就行了。”说完她把药方递给了白子画,白子画看了看点了点头,开始按方抓药。“哎呦,不行了,师父,我得找茅厕去。”说完捂着肚子就跑了。这时,看到这里的情况,几个好奇的人已经围了过来,等小豆子回来的时候白子画把早已包好的三付药递给了他。“哎,好像真的没要钱啊。”“是啊,还送药!”周围的人议论起来。小豆子兴奋的介绍着:“不要钱给看病还送药,千真万确!花姐姐人漂亮,看病水平更是厉害着呢!” “也给我看看吧!”“我回家叫我娘来,她拖了好久一直不愿意看,嫌诊费贵,这回碰到好事了!”“排队,到这儿排队啊!”消息一传开,很快排起了一溜儿人。“师父。”花千骨笑着看白子画,白子画回了一个温暖的微笑,赞赏的点了下头。花千骨开始忙碌起来。“师父,咱们不是要去李员外府上给他写对联么?” “哦,知道。”白子画见状对张瑞秋说:“多谢张公子安排,你有事请便,这里有我们就行了。”“好吧,那我先告辞了。”见花千骨在忙着,不好打扰她,依依不舍的和小豆子走了。   花千骨负责问诊写药方,白子画则负责抓药包药,遇到他们没有的必须药材还要把药方单独标注出来让病人自行去药铺补上,两人一直很忙碌。张瑞秋从李员外府上回来的时候特地隐身在远处看了会儿花千骨他们。“师父,您看什么呢?”“他们二人言谈举止不俗,来此到底是什么目的?真的只是行医送药那么简单么?难道--?”自己又觉得说不通,又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他们一定是好人!哎,师父,那个花姐姐真是又善良又漂亮,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比彤姑娘还漂亮的女孩子。”张瑞秋温柔一笑:“千骨姑娘当然是好姑娘,但那个姓白的也许他另有目的也未可知。”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白子画看他的眼神里带有些莫名的敌意。“可是他不是花姐姐的师父么?花姐姐既然是好人,白先生应该也是好人啊?”“别那么武断--”两人正说着,看到几个镇里有名的混混缩头缩脑的聚在角落处,两人停下来凝神静听。“唉,看见没?那个妞儿,外乡来的,漂亮得紧,咱哥几个把她弄了来好好快活快活怎么样?”“和她一起的那个男的看起来不那么好对付呀。”“那是个跟班的,等一会儿虎子就过来,咱们五个人还整不了他们两个?你们四个对付那个男的,那妞儿哥我一个就能对付了,说好了到时我第一个啊!”“哈哈哈哈。”传来一阵压抑的□□的笑声,张瑞秋皱起了眉头。   忙碌了一天,已经临近傍晚,幸亏白子画早就发了打烊通告,不让再排队了,想看病明日继续,此时还有两三个病人等在那里,没想到这时候来了五、六个年青人,有的衣着朴素,有的身着华服似是来自有钱人家,他们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神情。白子画平淡的说道:“今日打烊了,要看病明日请早。”几个人上前围住他却不理他,身穿华服的那个公子哥模样的人笑着凑近花千骨:“小姑娘,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在这儿行医又苦又累又没有银子,不如跟爷我张天豹回家让我快活快活,爷保你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呀?”看他们似乎要惹事,剩下的那两三个病人吓得起身离开了,外面则围了一圈人抻着脖子看热闹,有两个年长的人开始数落:“张天豹,你们平时欺负邻里乡亲还不够,又来欺负人家外乡人!”“人家可是义诊送药来帮咱们的,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张天豹冷哼一声:“我又没生病,爷只想快活!小姑娘,跟爷走吧。”白子画手微微握拳,严密观察着事态发展,花千骨从没见过这阵式,强自镇定,假装没听见那人说的话,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嘿,还敢不理爷!”张天豹见花千骨不理他,心头大怒,伸手就要抓花千骨的肩膀,刚刚抬起手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袭来,身子把持不住往后摔出好几丈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同时,随着一声嘹亮的啸声,一个人从天而降,衣袂飞舞,这人身穿淡黄色宽大袍子,看不出身形,面上戴着绘有虎头图案的面具,头上戴着宽沿帽,帽沿周围还围了一圈黑纱。这人一现身,除了花千骨和白子画,所有人都神情大骇,先后扑通扑通跪倒在地,激动大喊:“德馨先生!”   ? ☆、第七章 ?  那几个耿直胆大的人又数落起那几个小混混:“简直畜生不如的东西!人家是来给咱们免费看病送药的,这样欺负人家姑娘!”“岂有此理!该让德馨先生好好教训教训你们!”那几个小混混则吓得磕头如捣蒜:“德...德馨先生饶命,我们是.....是猪油蒙了心,看他们是外乡人,所以......” “德馨先生饶命!小的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蒙面人转向他们:“今天对你们是小惩大戒,如果再做不义之事,别怪我不客气了!”声音尖锐刺耳不辨男女,竟是用内力所发。话说完只见他轻轻一甩袍袖,几声脆响,那几个小混混每人脸上挨了一巴掌,登时红肿起来。“滚!”“是....是。”“谢先生饶命!”“走,走。”几个人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蒙面人扫视了一周缓缓说道:“都听好了,再有人和他们作对,就是和我作对!想找麻烦的掂量掂量!”尖锐的声音犹在耳畔回响,蒙面人一闪身已然没了人影。   白子画低头寻思:此人应也是修道之人,竟然如此不避忌在凡人面前展示法术,他看不出门派路数,但这人看起来道行应该不低,难道是散仙?这时,仗义直言的老人走过来,抱拳施礼:“有德馨先生撑腰,两位可安心在这里行医了。”“谢谢老人家,请问德馨先生是什么人?”花千骨好奇的问。“说来话长,德馨先生的故事已经在小镇流传了很多年了,相传他是个仙人,平时就是这样虎面黑纱黄袍打扮,他帮我们小镇做过很多事,打得了恶兽,驱得了妖魔,破过悬案,除暴安良的事更是没少做过,没人知道他住哪儿,也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我们都很尊敬他,德馨先生其实是本地人给起的尊称,取意德艺双馨。” 花千骨若有所思,“这么传奇的一个人物?德馨先生。” 帮白子画收拾好药品,两人背着行李挑着药担往镇子深处走去:“师父,我们去哪儿?”“累了吧,我们找个客栈住下。” 两人在友来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又到店面吃了点儿东西,友来客栈老板的女儿叫张云珠,长的圆脸圆眼睛,身材也有点圆润,年纪和花千骨相仿,从他们一进客栈便围着他两问东问西。“先生,你们从哪里来啊?”“外乡。”白子画沉着脸答。“你们来做什么的?”看到地上的药箱又问:“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大味道?”白子画不再言语,花千骨拉过张云珠:“姐姐,我们是路过的游医,这些都是草药。”“我叫张云珠,是掌柜的女儿,我现在给我爹做学徒学习管理客栈之法。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花千骨。”“千骨妹妹,我跟你说啊,我在这客栈往来见过那么多人了,从没见过你们两这么好看的像从画儿里走出来人儿,我喜欢你,妹妹我们两做朋友吧?”“朋友?好呀!”她开心的拉起张云珠的手,“千骨妹妹,你真好说话,不像他,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说着她向白子画的方向耸了耸鼻子。   来到客房,终于只有师徒二人了,“小骨,今天有什么收获?”“师父,这张家镇的人民风淳朴,多一半的人都姓张呢!今天来看病的人看衣着基本都是穷苦人家的,有不少都是拖了很久的病,有的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拖到现在变得很棘手。”轻叹了口气接着黯然道:“其实有两个我给他们开的方子,只是能缓解他们的痛苦而已,我没有把握能治好他们。”白子画拍拍花千骨的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尽力了就好。” “只是为什么他们不早点看病呢?”“小骨,这是你今天开的两个方子,这张这里有点问题,这两味都有祛湿热的作用,两味合用的话要把剂量酌减。这张是针对补血的方子,补血的成分没问题,补气的用量稍有不足,我把黄芪用量加倍了,否则病人会出现口干燥热等不适。知道了吗?”花千骨一边看着药方一边思索:“知道了,谢谢师父。”“你早点休息吧。”说完白子画走了出去。因为换了环境,花千骨又有些不适应了,躺在床上辗转,心里想着:“好想师父过来坐着陪我,但是今天一天都很忙,师父一定很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嗯,我想象一个师父出来。”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白子画的脸,严肃而温柔的望着她,心中涌起一阵温暖,慢慢睡着了,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第二日他们还未到,已经有人在排队了,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午时白子画抽空去给花千骨买饭,摊位就剩下花千骨一人了,书生张瑞秋正巧走了过来:“千骨姑娘,我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虽不懂医药,但记忆力尚可,写药方没问题,姑娘如不嫌弃我愿帮姑娘写药方。” 花千骨微笑:“怎么会嫌弃?那就有劳张公子了。”于是花千骨口述药方,张瑞秋奋笔疾书写方子,速度加快了不少。白子画买了包子回来的时候看到张瑞秋微微皱了下眉,他把包子递给花千骨:“小骨,你去擦下手先吃饭,”看了眼桌上堆起来的药方接着道:“我先抓药。”“师父,你不吃么?”“我不饿。”张瑞秋想与白子画寒暄,却见白子画好像没看见他一样理也不理他,很尴尬的放下写好的药方,坐到花千骨旁边,花千骨啃着包子,把手里装包子的纸袋子递到张瑞秋面前:“张公子,你吃么?”张瑞秋连忙摆手:“我也不饿,千骨姑娘你吃吧!”正这时,小豆子提着个食盒跑了过来:“师父原来您在这儿呢,让我好找!您快吃饭吧。”说着把食盒打开,花千骨一看,餐具非常讲究,都是配套陶瓷雕花的,有咕咾肉,清炖排骨,素炒菜心等五、六个菜,用小碟装着显得非常精致。张瑞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你做的?”花千骨问,小豆子摆了摆手,只有两个素菜是我做的。”花千骨看只有一副碗筷,奇怪的问:“你不一起吃么?”小豆子又慌张摆手:“我一会儿自己随便吃点就好了。”“啊?!”花千骨有点吃惊,她和白子画向来是一起吃饭,或者她吃白子画看着,从来没有过她饿着肚子看白子画吃饭的时候,看着小豆子眼巴巴的样子,她把自己手里的两个包子塞到他手里:“来,吃包子!”“谢谢花姐姐!”他开心的啃了起来,一抬头看到张瑞秋正瞪着他,再抬头发现白子画似乎也在瞪他,赶紧低下头猛吃。花千骨见小豆子气色似乎好了不少,问道:“小豆子你肚子好点了么?”“啊,全好了,花姐姐你真厉害,我只吃了一付药就止住了腹泻,今天有力气多了!”“那也得把剩下的两付药吃了,知道么?”“嗯,我一定听话!”“你怎么不早些看病吃药呢?而且我这两天看的病人也是很多拖着不医最后拖成大毛病的,这里这么缺医生么?”“那倒也不是,这里医生不是特别多是真,关键是因为诊金太贵了。就我所知,别的地方诊金最贵的一百文,这里最便宜要三、四百文,再加上药金,所以老百姓看不起病呀,我有个头疼脑热拉肚子什么的宁愿自己扛过去。”“原来如此!看来真正要解决问题是得想办法让那些医生们降低诊金。”张瑞秋开口道:“恐怕很难,他们联合在一起的,镇上的官员都找他们商议过,没有办法。”这时大家都吃完了,小豆子收拾好食盒告辞走了。张瑞秋也不理白子画的冷脸,继续帮花千骨写药方。   下午时分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说特殊是因为这姑娘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很是清秀,她头戴金钗,身穿丝绸衣服,看起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模样,只是面色苍白憔悴。“姑娘你有什么不舒服?”花千骨问道。“最近有点心慌,早上总是觉得恶心想吐,不知——是何病。”花千骨给她号完脉,有点忧心重重的看着她小声问:“姑娘是不是有两个多月没来月事了?”那姑娘点了点头,花千骨尽量压低声音:“你怀孕至少三个月了。” 那个姑娘却如怀疑的东西突然被证实一样,一时间接受不了,怔在那里出神。“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要开什么药么?”“不,不用了,谢谢你。”说完就跌跌撞撞的走了,张瑞秋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说:“李员外家的长女?”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让人担心。”花千骨忧心忡忡的说。傍晚看完病人,花千骨与张瑞秋告辞:“谢谢张公子帮了我一下午。”“姑娘乐善好施帮我们在先,能尽点我的绵薄之力也是我的福份,告辞。”张瑞秋向白子画和花千骨抱拳施礼,白子画抱拳回礼并未答话。   ? ☆、第八章 ?  白子画扛着药担和花千骨并肩往客栈走着,花千骨小心翼翼的问:“师父,你是不是对张公子有些意见?”“不是,师父只是不太信任他,对自己身份来历有所隐瞒的人不值得信任!”“隐瞒?”“小骨,你仔细观察了么?张瑞秋虽然是书生打扮也以读书人自居,但是他手指关节粗大,走路步伐沉稳有力,至少应是习武之人。”花千骨低头想了想:“师父,你说的对!只是他为什么要隐瞒呀?而且这两天他一直在帮我们,是不是他也有什么苦衷?就好像我们会法术但是不能轻易在凡人面前展露一样?”“总之,此人必有来历,对他说的话要留意,不可全信。”花千骨却有些无所谓的样子,这时两人走进友来客栈,张云珠一下子扑过来拉住花千骨的手:“千骨妹妹,原来你就是来我们这里义诊的神医呀,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只是看病的医生,哪里有这么神?”“哎呀,今天镇上已经传开了,小六子今天在我这吃饭的时候说他爹的脚一直肿得穿不上鞋,吃了你的药第二天一早就消了一半的肿,到下午就套上鞋出去溜达了。还有春妮的娘肚子疼的老毛病,也是吃了两回药就明显见效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贴心的帮花千骨提着包袱,一直把花千骨送回客房,“千骨妹妹,你说是学医难还是学算帐难啊?我现在跟着我爹每天没完没了地算帐,头疼死了。”花千骨还未答话,门外就传来张掌柜气愤地声音:“云珠,原来你在这儿!你、、你看看你今天这帐是怎么算的?”说着人直接就冲进来了,“怎么了?爹?”“怎么了?”他“啪”一声把账本摔到桌上:“今天结帐的姓耿的那几个人,六间房住了八天,你这个帐是怎么算的?啊?你这个六两银子怎么来的?啊?你怎么当学徒的?学了多久了都学不会,你足足少收了三两六钱银子,你个败家子!”越说越气,说着说着顺手就抄起房中放的扫把,张云珠则吓得在房中乱窜,花千骨一把拉住了掌柜:“张掌柜,您消消气,别打人呀。”谁知道她越拦越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谁都别拦我,今天我就是要教训教训她,就当师父教训徒儿了,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看你还偷懒,还不好好学?!”一把截住乱窜到花千骨身边的张云珠,扫把柄冲着她身体就招呼上去,花千骨想都没想便伸出手臂去挡,“啪”的一声,扫把柄直接砸到花千骨的左手臂上,被听到动静赶过来的白子画看个正着,“小骨。”白子画马上冲到花千骨身旁,冷眼扫了一眼张掌柜,张掌柜被他目中寒光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手不由得一松,扫把掉到地上。“对,对不起,姑娘没事吧?”愣在那里的张云珠也缓过神来,拉住花千骨:“千骨妹妹,你怎么替我去挡?”白子画背对着张掌柜,拉开花千骨的衣袖,看到她手臂已然肿起长长的一道红中发紫的印子,张云珠看着颇为动容,搂着花千骨说:“你怎么这么傻?”花千骨缩回手,“我没事儿,不是很疼。”白子画对张掌柜沉声说道:“张掌柜,不管亏了多少银子,这钱你以后都能赚回来的,至于为此动手打人么?打伤了皮肉要多久才能痊愈?打伤了人心又需要多久才能愈合?值得么?”张云珠闻言委屈地低声抽泣起来,张掌柜满脸歉疚:“对不起,我老糊涂了,一时冲动——”拉起张云珠,给她抹了把眼泪:“好了,别哭了,跟爹走,爹不打你了。”拉着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我一会儿给你送药来,还有今天的店钱给两位免了吧。”“不必了!”白子画面无表情的回答。   白子画给花千骨上着药,“师父,掌柜也送了药。”“哪有师父的药好?!”白子画的手指轻柔的划过她的手臂,花千骨只觉得清清凉凉很舒服,使劲点了点头。“为什么要去挡?”“当时想也没想,我和云珠姐姐是朋友啊,帮朋友不是应该的么?”“为了帮朋友却让自己受伤?下次不要这样了。”白子画给她上完药,小心翼翼的把衣袖拉下来,满脸都是疼惜。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突然忘情的叫了一声“师父”,便合身扑到白子画怀里,白子画微微有些手足无措,温柔的低声问:“小骨,你怎么了?”“以前没有比较我不知道,现在见了这么多师徒,我才知道师父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师父,小骨是最幸运的人,小骨永远都不要离开师父。”白子画有些释然,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听她继续说:“师父你从来都没有责罚过我,更别提打骂了。师叔对火夕、青萝也好,张公子对小豆子也好,还有张掌柜和云珠姐姐,没有一个像你对我这般好!”白子画双手握着花千骨的肩,把她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小骨,每个做师父的自己都有对待徒弟的标准,也无需去相互比较衡量。我对你做的是我的标准,也是师父心甘情愿的,你明白么?”花千骨看着他如水的目光,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点了点头。“来,看看这张药方,哪里有问题?”……   这一夜终究不平静,花千骨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很多人呼喊跑动的声音,似乎出了什么事。她穿衣出门,发现白子画也出来了,张云珠挑着个灯笼跑过来说:“千骨妹妹,听说李员外家的女儿跑丢了,现在在发动全镇子的人找呢。” “李员外家的女儿?”一下子想起下午那个来看病的姑娘,“难道是她?”跟着张云珠到了外面,一些人举着火把在往一个方向赶,“那边是小清河的方向。”赶到河边,见到一些家丁举着火把围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和一个正在啼哭的侍女,老者身穿华服头戴员外帽,当是李员外无疑:“小翠,你说清楚,秀儿在哪儿走丢的?”小翠又哭了会儿,使劲儿控制住情绪,说道:“大小姐一晚上心情都特别不好,晚饭也没怎么吃,后来她说要出去走走,夫人说天黑不放心让我跟着。呜呜呜,大小姐一直沿河边走到这里,然后她说让我去找个灯笼来,等我回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呜呜呜,大小姐不会.......呜呜呜。” 李员外焦急万分,吩咐家丁和镇上的人继续沿岸寻找。花千骨询问的看向白子画,“往水流下游方向找。”白子画说。这时,一声清啸响起,从下游方向掠过一个淡黄色身影,身影在李员外身前落定,大家这才看到他腋下还夹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秀儿,德馨先生。” “这就是德馨先生啊?!”“德馨先生!” 哗啦啦跪倒一大片,李员外也要跪,被德馨先生阻止:“救人要紧。”他环视一周:“这里有大夫愿和我去趟李员外家么?”张云珠从地上蹦起来,举着花千骨的手:“这儿有。”   白子画花千骨及张云珠随着德馨先生和李员外进了雕廊玉栋的李府,把李秀安顿在床上后花千骨发现李秀正是下午她看过的那个姑娘,她的衣服已经干了,头发也已半干,想是路上德馨先生催动了法术给蒸干了。号过脉花千骨发现因救助及时,李姑娘和腹中胎儿都无碍,只是受了一些寒凉惊吓,再加上精神上极度萎顿而陷入昏迷,并无大碍,花千骨在一旁写着药方,李秀突然迷糊中开口:“慕容先生,别走.......慕容,......” 李夫人看起来比李员外年轻很多,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她轻轻抱着李秀的头哭着道:“秀儿,你怎么那么傻?”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李员外屏退左右。德馨先生把脸转向花千骨:“你且把情况如实说来。”花千骨把情况如实说了,也把李秀怀孕的事情一并告知,张云珠惊得张大了嘴,李夫人听完则伏床痛哭:“造孽!造孽呀!”李员外则气得发抖,过了半晌怒道:“慕容泽,竟然敢毁我闺女清白,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突然他扑通跪在德馨先生面前:“多谢德馨先生救小女之恩,慕容泽原来乃是我请的先生教授儿女们读书,谁知道几年下来他竟然对小女起了非分之想,我知道之后很生气,两个多月前已经将他赶走,谁知道他竟然做下如此畜生不如之事,恳请先生为小女为李家主持公道,我愿出白银千两作为酬谢。”“慕容泽?我自会去找他,酬金就算了,不如你给百姓开仓放粮十日。” “好,一切听先生的。” “这......,你当真要杀了他?”李夫人有些欲言又止。德馨先生回头似乎是扫了眼花千骨,随着一声尖啸便没了人影。   三个人辞别李府往客栈走,张云珠嘀嘀咕咕:“慕容先生,我见过他的,在李府做了两三年教书先生,最近确实没见了,真没看出来是这样的人。嗯,知人知面不知心!千骨妹妹,你想什么呢?”花千骨答:“总感觉此事有些蹊跷,那李姑娘在昏迷之际一直在念叨这个人的名字,看来应该是她心心念念之人。”“自然是仇人,心心念念要报仇呗。”“我问你啊,这个德馨先生怎么会这么神啊?他怎么就知道李姑娘有难?”“他确实是神出鬼没,经常出现在危急时刻,不过呢要找他帮忙也不是办不到。镇口那个德馨祠堂是很久以前大家出资出力专门为他而建的,我听说镇上的人有什么心愿或是有什么困难写个纸条挂在那树上,只要是合理的他能给办到的一般都能如愿。”“哦,原来如此,这是真的么?”张云珠叹了口气:“其实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啦,我倒是写过两个愿望但是都没实现。”“是什么愿望啊?”“第一个愿望是,我想有好多好多银子;第二个愿望是我想嫁给德馨先生。”“啊?!”花千骨捂着嘴笑起来。“千骨妹妹,你别笑话我啦,我知道我这愿望不合理。啊——”她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千骨妹妹我去睡了啊。对了,你放心,我爹没再打我,他说以后都不再打我了,最多罚我。”“那就好,去睡吧。”花千骨转头对着白子画:“好神秘的德馨先生,师父,你说他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用内力说话?”“只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喉咙坏了,无法发声,必须借助内力;其二,怕别人通过声音识别出他是谁,故意用内力发声。”见花千骨黑夜里眼睛星星闪闪,似乎还在思索,轻声道:“别再想那么多了,快去休息吧。”   ? ☆、第九章 ?  第三日的义诊进行的非常顺利,花千骨发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家甚至有钱人家的人加入了排队的行列。却不知此时镇上的几个大夫却聚在了一起商议事情,“老表,你那里这两日生意如何?”“不好呀,都没什么人来,早就约好的沈官人的弟媳今天也一早打招呼说不来了,唉!”“我这也一样,今天压根没人来!”“哼!岂有此理,这哪里来的山野赤脚医生,把咱们生意都给抢了?”“只是听说是外乡来的,在这里义诊送药,听说还是个小姑娘。”“小姑娘?找人教训教训她,给点颜色看看看她还敢?!”“唉,四哥,千万别冲动!你有所不知,那两个人有德馨先生给撑腰的,前日镇上那几个小混混对那姑娘起了歹意,结果被德馨先生教训了一顿,还特地撂下话来:和他们作对就是和他德馨作对。现在哪里有人敢惹他们?”“什么?德馨先生?这......”“此事有关我们生计,不能就这么吃下这个哑巴亏,只是得想个妥当的办法让她知难而退,二十岁的小姑娘她那医术能高明到哪里去,我们不如——”   这里春天的天气变化无常,上午还是艳阳高照,到了傍晚却阴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镇上的人都行色匆匆。白子画给最后一个病人抓好了药之后赶紧收拾东西,一阵山风吹过,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雨越下越紧,白子画怕药材淋湿,两人用油布仔细包裹扎紧。“师父,我们怎么办?”此时布蓬内已经开始漏雨,她两只手遮着脑袋发愁,突然感觉周围一暗,紧接着头顶再也感觉不到雨水,惊觉回头,看见一双明亮温暖的眼睛,张瑞秋撑着油伞正定定的望着她。“张公子?”花千骨不由得惊喜。“哦,我见要下雨了,料定你们没有带伞,特地来给你们送伞的。”白子画低眉扫了他一眼,发现除了他手里撑着的伞,手里还拿着一把收着的伞。“你特地给我们送伞?”花千骨有些感动的说。正在这时,雨幕里又跑来一个淡绿色身影:“千骨妹妹,白先生,我知道你们没有伞,特地来接你们回客栈。”她举着一把紫红色油伞,手里还拿着两把,往前一伸。“多谢。”白子画毫不犹豫的接过那两把伞,“噗”的一下撑起一把,把伞柄往花千骨手里一塞,张瑞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腾地儿。“小骨,我们走。”白子画挑起药担,撑起伞,大踏步往雨里走去。“师父,等等我。”花千骨往前追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回过头向张瑞秋摆摆手:“谢谢你啊,张公子,告辞。”“哎。”张瑞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伞,满脸失落。白子画等花千骨跟上来说道:“小骨,我们的药送出去一半多了,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差不多送完了,然后我们就回去。”“这么快就回去呀?”花千骨有些恋恋不舍,小声嘀咕:“能不能多呆几天呀?”“千骨妹妹,这么快就要走啊?”“云珠姐姐,其实我也没玩够呢!”这几日花千骨白天给病人看病,晚上就在房间里和白子画讨论一些遇到的疑难病例,讨论药方,再查阅医书学习觉得自己收益颇丰。   转日花千骨和白子画到摊铺前的时候却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五、六个博服儒冠人围坐在那里,看年纪最年轻的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年老的有六十多岁,他们身后的太师椅上还坐着几个年纪颇长的老者。小豆子颠颠的跑过来对花千骨说:“花姐姐,这几个人都是镇上的大夫,后面的老者是本镇的长老们,看来他们是要找麻烦,别急,我师父已经去找人了。” 花千骨有些无措的看了看白子画,白子画却丝毫不理会那些人,像往常一样把药放好,花千骨稳下心神跟白子画一起码放药品,铺纸研磨。那三四十岁的年轻医生姜鹏站起身慢慢踱来过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师徒俩,在花千骨面前站定,白子画挡在花千骨身前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以为白子画只是个跟班打杂的,姜鹏不屑的侧过脸对着花千骨道:“放心,知道你们有德馨先生撑腰,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几个人呢,都是本镇的大夫,听闻姑娘医术高明,我们只是想讨教讨教而已。”话音刚落,张瑞秋匆匆走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一顶官轿和一队官兵,官兵一字排开,轿帘掀处县官邹正义走了出来,所有张家镇的人全部躬身屈膝行礼,待邹正义坐定,张瑞秋走到姜鹏面前说道:“刚听姜大夫之意,是想和千骨姑娘比试医术?”“正是!”“怎么个比法?”“其他疾病不好评判比较疗效,这样,我们就比试外伤,从这些病人里选出受外伤并合适比试之人,我们这里出陆大夫,与姑娘进行比试,只用外敷草药,为保公平,草药全部用长康堂的草药,由长康堂的伙计统一配备,在双方监督下由伙计换药,大夫们不能接触他们,三日后公布药方评判结果定胜负,我们可采取三局两胜来定夺,你看如何?”“哦”,张瑞秋瞥了一眼陆大夫:“就我所知陆大夫刚过完六十五岁大寿,竟然屈尊与二十岁的姑娘比试医术?”这话说得陆大夫和几位大夫面带羞愧之色,姜鹏却圆滑得紧:“镇里已经把花千骨姑娘捧为神医了,看来这医术和年龄无关,我们也想学习学习。”张瑞秋询问的眼神投向花千骨,花千骨倔强的点了点头,毅然道:“好,我跟他比!”张瑞秋略微思索了一下看着姜鹏:“小生对医药完全不通,愿意与姜大夫一起主持这次比试,为保证比试公平,这三日病人可以都住在我的文德书院之内,请那里的学生们帮助监督。”“可以。”张瑞秋知道他们有目的,问道:“那比试条件是什么?”姜鹏看了看那几个大夫说道:“如果我们赢了,让他们马上离开,不许再踏进张家镇半步!”“等等,你们是嫌人家抢了你们的生意,这连人家来走亲访友游山玩水都不许了么?”“那就再也不许到张家镇行医!”“行,那如果你们输了呢?”“这——”似乎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姜鹏疑惑的看向那几个大夫,那几个大夫则交头接耳开始商量。张瑞秋则走到邹大人身前与他小声商议了一会儿,说道:“要不这样吧,百姓们一直嫌你们诊费太高,如果你们输了,就把诊费降低如何。”端坐的邹大人也缓缓出口:“我走访过不少地方,其他地方诊费最多一百文而已,只有我们镇诊费高居不下,如果你们输了,诊费都降为一百文,十年不变,如何?”县太爷一出口,威仪自出,下面马上鸦雀无声了。姜鹏走过去和众大夫商量了一阵,朗声说道:“行,如果我们输了,所有大夫的诊费降为一百文,十年不变。”“好,一言为定!今天这里有邹大人和本镇长老做证,我来拟定文书。”说完便让小豆子准备纸笔砚墨,大笔一挥写好文书,让花千骨和姜鹏都按了手印。镇上的百姓也都窃窃私语起来。花千骨暗想:“如果能赢了比试,让他们降低诊费,对老百姓来说何尝不是件好事?我一定努力做好!”她看向白子画,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几分期许几分鼓励还有几分担心,听到他的传音:“小骨,别怕,有师父在。”   过不多时,张家镇的大夫们真的找来了几个病人。第一个是一个樵夫,砍树时不小心碰了马蜂窝,被毒马蜂蛰了好几个大包,他们选取了左右两臂相似位置大小差不多,红肿程度类似的两个伤口进行治疗。花千骨仔细看了伤口号完脉,写好药方,特别写明将药粉用盐水调制后外敷。第二个是一个流浪的乞丐,多天以前因躺在恶少张天豹家的门口睡着了,被张天豹命人用烧红的火筷子几乎扎穿了两只脚的脚踝,伤口大小深度差不多,但是因没有及时治疗,已然溃烂发炎,看起来触目惊心。花千骨诊完脉后还让病人伸出舌头看了看,然后写下药方。第三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不知何原因全身长了很多红色的疹子,可能因为太痒,小女孩一直在抓挠,整张脸都又红又肿变了形。花千骨仔细看了又看,发现在疹斑边界皮肤呈暗红色,把脉后问小女孩:“小妹妹,你最近吃没吃过以前从来没吃过的东西”“昨天吃了表嫂从海边渔村捎来的扇贝。”花千骨已有计较,对张瑞秋和姜鹏说道:“这个病人不适于我们进行比试。”陆大夫那里是先看的这个病人,已然开完了药方,这时听花千骨如此说满脸不屑。花千骨仔细解释:“这个女孩是因为吃了与其体质不耐的扇贝导致,必须通过服食汤药才可以缓解,外敷药物疗效不大。”说完花千骨开了个药方:“这个连服五天,记住不要再碰扇贝了。”“这......”姜鹏有点疑惑,“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吧。”邹大人发话,姜鹏唯唯诺诺从命。最后换了一个武夫,两条腿的小腿肚受了相似程度的刀伤。姜鹏他们商议决定由花千骨负责治疗三个病人的左面的伤,即左臂左踝和左腿,陆大夫则负责右侧的伤处。花千骨在认真的指挥药店的伙计处理伤口,监督上药情况。张瑞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不知何时白子画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旁:“能想着造福百姓是件好事,你年纪轻轻就掌管一个书院,而且随时请的动知县大人,看来不简单呀。”“哪里哪里,书院是祖上留给我的,而且祖上和邹大人家是世交,故而我与之相熟。倒是白先生年纪轻轻,教导出这么高明的一个徒弟,可见先生更是高深莫测呀!”两人四目相对,充满探究,久久无言。   ? ☆、第十章 ?  吃晚饭时,张云珠端着盘小点心过来:“千骨妹妹,你尝尝,这是我刚学会做的绿豆糕,这可是给你打气的,三日后妹妹必定赢!”花千骨尝了一小块:“嗯,好吃!云珠姐姐谢谢你,你对我真好!”“别说客气话,我们是朋友呀!何况你还帮我挡过我爹那一棍子!”“我们是朋友,对!”花千骨天真无邪的笑着。 “张姑娘,这德馨先生给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请问他有没有给人治过病?”白子画开口问道。“治病?”见这冰山般的人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张云珠有点受宠若惊,她低头想了想:“还真没听说过。”又转了转念头摆了摆手说道:“肯定没有啦,如果德馨先生能像你们一样会给人治病,镇上的那些个大夫也不会那么嚣张,更不会坐地起价了不是?”白子画不动声色,凝神沉思:“按说修仙之人一般都会学习一些医理药理,多少都会点医术,至少能对付凡人的普通疾病,这德馨先生既然愿意帮助百姓,此地如此境况为何不去悬壶济世呢?”   比试的第二日巳时,长康堂的伙计来请花千骨去文德书院监督换药。进了书院,姜鹏、陆大夫和张瑞秋都已经等候在那了,花千骨检查了伤口又监督着换药,姜鹏走过来轻蔑的说:“小姑娘,不想输得太难看的话,现在求饶退出还来得及!”张瑞秋一步跨过来挡在花千骨身前:“比试既已开始为何轻言放弃?倒是姜大夫你们,如果输了别不认帐哦!”“哼,放心!”花千骨也抱拳道:“不管比试结果如何,我花千骨一定会坚持到底的。”“千骨姑娘,你有几分把握能胜?”等闲杂人都走光了,张瑞秋有点不放心的问道。花千骨轻叹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哎呦,我从来没和别人比试过,其实我也没有把握能赢。”“啊?!”张瑞秋有些吃惊又担心的瞪大了眼睛,“不过呢,我师父说了,只要尽力了就好,不管输赢对我都是锻炼。当然如果能赢,能帮百姓把诊费降下来是最好不过了。”张瑞秋想了想又坚定的说:“千骨姑娘,我相信你!”花千骨一笑:“张公子,你一直在帮我,谢谢你啊!”这时轮到那个流浪的乞丐来换药,身上的又脏又破的衣服已经脱掉,换上了书院里学生的旧衣服,身上也清理干净了很多,花千骨见他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壮年问道:“你年纪轻轻身强力壮为何沦为乞丐?”那人向他嘿嘿一笑:“姐姐,你,真好看。”张瑞秋说道:“我们只知他姓魏,有痴傻症,行为举止只有□□岁的年纪。”花千骨神色黯然,眼里满是怜悯。那姓魏的乞丐突然高兴的对着张瑞秋说:“在这里住,真好。”花千骨问道:“你喜欢文德书院?”他点了点头:“喜欢,我可以干活。”花千骨转头对张瑞秋说:“张公子,小骨有个不情之请。”“姑娘是想让我收留他在文德书院么?”花千骨点了点头:“即使他有痴傻症,但是他身强力壮,加以引导肯定可以做些打扫卫生,搬书箱搬桌椅的体力活,只要能有地方住有口热饭吃他就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乞讨生活了。”见张瑞秋沉思不语,花千骨继续说:“虽然他有痴傻,但是每个人都有好好活下去的愿望和权利不是么?他现在缺少的是机会。”张瑞秋温柔一笑:“千骨姑娘,好,我答应你。”“张公子,真谢谢你!”那姓魏的乞丐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此时已换完药,也学着花千骨的口气对着张瑞秋说道:“张公子,真谢谢你。”花千骨对张瑞秋莞尔一笑,她的笑容诚挚而没有一丝杂质,就好似山间的清泉透彻而清冽,沁入人心。张瑞秋心襟一荡:“敢问千骨姑娘是何方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么?”“我家在蜀国定州花莲村,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花千骨声音低下来,略带伤感。“原来千骨姑娘是个孤女,那这几年一直是你师父照顾你?”张瑞秋不禁唏嘘。花千骨点了点头,想起白子画马上说道:“我师父还在等我,张公子,告辞。”有师父在身边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安心踏实,没有他在身边想起他的脸都觉得心里很温暖。“哎——”看着花千骨远去的身影,张瑞秋满脸的不舍。   书房内,张瑞秋心心念念都是花千骨的音容笑貌,给病人看病时的恳切真挚,低头凝思时的认真谨慎,桃树林里她倚着桃树拈花一笑醉人的情景更是久久挥之不去。提起笔,在纸上画下了下来。一阵脚步声响,一个年轻姑娘走了进来:“哥,毛球呢?我好几天都没见到它了。”银铃般的声音,只见这个姑娘身穿粉红色衣裙,鹅蛋脸,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嘴,肤如凝脂,十分妩媚,身后跟着手里拿着淡黄衫的小豆子。“毛球?它前几天不知何故突然有些焦躁不安,以防万一,我把它关进结界里了。”姑娘颠着脚跳到张瑞秋面前,看到他桌上的画,搂着张瑞秋的脖子道:“这女孩是谁呀?”小豆子看了看说:“这个就是那个来镇上义诊送药的姑娘,叫花千骨。花姐姐温柔善良,医术又高明呢。”“哦,花千骨?”她背着双手上下打量着张瑞秋绕着他转了一圈,看得张瑞秋浑身不自在,皱眉道:“彤彤你干嘛?”姑娘凑近他的脸:“哥,看你满脸桃花的样子,你是不是对她动心了?”“别,别瞎说。”张瑞秋半红着脸,尴尬至极,小豆子却在那里捂着嘴偷笑。这姑娘却是好奇心大起:“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个能让我们才学,人品,相貌,法术都一流的张大公子动心的姑娘。”张瑞秋满脸宠溺:“彤彤,别胡闹了!”他正色道:“你这两天做什么去了?”“哎,哥,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哦?”“我找到那个书呆子的下落了。”......   时至傍晚,白子画走到花千骨房门口,听到里面张云珠叽叽喳喳的在和花千骨聊个不休,无奈的往回走,突然见半黑下来的夜空中闪过一个淡黄色的身影。“是他?”白子画隐去身形,御剑追了过去。待到追近才发现,虎面黑纱黄衫的德馨先生的手中还拎着个灰衣人,灰衣人似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却是惊恐的瞪大双眼。白子画隐去自己的气息,悄然跟近。德馨先生停在李员外府的后院一处房顶之上,探身观看下面屋内的情形。这间房正是李家大小姐李秀的卧房,此时李秀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面如死灰,任由侍女掰开嘴往里喂着药。李夫人在旁边坐着暗自垂泪,李员外的样子则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在旁边哀声叹气,待侍女喂完药,李员外禀退下人。“秀儿啊,你倒是说句话啊。”李秀依旧躺在床上不吭气,李夫人哭着对李员外说:“她这是一心寻死啊,可如何是好?”她拉起李秀的手哽咽道:“秀啊,娘就你一个闺女,你弟弟们都还小,你这寻死觅活的让娘如何承受啊”李秀脸上微有动容,缓缓开口:“你们不让我和慕容先生在一起,我早就没了生存的意志,何况又给李家丢了人,没脸活下去了。”李夫人还在劝:“秀儿,振作起来,听话,爹娘都是疼你的,啊。”李员外忍不住了:“你给我说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回事?是不是慕容泽那个混账的?”沉默良久,李秀幽幽开口:“是。当初他提亲被拒,又被赶走,他走的前一晚喝醉了酒,我舍不得他走,就在那晚进了他的屋子。”李员外气得“啪啪”的拍着桌子,李夫人则一个劲儿的哭:“当初你干嘛做这么绝?!”德馨先生挟持的灰衣人突然间神情大恸,因为动弹不得,满脸憋得红红的。德馨先生见状提着灰衣人跃入屋内,把屋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李员外顺手抄起了一个椅子就往灰衣人身上砸过去,李秀喊了声“不要!”德馨先生伸手一指,那椅子就停在了半空中,他伸手把椅子拉下来自己坐了上去:“李员外,人我给你带来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妄动私刑。”   ? ☆、第十一章 ?  说完他一掌拍开慕容泽的穴道,慕容泽早已全身酸麻,穴道解开“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李秀似乎突然恢复了生气,几乎是从床上滚到地上再爬到他身边,“慕容先生,真的是你么?”慕容泽身材消瘦,头戴灰色方巾,身穿灰色书生布袍,三十来岁年纪,长的浓眉大眼甚为周正,此时灰头土脸有些狼狈,慕容泽抬头看着李秀苍白憔悴的脸,又是羞愧又是心疼,哑声说道:“秀儿,我对不起你,你怎么那么傻?!”“慕容----”两个人抱头痛哭。李夫人跪到李员外身前:“老爷,求您成全他们吧!”李员外马上疼惜的扶起夫人。德馨先生似乎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你棒打鸳鸯了。”李员外叹了口气道:“慕容泽是我三年前请来的先生,教授小女和两个小儿读书,谁知道时间长了他与小女有了私情,每日暗中私递情诗,后来被我发现后他居然胆大妄为竟然跟我提亲!他们是师生!这是罔顾伦常,背德犯上的,我怎可能将小女嫁给他!”白子画听得心里一惊:原来他们经历的竟然和他与花千骨相似。慕容泽站起身,向李员外施了一礼,李员外哼了一声侧过身,慕容泽朗声说道:“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既是两情相悦,何必受制于师生身份和礼义信念这些外在的束缚,慕容泽当初既敢提亲就是不屑于这些的,现在事已至此,为了秀儿,还请您成全。”“不行!这、这是乱伦呀!”李员外相当坚持。德馨先生突然冷笑一声:“乱伦?员外你如果真的在乎这个何以会娶夫人?既然相爱就该当遵从本心,我想这点员外应该比谁都明白吧?”闻听此言,李员外如遭雷击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李夫人也大惊失色,急忙扶住他。原来李员外年轻的时候喜好交友到处游玩,直到四十多岁上与一个蜀国的结义兄弟的女儿就是现在的李夫人产生了情愫,他不惜与好友反目成仇坚持娶了李夫人过来,与那结义兄弟的关系直到近年才有所缓和,此事所知人很少,他们一直很小心的守护着这个秘密,没想到德馨先生居然知道,还当着晚辈的面捅了出来。李秀疑惑的看着父母,李员外低头沉思了半晌颓然说道:“好吧,我给你们些银两,你们避世隐居也好,远走异国他乡也罢,走吧,就当我没养这个女儿。”李夫人闻言开始伤心的抹眼泪。德馨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身形一晃就飞了出去。白子画转身刚想要追,却听到慕容泽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白子画不自主的收回脚步,看向慕容泽。慕容泽缓缓说着:“脱离亲友与世隔绝,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秀儿想要的生活。员外想要我们避世是想我们远离大家的议论,试想即使我们远离了,大家的议论会少么?”“你到底要如何?”李员外有些有气无力了。“我要光明正大的迎娶秀儿,我要大家见证我们的幸福,也让大家都看到,秀儿嫁给我没有错!”……   白子画出了李府,早就没了德馨先生的身影,他现出身形,在漆黑的夜里慢慢往客栈走去,思绪万千。回想当初,他与花千骨明明相爱却碍于师徒身份,他自己更是懦弱,无法摆脱道义和世俗的束缚,甚至不惜数次伤害花千骨想让她放弃,最后把花千骨逼成妖神乃至一死他才真正明白过来,放开所有对本心的束缚,可是现在她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想他慕容泽一介普通凡人教书先生,却看得如此通透,也有如此魄力和胆量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回到客栈,白子画进了花千骨的房间,看到花千骨早已睡熟,一头秀发从枕头上散落下来,伸手抚摸她的乌发,心里默默的说:“小骨,只要你还爱着我,这次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幸福,避世隐居也好,浪迹天涯也好,游历人间也好,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给你!”他像往常一样给花千骨轻轻掖好被角后转身离去。   转日正值午时,病人很少,花千骨正无聊着,突然张云珠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千骨妹妹,千骨妹妹,天大的消息呀!”“什么消息这么兴奋?慢慢说。”“那个李家大小姐,李秀你记得吧?跳河自尽被德馨先生救了,你还跟去看病的那个?”“记得,怎么了?难道又出什么事了?”“不是不是,是找到那个慕容泽了,就是那个教书先生。感情呀,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的,慕容先生两个月前曾跟李员外提亲,但是呢一开始李员外不但不同意这门亲事,还赶走了慕容,李小姐整日茶饭不思相思成疾,再加上后来又发现有了身孕一时想不开跳了河。”“后来呢?怎么找到慕容先生的?”“当然这得多亏了德馨先生了,据说慕容先生呢也没走远,又没去处,跑到张家岭某个半山腰的破庙栖身了,被德馨先生找到了,不仅把他送回了李府还劝说了李员外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三日后他们就要拜堂成亲了!”“真的呀?!太好了!”“千骨妹妹,李员外不仅如约开仓放粮十日,还广邀百姓去观礼喝喜酒呢?你去不去?”花千骨记得师父说过等比试结果出来他们就要回去了,她眼巴巴的看着白子画:“师父啊,咱们等喝完李小姐的喜酒再回去好不好?”白子画点了点头:“好吧,不过酒不可喝太多。”“太好了!谢谢师父。”“千骨妹妹,你说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花千骨有些吃惊,连连摆手:“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爱上过人。你知道么?”“唉呀,我也不知道呀,我感觉吧应该是比喜欢还喜欢,就是特别喜欢。”“比喜欢还喜欢?什么意思?”“要不咱们去问问李小姐,她肯定知道!”“啊?这怎么问啊,怎么好意思开口?”花千骨微笑着说。这时,一个侍女模样的人走过来:“花大夫,我是李员外家的,我家小姐有请。”花千骨看向白子画,“你去吧,这里有我。”白子画说道。“唉,机会来了,我也去!”张云珠眨着眼睛看着花千骨。白子画看着她两走远的背影,默默的垂下眼帘。   李秀的精神面貌竟然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她面色还是有些苍白,脸上却是神采飞扬。“李小姐,先恭喜你了!你气色好了很多。”“谢谢,花大夫,还得要感谢你呀!”李秀把花千骨请进屋里坐下。花千骨给李秀把了脉,笑着说道:“一切都很好,就是你需要补补气血,我给你开个药方,吃三天保证你做漂漂亮亮的新娘子!”“谢谢你呀!”花千骨开始写药方,张云珠则一边不客气的吃着果盘里的水果一边大大咧咧拉着李秀开始聊:“李姐姐,我和千骨妹妹都很好奇,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呀?”花千骨感觉太唐突了,拽了拽张云珠的袖子。李秀温柔的笑着说:“不妨事。让我想想,爱上一个人吧,就是感觉特别想去接近他,但是等到真的接近了又觉得心慌意乱,心里怦怦乱跳全身都紧张;还有就是不管什么时候有他在就会觉得特别的心安他不在的时候呢就会特别想他,就连想到他都能觉得全身暖暖的,甚至笑出来;还有—”“还有啊?怎么有这么多感觉啊?”张云珠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花千骨则停下笔凝神听着,“还有就是你会特别想和他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和他分开!”花千骨手一哆嗦,在药方上画了长长一条线,她慌忙把药方团了,凝神静气重新又写了一份,也没再仔细听张云珠和李秀又说了什么,慌慌张张的辞别了李秀往回走,一路上一直在回想李秀说的话:“爱上一个人吧,就是感觉特别想去接近他,但是等到真的接近了又觉得心慌意乱,心里怦怦乱跳全身都紧张;还有就是不管什么时候有他在就会觉得特别的心安他不在的时候呢就会特别想他,就连想到他都能觉得全身暖暖的,甚至笑出来;还有就是你特别想和他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和他分开!”这些全部都是她对师父的感觉啊,难道她爱上师父了?她是爱上师父了么?正心慌意乱间被张云珠拉住袖子有点生气的问:“千骨妹妹,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我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啊?对不起,刚才在想事情。你问什么?”“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李员外一开始不同意他们的亲事?”“为什么?”“告诉你啊,其实根本不是嫌贫爱富,是因为慕容先生和李小姐他们的身份是师生,所以他们相爱呢在人们眼里就是乱伦,是悖德犯上天理不容的?”“啊?原来师生是不能相爱的?”“是啊,肯定是不被祝福的。”“可是,后来为什么李员外又同意了呢?”“据说是德馨先生劝说李员外放弃世俗偏见,不被礼义束缚成全他们。李员外可能也是怕他们不被祝福,没人来观礼吃喜酒所以才广邀镇上的人都去参加。”“原来如此。”花千骨却觉得思绪更加沉重了。张云珠接着说:“其实啊,我真觉得没什么的,他们两个郎才女貌非常般配,又相爱,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师生不能相爱成亲,这谁规定的?还不是人们自己规定的?干嘛要被自己规定的条条框框约束住呢?反正我是祝福他们的,我肯定要去吃他们的喜酒的,我可不是光去蹭吃哈,我是真心祝福他们!”花千骨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我也是。”心头却如遭雷击,原来爱上师父是不应该的,可是做为师生的慕容还是和李小姐成亲了呀,到底对不对,应不应该呢?她脑子彻底乱了。   ? ☆、第十二章 ?  白子画见花千骨一下午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的问她:“小骨,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明天的比试结果?师父不是跟你说了么,尽力就好,不管输赢,再说我对你是有信心的,不用太过担心。”“嗯,知道师父。”花千骨努力让自己微笑。“刚刚我已经发放通知了,咱们的药品发放完毕明天我们就不再看诊了。咱们一会儿就收工,剩下的这点药草我给长康堂送过去,这几天咱们也可以去周围转一转。”花千骨终于高兴起来:“你是说我们去玩玩,看看风景?太好了!”眼睛笑成了两个小月牙。“嗯,等喝完李家的喜酒咱们就回去。”阴霾似乎被一扫而净,花千骨又开心起来,回到客栈张云珠举着一朵巨大的芍药花递到她眼前:“千骨妹妹,你们要回去了,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可是世上罕见,张家镇绝无仅有的哦!”花千骨一看,这朵浅粉色的芍药花比正常花大了四、五倍的样子,花朵大如荷花,根茎粗大,叶子也大如巴掌,她瞪大了眼睛:“这是芍药么?怎么这么大?”花千骨惊喜的接过来左看右看,找了个大花瓶把花枝插了进去。“喜欢么?”“喜欢,谢谢云珠姐姐!这么神奇的花哪里来的?”张云珠圆圆的眼睛闪着亮光:“只有这么漂亮的花才配得上你这神仙般的美人。我告诉你啊,我们叫它巨人花儿,相传是开在张家岭的最高的山峰凌云峰某处。”“凌云峰?”“对,是我们张家岭最高也是最陡峭的山峰,没有山路通行,除了神仙一般人根本上不去,而且听说那山上又有野兽又有鬼怪,没人敢去,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真的有这巨人花!”“既然这么难上去,那你是怎么弄来的?”花千骨好奇起来。“德馨祠堂门口那颗许愿树啊?没想到这次我的愿望竟然实现了!”“你怎么做的?”“我写了个纸条:我非常想要一朵巨人花送给花千骨妹妹,写上我的名字地址然后挂在了树上,没想到今天下午它突然就躺在我桌子上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其实要算起来,应该是德馨先生送给你的呢。”“谢谢你,没有你的许愿他也不会送我的。”花千骨开心的摆弄着巨人花。   白子画送完药回到客栈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微异样,走到花千骨房门口的时候她正在和张云珠讨论巨人花,他强烈的感觉到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是谁隐了身形在这屋里?”他不动声色,在门口往里面观察,以免惊动来人,他凝集稍许法力于双眸,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看到这个身影似乎是上上下下的在打量着花千骨,围着花千骨慢慢走着转了两圈然后走了出去。白子画不动声色,不疾不徐地跟着这个身影。前人似乎有所察觉,越行越快,转眼出了镇子,穿过了桃树林来到了张家岭附近的一块空地上,白子画见四下无人,捏了一个显字诀用手一弹,打在他身上,低喝一声:“显!”一片光影散去,显出一人----黑纱虎面淡黄色的宽袍,正是那德馨先生。白子画已在意料之中,他一个腾跃横在那人身前。德馨先生身子一顿,停在那里,却是一言不发。白子画淡淡开口:“德馨先生?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张公子才对?!”德馨先生身子往后一撤,明显吃了一惊,也不答话挥袖就劈了过来,白子画微一侧身,左手挥臂一扬,逮住来人换招的破绽右手虚空一抓,把他的纱帽和面具统统抓了下来。却见到一头漆黑的秀发瀑布般散落下来,此人柳叶眉杏核眼,竟然是个女子。白子画心中暗吃一惊,问道:“你是何人?又为何窥探我徒儿?”没了黑纱和面具的女子看到白子画面似冠玉,眉如削剑,目比朗星,即使一身粗布青绿袍也掩不住超凡脱俗的气质,也是心头大震:“你又是谁?你们来干嘛的?”女子上下打量着白子画。白子画无意纠缠,面无表情的说道:“告辞。”他转身欲走,谁知道那女子突然双目圆睁,怒道:“窥见了本姑娘容貌就想走?没那么容易!留下命来!”说完招招凌厉攻向白子画的要害,白子画则只守不攻,见招拆招,他想看清此人的招式路数,没想到转眼几十招下来,这人的功法招术他竟是从来也没有见过,更推断不出来是何门何派,想起花千骨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情急之下攻出几招逼退了此女:“只因你窥探在先,我不是故意要揭你容貌,如有得罪请见谅。”说完他身子往后一弹,跳开几丈,再几晃就不见了身影。经过这几十招,那女子也深知自己远不是他对手,也不再追,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还有几分懊恼:“见了本姑娘的容貌竟然反映如此平淡。”   回到客栈,白子画见花千骨在摆弄那朵花,悬着心登时放下。“师父,你看这花!云珠姐姐送我的。”花千骨给白子画大概讲了花的来历,最后说道:“师父,这也算是德馨先生送给我的,不知道怎么去感谢他呀?”白子画仔细端详着这朵奇异的大花,缓缓说道:“这原本只是普通的芍药,只是似乎受到什么灵力的滋养才会长得如此之大。”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德馨先生难道就是那个女子?神秘书生张瑞秋,巨人花,这个偏远的城镇里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呢?”“小骨啊,看来我们有时间得去探探凌云峰了。”“好啊,我也很好奇呢?!”花千骨伏在案上拿起笔,写了张纸条:“德馨先生,感谢你对我的帮助,还有送我巨人花。我的愿望是能够一睹你的真容并且当面道谢。友来客栈----花千骨。”她把纸条小心的装在信封里,穿上了根绳子,来到张云珠所说的德馨祠堂门口的槐树前,见到上面零零星星挂了七八张纸条,素手轻轻一扬,纸信封便稳稳的挂在了树枝上。花千骨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轻轻说道:“希望我的愿望能实现!如不能实现也要把谢意转达给你!”   比试结果要揭晓了,不似上次的简单仓促,这里一早就摆好了阵势,邹大人在正中坐定,桌案上摆着铜钟铜锤,邹大人左右两侧坐着镇里的元老们,再左手边坐着花千骨和白子画师徒二人,右手边坐着陆大夫及镇上的众大夫们,官兵分列两侧,气势威严,老百姓们也非常关注比试的结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姜鹏和张瑞秋在场中站定,姜鹏清了清嗓子,抱拳团团一揖说道:“邹大人在上,各位元老,各位同僚,今天是本镇陆大夫和花大夫比试医技揭晓结果的日子。一会儿呢,病人上来展示伤口的治疗情况,由仵作进行检查和测量并通报结果,邹大人和元老们商议进行裁判决定胜负。各位乡亲们,我姜鹏代表本镇的大夫们感谢大家的捧场和支持!”下面有人小声议论:“我们可不支持你们赢!”“哎,我支持你们——输!”下面一通哄笑。张瑞秋微微一笑:“有邹大人和各位元老作见证:此次比试结果是三局两胜,如果花大夫输了,以后再不在本镇行医,如果陆大夫输了,本镇所有大夫的诊费降至一百文,十年不变。本人就代表花大夫感谢大家支持则个!”下面有人小声喊起来:“好啊,我支持花大夫!”“支持花大夫赢!”张瑞秋“刷”的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着,嘴角挂着笑斜睨着姜鹏。姜鹏面色有点难看,沉声道:“少废话,传病人。”   先上来的是腿部刀伤的武夫,裤腿挽至膝盖,小腿肚上缠着敷着药的棉布条,武夫上来站定,两个仵作先拆去他右腿的布条,开始用尺子测量起来,过了一会儿报:“现在伤口长度四寸一分,已结痂部分长度两寸二分。”接着又拆掉他左腿的布条测量,“现在伤口长度三寸五分,已结痂部分长度两寸九分。”紧接着药店伙计把两个人的药方展示出来分列左右,听到数字,张瑞秋转头看着花千骨微笑着点了点头,花千骨报以一笑,再看向白子画,却见他目中波澜不惊的盯着药方看。姜鹏的表情则是大为惊讶,亲自走过去验明伤口之后才垂头丧气的走回来。邹大人用小锤敲了一下铜钟宣布道:“第一回合,花大夫胜。”这时,陆大夫颇为诚恳的说道:“不知能否请花大夫解方?”花千骨站到正中说道:“没问题。此伤为普通外伤,伤口长而深,伤及皮肉但未触筋骨,伤口周围已出现红肿,故此药方中,我用了土荆芥、旱莲草止血生肌之物,冰片用于缓解疼痛,四黄即大黄,黄柏,黄芩,黄连乃消炎解红肿之用。此人脉象滑数脉,舌苔白厚有湿热之相,会影响伤口愈合,所以我另加了连翘和金银花用于对抗湿热。”陆大夫一拍大腿:“妙!最后这两味药加的妙!”其他大夫则有的蹙眉沉思,有的点头称是。   ? ☆、第十三章 ?  “下一个上来吧!”姜鹏有点不耐烦的催促道。流浪汉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药店伙计拆掉其脚踝的布带,仵作测量后报道:“右侧脚踝伤口长度五分,宽度三分,结痂长度五分;左侧脚踝伤口长度七分,宽度两分半,结痂长度三分。”姜鹏得意的看向张瑞秋,花千骨走上去看了下伤口,觉得他右侧脚踝有些微肿胀,想不太明白,看看对方的药方,比对区别之处,感觉到似乎哪里不太对,狐疑的看向白子画,看到他面色平静淡然,似乎成竹在胸的样子,只好乖乖的坐回原位。邹大人和元老们商议之后敲锤定音说道:“第二回合,陆大夫胜。”姜鹏得意的洋洋的说:“有请陆大夫解药方。”陆大夫站起身来,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摇头晃脑的讲解起来:“此人伤口虽然不长,但是深而宽已经伤及筋脉,患处脓液稠厚,高肿,皮肤红热,无论脉象还是表征都提示阳症。因为伤口过深,我主要采用和营法进行医治,这里加倍用了促肌药物当归、紫草和白芷来让肌肉皮肤快速愈合……”花千骨低头沉思,姜鹏得意洋洋的看着张瑞秋:“张公子,下一个回合可要决胜负了。”张瑞秋轻摇折扇,做了个请的手势。   最后一个樵夫赤膊上阵,他原是被毒蜂蜇后成了两个两寸左右的红肿包块,仵作们除去所敷药物之后开始测量,然后报道:“右侧红肿最宽处一寸一分,左侧红肿最宽处七分半。”张瑞秋听闻心头大喜,下面的百姓们私语起来:“是不是花大夫赢了?!”“当是赢了。”姜鹏跳至樵夫面前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又盯着两人的药方看了看,在邹大人准备敲锤定音之前拦住了邹大人:“大人且慢,请看两位大夫的药方----”众人这才把目光定在两人的药方之上,所有的草药成分分量竟然分毫不差,各位元老和邹大人也都傻眼,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回合不能判定陆大夫输,两张药方明明一模一样,治疗结果却有差别,若不是此病人体质问题便是他们作弊!”此言一出,下面哗然。“这……我们没作弊呀?”花千骨皱着眉头,有点手足无措。张瑞秋朗声道:“所有药物都是由你执掌的长康堂准备,从敷药换药两位大夫都未亲自动手,全是由长康堂的伙计亲自操作,病人也是在文德书院的弟子监督下行动,没有与外人接触,何来作弊之说?难不成是你自家药店的伙计……”姜鹏脸色铁青,那几个伙计一听扑通扑通跪倒一片,领头的说道:“属下不敢,全是按药方规定配置,反复核实,不敢有差。这两个药方虽同,但是调配方法却不尽相同,没有写明。”“说,有什么不同。”“右边的遵照陆大夫指示用蜂蜜调配而成,左边的是按花大夫所说用温盐水调制的。”花千骨已有计较,起身说道:“外伤敷药大部分都是用药酒、蜂蜜调制。但是我见此人肤质粗厚,而且非常干燥,若用稠厚的蜂蜜调制恐吸收不佳,特地换成盐水来调配,不仅利于皮肤吸收加快伤愈,而且对于消除红肿也有效。”镇上大夫们都低头沉思,暗自点头,姜鹏却梗着脖子说道:“我不服!你这不在医理之中,属于旁门左道。咱们只解药方,药方明明一样,应当判平。”“这是要耍赖么?”“就是啊!输不起么?”下边的百姓们窃窃私语开了。   几位大夫也都面露尴尬,但是却不想认输的样子。白子画见状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如此能否把刚才那个双踝损伤的患者再请过来。”“你是谁?”姜鹏翻着白眼问道,除了张瑞秋,其他人一直以为白子画仅是帮忙的伙计。白子画平淡回答:“游医白子画。”张瑞秋知道必有端倪,向邹大人点了点头,差人把刚才那个流浪汉又叫了过来,魏姓流浪汉一瘸一拐的到了场中,“请仵作双手用一样的力气轻轻按压踝后一寸的位置。”一个仵作依言执行,“啊!”流浪汉轻轻叫了一声。白子画淡淡的问道:“哪里疼?”“这,这边。”他指了指右边,“另一边疼么?”“不疼。”白子画继续说道:“加大力气再按!”仵作手上加大力气又按了下去,流浪汉“哎呦!”一声大叫右膝跪了下去,只见右侧伤口处流出很多黄绿色脓汁出来,腥臭无比,仵作捂鼻扭头,众人也大惊。花千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直跛行,右脚不敢着力。几位镇上的医生和元老们交头接耳,不知道是否这个回合要反转。白子画语气平淡,不疾不徐地说了起来:“ 陆大夫所说不错,此人确为化脓阳症,花大夫所开药方中茜草和桃仁是去湿的,朱砂,硼砂和□□是通理筋脉的,可见她主用通理和祛湿法进行治疗,依据她的药方,我推测当时此人脉象是玄细脉,舌苔黄厚,湿热症明显。 ”花千骨瞪大眼睛连连点头。白子画继续说:“据我观察,此人伤口很深,又已日久,一直未能治疗,深处恐怕三日前就已快成痈,所以不宜用和营法来进行治疗。否则浅表快速愈合,深处脓液无法排出,就像这般於于踝侧深处不易发现,但是病人却是痛楚不堪。通理祛湿双管齐下可以利于排毒和防止积液,虽然浅表伤口愈合稍慢,但是深处已先愈合再无隐患。”花千骨站起来钦佩的说:“师父,你真厉害!刚才还有所疑惑,这下我全明白了!”此话一出,镇上的几个大夫也大惊,原来这个看来年长几岁的青年竟然是花大夫的师父,而且讲解起来头头是道,都不由露出几分敬色。   这时,张瑞秋向人群里的小豆子使了个眼色,只见小豆子把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小女孩带入了场内,小女孩拉住花千骨的衣袖:“花大夫,是我呀,我吃了你的药现在基本全好了。”众人这才看清,原来这个女孩就是是原定进行比试的病人,被花千骨劝说不用外敷药而改汤药,现在小女孩脸上的红斑全消,细看依稀还留有几个小红点。张瑞秋手摇折扇,朗声问道:“请问还有不服的么?”姜鹏耷拉着脑袋讪讪的,其他几个大夫或羞愧或敬佩或低头沉思。邹大人敲了下钟:“我宣布,这场比试花大夫获胜!”围观群众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们赢了?!我们赢喽!”花千骨高兴的跳着冲到白子画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白子画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回到了太白大战那天,他战胜杀阡陌拿到不归砚之后,花千骨也是这般……唇角勾起一丝微笑,他轻抚了下她的后背。“千骨妹妹,你赢了,太好了!”张云珠把花千骨拉过去和她拥抱在一起,小豆子也过来拉着她的手笑。张瑞秋在旁边看着,心头涌起一丝酸涩,一转头,突然发现人群里那个熟悉的粉红色身影,青巾青纱蒙面,正是他的妹妹张瑞彤。陆大夫倒是一个磊落之人,向白子画师徒和邹大人行了个礼:“愿赌服输,我等定会依照约定,降低诊费。”白子画还礼说道:“你们降低诊费,来看病的人自然会多,再加上药品上的盈利,你们的收入其实不见得会减少,但是百姓能及时得到医治,大家会共同受益。我们此次药品已经发放完毕,以后也不会再来此出诊,望你们好自为之。”   “千骨姑娘,你们真的快要离开了?以后再不来了么”张瑞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花千骨单独说话。“嗯,再过两天我们参加完李小姐的喜宴就要回去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的。”“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你看你帮了我们镇这么大一个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张公子,要说帮忙可是你一直在帮我呀!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对!”张瑞秋眼珠一转说道:“要不然你以后经常来看看我,就当感谢我了好不好?”“好呀!”说完又嘟起了嘴:“不过得师父同意才行,他应该会同意的吧,不行我就求他。”自己忍不住会心笑了起来,是啊,师父几乎没拒绝过她的要求,什么事情即便白子画一开始不答应,但是只要撒撒娇一求他很快就会心软或直接答应或过些时日再执行。张瑞秋假装气恼的说:“师父,师父,就知道你师父!”“小骨,我们回去吧。”说曹操曹操到,白子画应酬完就来找花千骨了。辞别了张瑞秋,花千骨一边跟路过的乡亲或者以前看过的病人打着招呼一边兴高采烈的和白子画分享着胜利的喜悦:“师父,真没想到我竟然赢了呢!这可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别人比试呢,师父,你怎么看起来不那么高兴的样子?”“师父心里当然高兴,但是你要记桩胜不骄,败不馁’。”“我知道了师父,你高兴就好,小骨是真的想当一个让师父骄傲的徒弟。”白子画表情定格,扭头看向花千骨心里道:“她还是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想起太白大战后他表扬了花千骨两句,她高兴的在床上打滚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禁眼底泛起温柔,手扶着她的肩说道:“小骨,师父只希望你能一直平安快乐,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明白么?”“明白,我现在就很平安快乐呀。”说着她用手挤了下两颊,歪着头看着白子画笑,憨态可掬,白子画忍不住微微一笑:“咱们明早就去凌云峰。”   ? ☆、第十四章 ?  翌日一早两人出了镇子,走在桃花林中。“师父,我们为什么不御剑上去呀?”“我想探探周围的环境,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用御剑。”白子画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对了,小骨,我们初来之时你为何要来这里?只因看到这片桃林么?”花千骨歪着头想了一下:“不是,是咱们从这里路过之时我感觉手上的香血珠微微震了两下,后来我还特地又飞过来验证,确实如此,之后我才看到这片桃林。”“什么?你感觉到香血珠有震动?那后来呢?”“后来就没事了,再也没感觉到有异样。怎么了?”白子画微微蹙起了眉,隐约感觉到香血珠震动可能是感受到了什么和花千骨有关的事物,也许是神物也许是神器,只是为何后来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呢?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或许只是巧合吧。过了这片桃林就是张家岭了,这一大片山岭大小山峰几十座,凌云峰位于正中,不仅是最高最陡也是最大的山峰,咱们从这里翻过两个山脊再越过两个山谷就能到凌云峰的山脚下了。”花千骨想反正也是爬山游水看看风景,便随着白子画沿山路走。张家岭隶属于张家镇,是个相当富饶的地方,山岭或被改造成梯田种庄稼,或是果树林,山脚下和半山腰遍布零星散落的农户。站在山脊上,花千骨眺望下面的景色,欢快的大叫:“师父,你看那一片是梨树林。哇,看那边是一大片梯田!”白子画一指前面:“看那座最高的山峰,咱们越过这个山谷和那座山峰就到了。”花千骨一看,白子画指的那座山,从这边看几乎是直上直下,直耸入云霄,她所见全是山石峭壁,“哇,凌云峰,名不虚传,真的是又陡又高啊!难道,我们就这么爬上去?”“万物都有两面性,这座山峰这面这么陡,另一面应该会平缓些容易攀爬。咱们往那边走,沿着山谷绕到那边去看看。”   两人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来到了凌云峰的另一面,果然不仅山势平缓得多,而且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野花野草和树木。“师父啊,你猜得真准!这边虽然没有山路,也比那边绝岩峭壁容易多了,咱们走吧。”师徒二人便寻着容易着力的地势攀爬起来,花千骨边攀登边看风景,白子画则一边查看地形观看地上的植物和鸟畜粪便等。越往上走地势越陡,攀登难度越来越大,遇到难攀登的地方时,花千骨面前总是及时的出现一只大手,她轻轻握住它,感受着温暖和力量。午时二人已经到达半山腰,白子画寻了一个大岩石坐了下来:“累了吧?咱们休息一下。”花千骨一边抹着汗一边坐了下来,白子画拿出随身带的水囊递给花千骨,花千骨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口终于不渴了,却马上感到了肚子饿,偏偏还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白子画又拿出了一个纸包递给她:“吃吧。”花千骨把水囊递给白子画接过纸袋:“这是什么?包子!居然还有包子吃!”她马上眉开眼笑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还不忘谦让白子画,“师父不饿,你吃吧。”白子画喝了两口水,开始左顾右看查看地面上的情况。“师父,不是说凌云峰上有很凶猛的野兽么?如果咱们碰到了应该怎么做?”正说着,从空中突然扑下来一只雄鹰,快准狠的一下子捞住一只在山坡草地上啃草的野兔子,翅膀一扇又飞到了空中,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人跟动物的区别是人在很多种环境下都能找到办法生存下去,而动物----即便是凶猛的野兽,每种动物都有它们最适合和最不利的环境,比如老鹰在平地草原上轻而易举的就能猎取到食物,但是到了灌木丛和树林里几乎就无法施展。”白子画耐心的给花千骨讲解着。花千骨点了点头:“那就是说如果要躲避老鹰,就躲到灌木丛或者树林里去。那---如果碰到恶狼呢?”“狼不会爬树。”“对啊,那就躲到树上去!那如果碰到会爬树的老虎或者豹子呢?”“它们不会游泳,可以躲到水下。”花千骨神色一黯:“哦,可是,我还不会游泳,更不会什么龟息功。”说完她扯着白子画的袖子:“师父,你什么时候可以教小骨龟息功呀?你看,这么有用的东西我如果不会的话碰到老虎狮子可怎么办呀?”白子画正色道:“你不是还有断念剑呢么?教你的那些功夫和法术连普通狮子老虎都对付不了?不过你想学龟息功师父可以教你,以前你身子弱,怕你受不了寒凉,这样吧,等咱们回画骨峰到夏天天气热起来师父就教你。”“太好了,师父,一言为定哦!”说完花千骨伸出右手小手指,白子画宠溺的看着她,也伸出右手小指钩住了她的手指拉了一下。   凌云峰的山顶和其他峰相比太奇特了,二人到达凌云峰顶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只见凌云峰的顶端竟好似被人从尖端劈了一刀之后又平平斩去一大半一样,形成了一个偌大的平台和十几丈高的屏障一样的壁垒,大平台上长满了杂草野花,花千骨兴奋的说:“哇,这里的峰顶竟然和画骨峰截然不同,这难道就是高山草原么?好大一片!”说着她在草地上奔跑起来,暮然间一匹灰色的恶狼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它体型健壮,四肢修长,赤红的眼睛,长长的嘴,伸着血红色的舌头,一步一步向花千骨走了过去。花千骨被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脚步,心头有点慌乱,一步一步退后,左顾右看:“对了,树,树。”可是这里除了草就是花要不就是土和石头,哪里有树的影子?“噌楞”一声,断念剑撤在手中,在恶狼腾身扑向她时一招长虹贯日剑锋横扫恶狼腰腹,只见那恶狼中剑后便化作金光点点瞬间消失不见了。“小骨。”白子画轻唤一声跃至花千骨身旁:“这是幻境,适才我们一路行来,其他山峰还偶有野牛狼豹等大型动物的脚印和粪便,唯有这凌云峰只有野兔山狸等小动物的踪迹。”“师父,你原来一路上在地上看是观察这个呀?!”白子画点了点头道:“小心些。”“可是为什么弄这些幻境呀?”“可能是为了吓唬偶有胆大爬上来的凡人,这山古怪,必定住着修炼之人。”“那和我们一样是修仙的仙人喽!”“不一定,妖魔也未可知。”   铜镜前观看到此情此景的张瑞彤疑惑的看向张瑞秋:“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张瑞秋凝神道:“这是长留剑法,他们应是长留仙派之人。”“长留?!”张瑞彤盯着画面上的白子画痴痴发呆,半晌红着脸略带羞涩的说:“哥,我决定了,就是他啦!”张瑞秋皱紧了眉头。   花千骨左顾右看:“可是这里已经是绝路了,没有路没有房子啊?”白子画一指壁垒:“往那边山壁看看。”两人没走多远,突然间发现四面八方同时出现了二三十只恶狼,向两人包抄过来,白子画把花千骨护在身后,凝神静气观察着它们的行动。在它们接近还来不及下步行动之时募然腾空而起,身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双手一挥,巨大的金色光圈闪过,幻影如烟般消散。白子画凝集真气一字一顿的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出来说话!”四处只有呜呜的风声,再无异动。   张瑞秋面色发白,捂住了胸口。“哥,你没事吧?”张瑞彤关切的问,张瑞秋摇了下头:“我没事。白子画,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咱们得去准备一下。”“好!”张瑞彤郑重的点了点头。   白子画和花千骨继续往石壁那里走过去,突然花千骨叫道:“师父,你看,巨人花!”原来在邻近石壁处有一片芍药花丛,中间有二三十颗芍药都如花千骨拿到的巨人花一样大小,枝茎一人多高,花朵大如荷花,颜色各异。花千骨看看巨人花又蹲下来看普通的芍药花,比较了一阵说道:“师父,你说的不错,这些都是正常的芍药花,巨人花和普通的比起来除了个头大别无二致,似是受了什么灵力灌溉。”白子画站在巨人花的位置仰头看到正上方石壁顶正好有一个突出的大岩石,和花千骨互换了眼色两人御剑而起飞到了岩石上。岩石旁边有一个小石碑,上面模模糊糊的刻着“望天岩”三个字,年代太过久远了字都快磨平了。二人查看岩石周围并无异样,花千骨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的景色又伸出手晃了晃:“这里是张家岭最高的地方了吧,我觉得我快能够到天了。”“绝情殿可比这里高多了。”白子画脱口而出。“绝情殿?绝情殿是哪”花千骨奇道。“没什么,师父以前住的地方。我们走吧。”白子画表情淡然,眼眸中一抹忧伤一闪而没。两人沿着岩石而下,赫然发现顺着岩石竟然出现了一条山路,盘旋往下通往凌云峰的另一侧,他们沿着山路往下走,花千骨却嘀咕道:“怎么这里突然多了一条平坦的山路,而且这路可是通向凌云峰绝崖峭壁那一侧啊?那里能有什么?”二人走了一程,却发现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庄院,好似半镶嵌在峭壁之内。   庄院是陈旧的石门石壁,上面挂着一个看着比较新的木匾,上书‘秋彤山庄’,白子画觉出异样,伸手在木匾上缓缓一挥,木匾变成半透明状,显出其后面石刻的大字:“玄梦山庄”,他收了法术,木匾恢复如初。两人走到石门前,石门轰隆隆一阵巨响,往两侧打开,花千骨正要进去,却被白子画拉到了身后:“小骨,跟在我后面,小心点。”“好。”花千骨小心翼翼的说。   ? ☆、第十五章 ?  进了庄院迎面是一个巨大的假山石,两人绕过假山,白子画回头看到假山石的背面竟然有一个不太起眼的门洞形状,门洞上方刻了一个八卦图案。往前走是一片竹林,两人走了进去,白子画抬头凝神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阵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一股竹叶的清香飘过。“这个竹叶的清香好特别呀。”花千骨说道。意识到不对,白子画马上提醒道:“小骨,闭住呼吸,这是迷香。”又走了几步,花千骨开始觉得头有点晕沉沉的,这时一阵笛音从竹林深处响起,两人四面八方的竹子上突然多了二十多个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拿着武器,或剑或倒或棒或锤。白子画护住身后的花千骨,他不想伤人,没有亮出横霜剑,沉声问道:“你们什么人?”黑衣人也不答话,其中三人借助竹子的韧性,在竹梢上一起攻向了他,一剑一棒一双锤,白子画不慌不忙,左手划个半圆隔开棒,右掌呼出震歪袭来的剑锋,接着左足踢出踹向使锤人的心窝,那人招式未达急忙收住护心,此时竹竿回弹,三人远离白子画抱竹而望。同时,东面又有三个人同时发动了攻势,白子画马上应招。此时的花千骨已经意识模糊,对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迷迷糊糊朝着不远处的石凳走去,走着走着脚下一空,然后便失去了意识。白子画对阵途中一回头突然发现不见了花千骨,心下大急,登时横霜剑出鞘:“刚才那个女孩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黑衣人不答话,却三人一组攻势越来越疾,白子画发现他们出招都有章有法,三人一组攻守相兼,借助竹子的韧性进退自如,阵法竟然严丝合缝,略微思忖了一下已有计较,他们用的是八卦阵,游斗间认清了阵法方位,横霜剑光暴涨发起了攻势。踏巽位,蹬上了竹枝,挥剑斩向离位,离位上的持剑的灰衣人猝不及防,长剑脱手飞出,此时震位的三人一棒双锤过来夹击,白子画不慌不乱,随手抓住巽位使棒人的竹枝一弹一送,四个人一起从竹枝上掉落下来。阵法已经有了很大的破绽,此时笛音节奏骤变,剩下的二十个人开始变阵,变成四人一组,白子画一看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五行阵,五行阵讲究相生相克,白子画忧心花千骨,想尽快一举破阵,自己身处阵眼的位置,等着五方一起来攻,他身形刷的冲天而起,集真气于横霜剑扫了一个圆。“哼,哼,呀,呀”声四起,刀剑棍棒锤掉了一地,黑衣人们顺着竹竿出溜到地上,白子画跃将下来,待要开口问话,竹林深处响起了鼓掌的声音,儒冠青衣的书生张瑞秋手持绿玉笛转了出来,双手一抱拳:“白先生,你是我所见过能破我竹林五行八卦阵的第一人。”言语间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敬意,说完向黑衣人说:“你们得谢过白先生手下留情,下去吧。”“是!”黑衣人整齐划一,向白子画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   白子画见是张瑞秋,悬着心登时放了一半,质问道:“小骨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你放心,你徒弟没事儿,就是困了而已,我妹妹在照顾她。”“你妹妹?”白子画想起那日那个女子,眉眼间确实有几分和张瑞秋相似,说道:“原来德馨先生是你和你妹妹二人所扮,设幻境,放迷香,摆阵法,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张瑞秋满脸警惕,冷哼一声:“客?我可未邀什么客啊?要说客——只怕也是不速之客吧。以白先生的修为,在长留派怎么也算得上是上仙级别了,怎么有闲情雅兴到我这偏野山村来呢?”白子画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与我徒儿下山历练,途径张家镇悬壶济世,来此地是因为巨人花之故,这花和普通的花别无二至,应是受了什么灵力浇灌而成,我们好奇才找来此地。”张瑞秋警惕的面目略微缓和:“原来如此,不过这巨人花从我来此地就在这儿,我也不知为何。你们既然来了,请——”白子画跟着张瑞秋走出竹林,露出了庄院的真正面貌,里面雕梁画栋别有洞天,房屋层叠连绵足有几百间,但是感觉到整个山庄冷冷清清也就有几十人不足百人而已,园中种的花更是梅兰竹菊各个季节的花百花齐放。他也不多言语,跟着张瑞秋来到一间待客雅室。   再说花千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嘴里一股清流,有人在给她喂药,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粉红色纱裙的杏眼柳眉的女子,起身环顾发现自己处于某个香闺之中,开口问道:“这是哪儿?你是谁?我师父呢?”张瑞彤仔细端详着她,把药碗放下,答道:“这里是秋彤山庄,这是我的房间,我叫张瑞彤,你师父和我哥在一起,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张瑞彤?秋彤山庄,你和张瑞秋张公子……?”“他是我哥呀。”“张公子的妹妹?我叫花千骨,那我叫你彤姐姐吧,姐姐你长的可真漂亮!”花千骨马上生出亲近之感。张瑞彤微笑,有点小自豪:“你也很美呀,你叫我彤彤就行了,看你这嘴儿甜的,难怪……”话锋一转:“哎,千骨,我问你,你们是长留山派的么?”“是啊,你们也是修仙之人么?那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我们是散仙,无门无派,从不和仙界各派有来往,但是各派的功夫知道一些。哎,你师父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么?”花千骨困惑的摇了摇头:“没听他说过还有什么人,哦,对了,我有一个师叔。”“那个,我是问你没有师娘吧?”花千骨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我师父是单身。”张瑞彤轻抿着嘴笑道:“那——你师父人好不好呀?”“我师父人可好了,你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他可以说是这世上最温柔之人。”“是么?”张瑞彤喜滋滋的开始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描起了眉毛,又拿起胭脂抹脸涂唇:“哎,千骨,你脖子上怎么挂着个破铃铛呀?”“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不是破铃铛,只是有裂痕而已。”“那还不是破铃铛?他怎么送个破的给你呀?再说你挂在脖子上不是像只小狗一样了?”说完她“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花千骨红着脸轻轻摸着铃铛。重新插好了金钗,张瑞彤在铜镜中左照右照了半天:“千骨,你在这里等等,我哥一会儿就来。”说完一扭身就走了出去。“你哥?哎,你干嘛去?”“我去找我哥!”张瑞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怎么不带我见我师父呢?”花千骨小声嘀咕:“那我自己去找他!”说完也走出了屋子。   雅室里异常安静,张瑞秋给白子画斟上茶,白子画也不说话,只默默喝茶,张瑞秋自己绷不住了:“这座庄院是家师传给我的,我们兄妹在这里上百年了,守护着镇上百姓,我们只是散仙,从不与仙界各派来往,更不去争什么名头是非。”这点白子画倒是信,否则不会偌大的庄院只住了百十号人。“不知白先生是否婚配?”张瑞秋话锋一转。白子画瞟了张瑞秋一眼,闷声道:“未曾。”张瑞秋犹犹豫豫的说道:“白先生已经见过小妹了,她自幼便与我一起修炼,美丽端庄,温柔大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先生如若愿意,我愿将小妹许配给先生。”白子画闻言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把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正待开口,只见门帘一挑,张瑞彤手里端着盘糕点走了进来:“哥,白先生来尝尝我做的松子糕。”说着把手里的糕点盘放在桌上,张瑞秋见张瑞彤满面含春暗自点头,向白子画介绍道:“白先生,这是我妹妹张瑞彤。彤彤,这是长留派白子画。”张瑞彤走到白子画面前施施然行了一礼,白子画起身还礼。“白先生,刚才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下,你们慢慢聊。”说完张瑞秋向张瑞彤轻轻点了下头,识趣的走了出去。白子画还想和张瑞秋说话,但看他人已经走了出去,暗自叹了口气。“张姑娘,我那徒儿如何了?可否带我去见她?”“白先生不必担心,我已给她喝下解药,她已经醒了,现在我房里休息。”白子画听到花千骨已经醒了放下心来,听说她在张瑞彤房里自是不方便过去,不再说话只那么静静的坐着,任由张瑞彤偷偷上下打量自己。半晌,张瑞彤寻来棋盘棋子放到桌上:“不知白先生棋艺如何?愿否和我博弈一局?”“张姑娘,能否请你将小徒带来见我?”张瑞彤有些懊恼:“下完一局我自会带她来见你!”白子画思忖了一下:“好吧,我执白,你先。”说罢便和张瑞彤下起棋来。   ? ☆、第十六章 ?  花千骨出了房间沿着走廊走着,发现秋彤山庄特别大,一排排房间特别多,看着就发晕,这可到哪里去找师父啊?沿着走廊慢慢走着,突然发现转角处有一个特别大的六角凉亭,她走了过去,看到里面有一只白色的猫卧在地上打盹,这只猫个头不小,毛中等长度,通身雪白剔透十分漂亮。花千骨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想去抱一下它,谁知道刚走到凉亭边上就被弹了回来:“结界?为什么把这只猫关在结界里?”触动结界的声音似乎吵醒了这只猫,它懒洋洋的抬起头来瞄了花千骨一眼,待要再睡下,突然像一下子又惊醒了,它抬着头一步一步凑近花千骨,盯着花千骨的脸一直看。花千骨见这只猫的双眼如翡翠般碧绿,炯炯有神,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淡黄色的小玉枕,她冲它笑笑,又挥了挥手。这只猫却突然之间特别激动,双爪向前伸直,低着头左右摇着脑袋,还不停的摇着尾巴,一会儿又抬起头张着嘴似乎在叫,只是因为结界花千骨听不见它的声音。白猫有些急了,开始在地上转圈,一会儿就不顾一切的腾空而起撞向结界,一下又一下。花千骨见它突然发狂,有点儿害怕,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一抹淡黄色身影一闪,一道绿光照向正在发狂的白猫,它马上安静了下来,似乎沉沉睡了过去。来人伸手一挥,又加强了结界,转过身来——只见那人虎面黄衫黑纱。“德馨先生!”花千骨又惊又喜:“对不起,不知它何故突然发狂。只是你为什么把这只猫关在结界里呢?”“这只猫性情不稳,以防万一而已。”说完,德馨先生把花千骨引到另一个小凉亭里坐下,花千骨皱着眉满肚子疑问。“千骨姑娘,你不是想看我的真实面容么?”声音依旧尖锐刺耳,花千骨点了点头:“不过,若有不便……”话还没说完,德馨先生已经除去了面纱,缓缓摘下了虎头面具,露出张瑞秋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张……张公子”,花千骨又惊又喜,一拍脑袋:“哎呀,巨人花,秋彤山庄,我早该想到的。”“还有我妹妹彤彤偶尔也扮作德馨先生。”张瑞秋轻轻的说,“千骨,你们为何来此地行医?”“悬壶济世来历练啊!这几天我觉得过得很充实,给那么多人看病,缓解他们的痛苦,我真的感到很快乐。”张瑞秋痴痴的看着她,久久不语,此时的花千骨真的说不上整洁,爬山爬了多半日,脸上又是汗又是灰,却掩不住眼中的流光溢彩,那最纯真诚挚的笑颜。“千骨,你真善良。”   花千骨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张公子,我师父在哪儿?他没事吧,我印象里在竹林好像有人攻击我们。”“你师父他无碍,我领你看看我的庄院如何?”说完便领着花千骨参观起来,边走边介绍,“这是弟子们练功的场所。”“长留弟子有八千人,你有多少弟子?”“只有五六十人而已,我们又不争什么,只为保这方百姓平安而已。”“那为什么把这个庄院建这么大?这里有多少间房?”“一共七百三十多间房,我一直维持修葺,一应俱全。这座庄院并不是我所建,而是天上的一个神君,据传两千多年前,这里发生了大洪灾,几乎全镇被淹没,他移凌云峰半壁峰顶之土石在绝壁之上建了这个大庄院,把张家镇全镇的居民短期迁居于此,以躲避灾难,后来还利用此地帮全镇人躲避过战争和火灾。”“全镇的居民?”“是呀,现在人口比以前多了,如果现在这里容纳全镇居民的话房间可能不够,但是粮仓里的储粮足够撑些时日。”“这个神君好厉害,想出建在这绝壁之上,战争、洪水、火灾都可以躲过。可是这些人怎么上来呀?我们找来还得借助御剑呢。”“这个,自有秘径相通,而且若是凡人他们出了秘径之后会忘记秘径的位置和所有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花千骨若有所思:“这个神君真是了不起,以己之力救全镇几千人的性命。”“我倒是觉得他没那么了不起,毕竟只是一个镇几千人而已,真的了不起就应该阻止天灾人祸的发生,让全天下所有人都不受苦。”花千骨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张公子,你快带我去见我师父吧,他这么久不见我只怕也会着急的。”张瑞秋有些不悦:“师父师父,千骨,你要知道,你的世界里不应该只有师父,你应该还有朋友和爱人。”把花千骨说得一愣:“朋友,我有啊,火夕,舞青萝,师叔,云珠姐姐……”张瑞秋扶住了花千骨的双肩:“千骨,我喜欢你!”花千骨灿然一笑:“我也喜欢你呀,”张瑞秋眼睛顿时一亮,花千骨继续说:“我还喜欢小豆子,彤姐姐,云珠姐姐,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都喜欢啊。”张瑞秋眼神又黯淡下来,轻叹了一口气,暗中已下定决心,他把花千骨引到张瑞彤的房间:“千骨,你先在这里,我还有些事情要找你师父谈,一会儿带你见他。”“啊?还要等啊?”花千骨在心里喊:“要谈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在他身边?”张瑞秋的身影一闪而没,她只能乖乖听话进了张瑞彤的房间。   白子画和张瑞彤下着棋,他几乎想都不想拈子就落,张瑞彤总要思考一下再落子,本来张瑞彤还想和白子画边聊天边下棋的,结果不得不把全部精力用在棋上。她架不住白子画速度快,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难免有失误,一个时辰下来就落后明显,还在死撑,直到张瑞秋再次进来,张瑞彤把棋盘一推:“我输了,白先生棋艺精湛,瑞彤甘拜下风。”白子画见到张瑞秋就问:“小骨呢?”张瑞秋不答他:“白先生考虑的如何了,若你能娶小妹为妻……”“哥——”张瑞彤不等张瑞秋把话说完,羞红了脸,娇嗔了一声,瞟了一眼白子画便退出房间,她并没走远,在门边听着里面的谈话。张瑞秋继续道:“先生若能娶小妹为妻,我秋彤山庄愿送出丰厚的嫁妆,而且我们还可亲上加亲——”说完手里拿出一纸聘书递给白子画,白子画并没有接,听他把话说完。“白先生,我对令徒钦慕有佳,我问过千骨了,她父母早逝,你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这聘书只能交给你了,希望白先生成全我娶千骨为妻。”白子画目中寒光一闪,双手握紧了拳头,他在尽力忍耐:“岂有此理,此事万万不可。我对令妹根本无意,至于小骨,你才认识她几天而已,你有能力一辈子护她周全么?再说你只是中意于她而已,小骨也没有中意于你。”张瑞秋急忙道:“这个我问过千骨了,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张瑞秋说得有点心虚。白子画心里“咯噔”一下,目中寒意更甚:“不可能,我要问过小骨才知道。”张瑞秋看着白子画心中疑惑,以前白子画看他时他总感觉到有隐隐的敌意,现在他眼中敌意更甚,甚至有了恨意或杀意。   张瑞秋也不由得火起,他见白子画不接聘书,把聘书塞回衣袖怒道:“别的先不说,白先生,我妹妹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白子画冷冷的说道:“堂堂的德馨先生难道就是强娶强嫁的么?”张瑞秋自知理亏,叹了口气温言道:“先生有所不知,舍妹自幼美貌,追逐者甚众,但她谁也看不上。早年时更自恃美貌以纱遮面并立下重誓:非我秋彤山庄之人,若有异性看见她容貌,如果她看不上者则杀无赦,如若她看上便嫁与为妻。”白子画倒抽一口冷气,难怪那日他揭开她面纱之后她出言要杀他还频下重手,忍不住出言劝道:“张公子,你我同为修道之人,修的是善念,为何轻言杀人,而且还只因看了容貌这等小事。”张瑞秋解释道:“小妹极为谨慎,这些年来也只有几人不小心见过她容貌而已,况且只要甘愿到我秋彤山庄为仆,自然不用杀人。” “焉知他们不是为了保命而被迫为仆的?”白子画双手背后挺直了腰杆继续说道:“反正我白子画不会娶令妹,也不会给你们做仆人,要杀我得看你的能耐了。”张瑞秋自知打不过白子画:“我打不过你,可是我妹妹的誓言……”白子画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如这样,你让你妹妹再戴上面纱,我自行抹去与她相关的记忆,这样就和没见过她容貌一样了。”说完运气于右手,指尖之上金光点点,还未动作,突然门被推开,张瑞彤泪流满面的说道:“白先生不必了,你走吧。”白子画看了一眼张瑞秋:“小骨呢?”张瑞秋看到心爱的妹妹伤心成这样,心如刀绞,目中寒光一闪,平静的说道:“她在前面竹林里等你。”看着白子画走了出去,他跟在白子画身后,待到他走到空场,夜幕中蓝光一闪募然出手:“白子画你纳命来!”白子画听到背后声音,也不回头,身子一偏,躲过来剑。张瑞秋见一击不中,双手运气,蓝色宝剑在空中掉转头又夹风带刃的向白子画袭来,白子画正好心中有气,也不再客气,双手结印,待到宝剑飞至用金印圈住宝剑,滴溜溜转了一圈卸下来势,一推一送将剑又扔向张瑞秋,张瑞秋哪里敢接,翻了个筋斗避过来剑,那剑呼啸而过,直接插入身后的树干里,没柄而入。张瑞彤也撤剑在手,挥剑向白子画刺了过去,白子画侧身避过,见到张瑞彤的剑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泛着幽蓝光芒的宝剑,心念一动:“这是‘蓝火’‘流星’两把宝剑?”“算你识货!”张瑞秋双手结印,一道绿光劈向白子画,他的功力比张瑞彤深厚的多,于是兄妹二人和白子画打成一团。   ? ☆、第十七章 ?  花千骨等了半天,心急火燎,眼见天已经黑了,终于按捺不住冲出了屋子,心想:“现在天已经黑了,这里房间虽多,但是住的人不多,我只要找掌着灯的房间就好了。”她御剑而起,向着有亮光的房间寻去。白子画空手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斗了几个回合对张瑞秋的功法颇为疑惑:“这难道是失传两千多年的伏虎降魔功?你怎么会?”张瑞秋不答话,双掌连发击向白子画,白子画右手结个金盾挡住张瑞秋的攻势,左侧张瑞彤挥剑攻到,略一侧身左手伸指在剑身上一弹,张瑞彤再也拿捏不住流星剑,长剑脱手飞了出去。“师父,是你么?”白子画,张瑞秋和张瑞彤齐齐停手向上望去,却都骇然失色,那柄流光剑正疾速射向御剑飞来的花千骨。黑夜里御剑中的花千骨,看到那边屋前的空地上似有几个黑影,其中一个身形很像师父,暮然间一道蓝光奔着她的胸□□来,没时间反应,为躲过来剑她只能身子一歪硬生生跌下了断念剑。张瑞彤“啊!”的一声娇呼,另两条人影先后蹿了出去,白子画拦腰抱住花千骨:“小骨,我们走。”御剑而起飞离了秋彤山庄。张瑞秋慢了一步,跃回来和张瑞彤对视了一眼,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满脸懊恼。   下落中的花千骨跌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轻唤了一声“师父”,“小骨,你没事吧?”白子画轻声问道,“我没事。”“对了,师父你知道么?张公子兄妹就是德馨先生呢。”“我知道。”此时断念剑已经心随意转飞了过来,但是两人还是共乘一剑,断念只在旁边跟着飞。想起方才的情景,白子画一阵阵后怕,神秘的凌云峰,神秘的秋彤山庄,想到失踪半日又差点受到伤害的花千骨,白子画是再也不想来这个地方了,要不是答应过花千骨要吃李家千金的喜酒他真想一口气飞回画骨峰去。“师父,方才你们在做什么?怎么有一把剑飞过来呢?”“没什么,只是在切磋剑法而已,张瑞彤没拿稳,剑不小心脱手了。”   第二日就是李小姐和慕容泽大婚的日子了,婚礼从下午开始一直持续到入夜。再穿白衣不太合适,花千骨一大早换上了蓝绿色裙衫,在房门口听到两个老者在议论他们的婚事:“这简直不成体统!那李秀不知廉耻勾引老师,还敢大张旗鼓的办婚事!”“就是么?我才不去呢,去了我怕污了我的眼睛。”她像往常一样端着茶来到白子画房门口敲了敲门:“师父,是我。”“进来。”花千骨推门而入,白子画正在穿外衣,头发披散着,花千骨把茶放到桌上,拿起梳子开始给白子画梳头。白子画望着铜镜中的花千骨突然发现些异样:“小骨,你的宫铃呢?不会是昨天丢在凌云峰上了吧?”花千骨有些不自然的微笑道:“哦,没有。我收起来了,那个……铃铛有点大挂在前面比较碍事。”“哦。”白子画眼神黯然,花千骨没失忆前一直把这宫铃当宝贝一样贴身带着,从不离身,直到被他一剑刺碎,他修补好送给失忆复生的花千骨之后她也每天挂在胸前的,今天却突然摘下来,想起张瑞秋昨晚言之凿凿的说:“我问过千骨了,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心中涌起一阵酸涩,暗想:得找机会试探一下。此时的花千骨也很心不在焉,想起昨晚张瑞秋的话:“千骨,你要知道,你的世界里不应该只有师父,你应该还有朋友和爱人。”原来不可以把师父当成爱人,师父是用来尊敬的,师父和爱人是分开的,喜欢师父是错的,我不该对师父动这个心思,我一定要摒除这个念头!我得和师父保持距离,嗯,以后不给他梳头束发了!”。“小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没,没什么,就是我从来没有看过婚礼,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倒是师父你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我在想,也许有一天,你也会遇到爱人,那师父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到时你也会离开师父风光出嫁。”白子画出言试探,他多想他的小骨能像前几日那样扑到他的怀里说:“小骨不要嫁人,小骨永远都不要离开师父。”但是此时的花千骨正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好啊,谢谢师父。”白子画只觉得心猛地一抽:小骨,你当真要离开师父了么?不,不可以,谁也别想把小骨从我身边抢走,孟玄朗,东方彧卿,杀阡陌不会,张瑞秋更不会!   花千骨已给白子画束好了头发,在发髻上插了一根木制发簪: “师父,我以后想早上好好练功了,以后你自己束发可以么?”白子画沉默半晌,微微一笑:“可以,你好好用功吧。”几乎是咬着嘴唇说出来的。“师父,那今日的喜酒我可以喝几杯啊?”以前花千骨喝酒总是被白子画严格限制,花千骨只当是因为她身体还未恢复的缘故。“一杯。”白子画淡淡的道。“啊?!才一杯啊?师父,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可不可以多喝点儿?三杯好不好?”“小骨,师父限制你喝酒是因为你没有酒量,以前多喝一点就会醉,醉了就——”见白子画顿住不说,花千骨好奇的问:“醉了就如何?”“醉了就会胡说八道,还胡乱认错人。”花千骨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的问:“那我就喝两杯可好?小骨保证一定不多喝,一定不会醉的。”她满脸渴望,拉着白子画的袖子轻轻的摇着:“好不好呀,师父。”“好吧,两杯。”白子画最终点了头,花千骨马上喜笑颜开。   下午张云珠来找花千骨,看到她在收拾包袱,知道她要离开了,一把抱住花千骨:“千骨妹妹,我真舍不得你,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花千骨轻轻拍她的背:“云珠姐姐,别难过,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张云珠叹了口气:“我在这客栈几年了,非本镇的外来客走了就再也没见回来过,不过我都习惯了,就是特别舍不得你走。”说着说着就要掉下泪来。“别哭,妆花了就不漂亮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下次我会带给你我们画骨峰长的红豆。咱们拉钩!”说完她伸出右手小手指,张云珠破涕为笑,也伸出小手指和她钩了一下。“走吧,我师父还等着咱们呢。”   李府布置一新,到处刷红挂彩,喜堂内双方父母和熟络的宾客热情的打着招呼,宾客们大多都是年轻人,年长者很少,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嗑瓜子喝茶聊着天,花千骨看见张家镇的几个大夫竟然也来了。过了一会儿,张瑞秋带着小豆子走了进来,花千骨老远就向他们招手。张瑞秋快步走过来向花千骨道:“千骨,你也来了。”却看也不看白子画一眼。“对呀,我们来给慕容公子和李小姐送祝福——顺便喝喜酒。”说完她顽皮的耸了下鼻子。张瑞秋笑着说:“我也是啊。”“哎,彤姐姐没来么?”“哦,她不爱凑热闹。”花千骨有点遗憾的说:“喝完喜酒我们就要回去了,除了彤姐姐,今天你们都在这儿了,这次来张家镇认识你们真开心。”小豆子抢着说:“花姐姐,你可得记得再来看我们哟!”“好啊,我会的。”这时,司仪清了清嗓子喊道:“有请新人。”喜堂里的乐手们开始奏乐,新人的父母在堂上坐定。过了一会儿,只见身穿红色喜服头扎红色儒巾的新郎官慕容泽手牵着红色花锦踏着乐走了出来,花锦另一端,新娘头遮红色喜帕亦步亦趋的跟着,此时李秀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在宽大的红喜服遮挡下完全看不出来,两人在正中坐定。司仪开始介绍:“各位张家镇的乡亲们,今天是我镇教书先生慕容泽和李员外千金李秀小姐的大喜之日,欢迎大家来观礼,祝他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吉时将至,准备行礼——”李秀准备站起身,不知何故身子略一歪,头上的喜帕轻轻滑落了下来,李秀吃了一惊。下面的年轻人们却炸开了锅,一边笑着一边兴奋的大喊:“喜翔头!来一个!喜翔头!来一个!”旁边的张云珠也跟着一起喊起来,一边吃吃地笑。花千骨不解,问她:“云珠姐姐,喜翔头是什么呀?”“这个你都不知道呀?!在正式拜堂之前,新娘的喜帕在宾客面前是不可以摘下来的,不管什么原因如果喜帕摘下来或是掉下来新娘子露脸了就会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但是呢,如果新郎新娘当众亲一下,就可以把不吉利变为吉利,就是我们所说的喜翔头,就能盖上喜帕继续行礼了。”“啊?当众亲……亲一下?”花千骨很吃惊,不好意思去看,但是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自己又很好奇,只见李秀满脸飞红,慕容泽走到她身边。这时,张瑞秋突然双手捂住了小豆子的眼睛:“你还太小,不该看这个。”自己却抻着脖子兴高采烈的看着,花千骨也连忙双手盖在了脸上,手指之间的缝隙却分的很大,她灵动的大眼睛从指缝之间目不转睛的看着新郎新娘,只见慕容泽双手扶着李秀的双肩,把嘴凑过去快速的在李秀的唇边一吻,马上转过身给新娘重新盖好了喜帕。观礼的年轻人们有喝彩的有叫好的有鼓掌的,好不热闹,小豆子懊恼的都要哭了:“师父,你怎么这样啊?我什么也没看见,喜翔头这种场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张瑞秋用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少废话,你现在太小,等你长大了有的是机会。”   ? ☆、第十八章 ?  司仪安抚了半天大家才平静下来,“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行礼——”慕容泽和李秀在香案前站定。“一拜天地——”二人跪了下去,对着香案磕了一个头。“二拜高堂——”二人转身面对双方父母跪下磕了头,“夫妻对拜——”二人面对面同时向对方叩了个头。“礼成——掀盖头——”慕容泽手双手揭开李秀的喜帕,只见李秀头戴凤钗,美目含情,痴痴的望着慕容泽。司仪又开始喊:“饮交杯酒——”有侍女端上来两个漂亮的镀金酒杯,中间红丝绳连在一起,二人各执一杯,举起酒杯绕过对方的手腕送到自己口里一饮而尽。司仪继续说道:“将新人送入洞房——上菜,上酒,请宾客们随意畅饮——”侍女们把二人送出喜堂。各桌也都开始上菜上餐具酒具,白子画一看酒具竟然是个头比较大的海碗,马上担心起花千骨来,这样的两碗下去她八成还是会醉的。不久慕容泽折回来给大家挨桌敬过酒,宾客们就全部放开了,划拳对诗饮酒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陆大夫举着酒盏走到白子画和花千骨身边:“白先生,花大夫。”白子画眼色示意花千骨,二人站起身。陆大夫继续说道:“老朽痴活这么多年,今次你们二位无论从医技还是医德都让老朽汗颜,二位真正诠释了医者仁心的精髓,容老朽敬你们二位一杯。”说完把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陆大夫过奖了,听闻以后陆大夫每月初一开放给百姓免费义诊,你有如此胸襟和医技也是百姓之福!”说完白子画也饮尽杯中酒。花千骨道:“陆大夫,不敢当,应该我敬您才对,以后张家镇的百姓都要靠你们呢!”她看了白子画一眼,也小心翼翼的饮尽杯中酒,这是她饮的第二杯了,她知道不可以再多喝了。但是陆大夫这一带头敬酒,张家镇的其他几个大夫也走过来一一敬酒。侍者拿酒坛给白子画斟满了酒,又要去给花千骨斟酒,白子画用手一挡:“且慢,小徒不胜酒力,不要再斟了。”姜鹏本就对二人不服气,这会儿不依不饶的叫嚣:“既然敬了,岂有不饮之理!再说饮了陆大夫的酒不饮我们的酒是何意啊?”花千骨满面尴尬:“要不……”白子画举起一只手制止她再说下去,淡淡的说道:“她的酒由我来代饮。”“好!我来敬二位,这第一杯酒我敬你们义诊送药,心怀慈悯。”说完饮尽杯中酒,看着白子画连饮两杯,微微一笑:“这第二杯,我敬你们医技高超,妙手回春。”花千骨有点着急,轻叫:“师父。”白子画安慰道:“师父没事。”姜鹏看着白子画喝下两杯,冷冷一笑:“这第三杯,我敬你们师慈徒孝,师徒情深。”他特地把师徒情深说的阴阳怪气的,这句话一出,微有酒意的花千骨心下大惊:“师徒情深?他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来我爱上师父了么?不会的,不会的。”心慌意乱之下连忙走到一边,张瑞秋走了过来:“千骨,你怎么了?”“我没事——,可能是喝得有点多了。”“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可好?”花千骨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喜堂来到屋外,走廊上红灯高挂,远处的夜幕中弦月如钩。走廊上几个年轻人围着一个喝醉酒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年人喝得说话舌头直打卷:“我跟你们说啊,我爷……爷爷的爷爷说他小…..小时候曾经在凌云峰看到过一只白……白色的大老虎,特别特别大,就站在那最……最高的岩石上。”“喝醉了吧,我们镇上哪里有老虎?”“别吹牛了!还白色的?做梦呢吧!”“真的不……不骗你们,他亲口告诉我……我爷爷的。”   花千骨觉得头有点晕,在廊凳上坐下来,印象里听张云珠说过,最后慕容他们的好事促成有德馨先生相助,不由问道:“张公子,是——是你帮慕容公子和李小姐的么?”张瑞秋点了点头:“我原以为他们会远走高飞或者就此隐居,没想到最后慕容泽如此胆大,竟然还大办婚事。”“那就是说,你认为他们没有做错?”“不是没有错,而是事已至此,与其让他们都痛苦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不如寻找更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成全他们。”花千骨带着醉意:“对呀,成全——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张公子,你给张家镇做了这么多好事,心里一定很快乐的吧?”“快乐?我只是尽我的职责而已,何谈快乐?”花千骨挠了挠头:“职责?”张瑞秋抬头望着那弯弦月:“是啊,德馨先生的名号接手于我师父,我一直奉师命守护着这一方百姓,斩妖除魔也好,锄强扶弱也罢,不过是我的工作而已。”一阵风吹过,花千骨只觉得酒意上涌,呵呵傻笑道:“我要是有很大的能力,也想像你一样去斩妖除魔,锄强扶弱,又或者像师父以前那样去守护天下,守护苍生,那会多快乐呀!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做。”说着她从廊凳上站起来,更觉得头晕目眩,脚步踉跄起来,被一个人拉住她:“小骨,你醉了,跟师父走。”“师父,我没醉,只是觉得好困……”话没说完就迷迷糊糊靠在白子画身上睡了过去,白子画扶着花千骨转身欲走,张瑞秋冷冷的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想要达到什么目的,都不会得逞的!”白子画停住脚步,看也不看他,冷冷的回道:“不管你为什么目的,在隐藏些什么,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喜堂内,和白子画拼酒的几个医生里有两个已经东倒西歪昏昏欲睡,姜鹏则在那里又哭又笑大喊大叫着:“姓白的,凭什么?医技我斗不过你,喝酒也喝不倒你?”   花千骨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要下地行走,发觉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稳,仔细一看才意识到身处船上。走到甲板上,看到白子画站在船头,身后是那钩冷月。“师父,我们做船回去呀?”“你喝醉了,难道还要御剑回去?”花千骨难为情的低下头:“真没想到我只喝两杯也会醉啊!”其实白子画是因为想起来花千骨在太白山喝醉酒后他们师徒是乘船回长留的,他们乘船回画骨峰仅三、四个时辰就能到。想起方才的婚宴,花千骨不由得问道:“虽然在慕容的婚宴上听到的大多都是祝福,但是我也听到很多人说慕容和李小姐在一起是不对的,师父,你也认为他们做错了么?”白子画沉吟了半晌,说道:“这世上很多事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他们成婚对于世俗来说是错的,但是对于他们自己而言遵从了本心就是对的。”想起昨晚张瑞秋的话,花千骨脱口而出:“那他们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世俗的束缚而得到了一个成全?!”白子画久久无语,想岔开话题,记起花千骨上次醉酒大梦三生,不由问道:“小骨,给你三个选择:小石头,小鸟和太阳,你最想做什么?”花千骨坐到甲板上,低头想了想回答道:“当然是做小鸟咯!”“为什么?”“小石头只能在地上,不能看的更高更远;小鸟呢有一双自由的翅膀,想去哪儿去哪儿,会有很多好朋友;太阳虽然挂得高看得远,可以给大家温暖,但是它太孤独了,只有自己孤孤单单的在天上。师父,你原来是长留的掌门,要匡顾天下,一定是象太阳一样高高在上温暖大家的吧。”此时天空已泛出鱼肚白,那钩弦月还留有残影挂在天上,白子画看着天边,目光深邃而遥远:“与其说是太阳,更像是月亮吧。”孤高冷傲一直是别人对他的评价,可是自从遇到她,他感觉到陪伴的温暖,也依恋着这份温暖。“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愿意做掌门了?”白子画深深的看了花千骨一眼:“因为师父不想再继续孤单了。”花千骨跳将起来,扯住白子画的袖子:“师父,要不你也和小骨一样,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好不好?我们想飞去哪儿就飞去哪儿!”此时,船已抵达画骨峰山脚下。“好啊!”白子画嘴角含笑,用手一指前面:“那我们先飞回那里!”两人腾空而起,御剑向画骨峰飞去。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平静如流水。这日火夕和舞青萝来找花千骨,白子画打开结界让他们进来,眼睛紧盯着他们身后的树丛冷冷说道:“出来吧!”火夕和舞青萝还在那纳闷呢,只见幽若从树丛里探出了小脑袋,两人大吃一惊:“居然没发现,你跟踪我们?!”幽若走到白子画面前跪倒:“尊上,真的是你?我师父呢,她是不是也在这里?尊上,求你让我见见师父吧,幽若想死她了。我见火夕和舞青萝师叔有时鬼鬼祟祟的离开长留山,问他们什么也不说,就只能自己偷偷跟过来看啦,幽若知道,幽若什么都不会乱说的。”白子画轻叹了一口气:“幽若,你起来,进来吧。”花千骨看到火夕和舞青萝很高兴,刚要打招呼,一个头上顶着两个小丫髻的小女孩一下子扑到自己怀里:“师父,师父真的是你么?”“你是…..”“我是幽若,你收的徒儿,曾经教导过我几年呢。”“幽若?我有徒弟?我是你的师父?”花千骨疑惑的看向白子画,白子画点了点头。“可我不知道怎么当师父啊?”花千骨挠着头实话实说。火夕鼓励她:“千骨,没关系,慢慢来。”“只要能经常见到师父就好,幽若别无所求。”“那我就试试吧,反正人多更热闹!”想到这儿,她马上又喜笑颜开了,给他们讲她和白子画下山的见闻,还把巨人花拿来给他们看。让幽若舞了套长留剑法,幽若舞得似乎比自己都熟练,就是内力差一些。花千骨自己倒是颇有了些紧迫感,得抓紧用功练习剑法了,否则连徒弟都比不上怎么当人家师父?   ? ☆、第十九章 ?  自从回到画骨峰,白子画曾经观微过几次秋彤山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查找关于张家镇的史料,发现最早的历史是三百年前,感觉到不对又无从下手,而玄梦山庄根本没有任何记载。见花千骨每日勤奋练功练剑倒是觉得很欣慰,这日下午白子画见花千骨在院子里伏在石桌上,似乎在认真地画些什么,慢慢走了过去:“小骨,你在画什么?”“师父,我在画我的朋友们呢。”她咬了咬手指:“就是画得不太好。”白子画探身去看,桌上摊着好几张画纸,画上人物倒是有几分相似。“师父你看,这是云珠姐姐,在做糕点;这是火夕和舞青萝;这是幽若,在练剑;这是小豆子和张公子;这是德馨先生;这是彤姐姐在戴金钗……”白子画紧抿着嘴唇,一张一张翻看着,待翻到最后一张时还没有全部看清楚,花千骨突然一把抢了过去背到身后,白子画大概看到似乎是当日慕容和李小姐大婚时的情景,花千骨不自然的笑着:“师,师父,这个是慕容公子和李小姐。”“嗯,等以后有时间师父教你画画,不过师父不擅于画人物,动物山水没问题。”“好的,师父。”没有看到任何一张有关自己的画,心里有些小失落,白子画慢慢放下手中的画纸,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他从墙壁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木制盒子,轻轻打开,里面全都是画纸,有些已经有些发黄,全都是未失忆前的花千骨画的他和她在绝情殿的点点滴滴。她给他梳头,她和他一起吃饭,她和他练剑……勾起回忆,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这边厢花千骨看到白子画走了,拿好刚才藏起来的那张画,快步跑回自己的卧房,摸摸胸口长呼一口气:“好险!”她钻到床底下掏出一个红木盒子一一翻检着里面的画——全都是她的画,关于师父的画,有喝茶的师父,打坐的师父,做饭的师父,练剑的师父;还有她和师父的——她给他梳头的,他教她弹琴的,他教她舞剑的……再仔细看刚才她从白子画手里夺回来的那张画,是慕容的婚礼场景不错,但是穿喜服的新郎的脸却是她笔下的师父,而新娘的脸则是她自己。托着腮,心里想着:“本来想画慕容公子和李小姐的,也不知是怎么搞的,画着画着就画成了师父和自己,明明知道爱上师父是错误的,想要去摒除,可是每天对着他,尤其是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关爱甚至是宠溺的眼神,却怎么也摒除不了,反而越陷越深。”看着自己的画轻轻痴笑:“如果师父知道了,他会不会生气,还是会罚她?”想到‘罚’,花千骨吐了下舌头:“我一定要好好地收起来,珍藏好,可不能让师父看见。”   这日晚上,花千骨被院中一阵凄清哀怨的琴音吸引过去,白子画一袭白衣端坐院中在月下抚琴,花千骨暗想:“昨日一曲《秋风词》,今日的《广陵散》都弹得如此凄婉。”不知不觉走到院中,一曲弹毕,花千骨走了过去轻声问:“师父,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白子画回答,语气清冷无奇。“哦,你还有故人往事可以追忆,可是小骨连爹娘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师父你说我是不是很过分啊?”白子画轻轻拍了拍花千骨的肩膀:“小骨,别难过,师父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记忆的。”   转眼到了夏天,天气越来越热,红豆树花开得正旺,花千骨暗想:“等秋天红豆成熟了就可以采摘了,到时给云珠姐姐穿一串手链。”画骨峰雨水也多,山间的小溪小河多了起来,静静流淌着,白子画弯着腰蹲在河边正在洗着衣服。花千骨走了过去卷起袖子:“师父,我帮你一起洗吧。”说完,从木盆里拿出一件衣服,熟络的把衣服打湿,沾上皂角,拿洗衣棒捶打起来。白子画一边洗着一边温柔的看着她,“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再下山历练去呀?”“才回来没多久就又想去?”“已经两个月了呢,那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张家镇啊?”白子画面色一沉:“以后再说吧,你为什么还想去那?”花千骨歪着头:“因为我想我的朋友们呀,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了?”“你想看看他们?那好吧。”随手拿过洗衣的木盆,装了些河水放在他和花千骨身前:“你想看谁?”“云珠姐姐。”白子画轻轻用手掌一挥,一片金光闪过,木盆的水中,出现张云珠的身影,她正拿着账本趴在桌前算账,一边挠着头一边嘀咕:“一两二钱银子一天,一共四天,总数是——是四两八钱,对。”“再看看张公子。”白子画一挥手,水面上浮出张瑞秋的身影,依然是一身干净的书生打扮,手里摇着折扇走来,脚边跟着一只漂亮的白猫:“彤彤,开心点儿,你看,我把毛球放出来了,陪你玩。”张瑞彤展颜一笑,伸手去抚摸那只猫,花千骨说道:“原来那只白猫叫毛球。”白子画一挥手:“看看慕容他们吧。”李小姐腹部已明显隆起来,此时正坐在床上:“哎,慕容,他动呢。”慕容泽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过来,把一只大手盖在李秀的肚子上,过了一会儿喜道:“哟,他好像踢了我一脚。”李秀幸福而甜蜜的微笑着。“还有小豆子。”金光闪过,小豆子坐在桌前拿毛笔竿戳了戳自己的脑门:“‘子曰:…..’什么来着?糟糕,又忘了,再想不起来师父又要罚了。对了,‘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说完,伏案疾书。   白子画收了法术,略带骄傲的眼神看向花千骨,花千骨心满意足,满脸钦佩的说:“谢谢师父。”说完高兴的拿起衣服继续洗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什么:“师父,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你曾经答应过我天暖和了就教给我龟息功的,可不可以现在就教我呀?”“你可知龟息和闭气的区别?”“闭气是屏住呼吸,维持的时间比较短。龟息则是通过改变换息方式,不用口鼻吸取空气,而是通过皮肤从水中汲取能量,维持时间可达一个时辰以上。”白子画点了下头:“好吧,我教你。那你先把内功心法背熟,就可以下水练习了。”花千骨一副‘早知你会如此’的会心一笑:“师父,我已经背熟了。龟息功由潜心、潜息、真定、出定四部分组成……”白子画又抽问了几个问题花千骨都回答对了,他抬头看了看天:“那好吧,明日看样子是个晴天,未时我来教你。”“太好了,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花千骨放下衣服,手舞足蹈起来,手上的水溅到了白子画的脸上,白子画用衣袖遮脸,叫道:“嘿,小骨。”花千骨正在兴头上,干脆用手去撩水往白子画身上泼。“小骨,你又调皮!”说着,也去撩水泼花千骨,忍不住笑出声来,整个山谷回荡着师徒俩的欢声笑语。   七杀殿内,地洞石门轰隆隆一阵响,石门开处单春秋一跃而出,护法蓝宇听到声响快步跑了过来,关切的问:“圣君,怎么样了?”单春秋身穿一身黑色锦袍,幽蓝色的眸子精光一闪,右手一挥,远处的石桌应声而碎。蓝宇大喜,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喜圣君神功练成!”单春秋慢慢抬起头,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蛊惑至极,仿佛炸雷在耳边响起。七杀徒众有几个受不了,捂着耳朵蹲到了地上,单春秋止住了笑:“蓝宇,我闭关了多久?”“启禀圣君,您闭关将近两年。今日是七月二十五,已经快入秋了。”“嗯,这些日子外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无甚大事发生,玉浊峰终于通过比武决出掌门人选,由温丰羽的弟弟温丰翼接任掌门,已走马上任,我七杀殿一直在广招门徒,现在加上散落在各地的弟子一共已经有一万五千余人了。哦,还有,圣君闭关期间,长留上仙白子画来找过圣君两三次,只因圣君在闭关,他便走了。”“白子画?他来干嘛?他不是一直守着复活的花千骨么?”单春秋已练就妖魂破,望眼六界,他唯一忌惮的人就是白子画了。眼神变得阴隻起来:“圣君,我一定要救醒你,谁也别想阻止我的计划!”蓝宇问道:“圣君,下一步的行动是——?”单春秋从墟鼎中掏出玄镇尺,看了又看:“来呀,召集三千徒众,开赴飘渺峰虚无之门。”“得令!”   ? ☆、第二十章 ?  飘渺峰位于西南方高原之上,峰顶云雾缭绕,有一个巨大的山洞,此山洞口名叫虚无之门,看似无门,其实是由上古之神封印的结界,凭以前单春秋的功力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妖魂破则能够瞬间集结所有的力量来突破这结界。单春秋来到虚无之门面前,蓝宇双手抵着他的背心,蓝宇的身后站着两个七杀徒众抵着他的背心,每个七杀徒众的身后又有两个徒众抵其背心,依次类推,七杀众人乌泱泱站满了洞口前的平地。“听我号令,数到三的时候集体发力!”“一、二——”他运起妖魂破,双手结了两个蓝色的印,“三——”两道碧蓝的光柱从他手上发出,击向虚无之门,轰然大响如琉璃碎裂开来,结界被打开,山洞中冒出许多混着血腥味的黑烟,过不多时天上乌云密布。“你们等在外面,没我的命令不得擅动!”“是!”蓝宇答道。单春秋小心翼翼的走进洞里,里面越来越黑,他从墟鼎中掏出玄镇尺,玄镇尺发出荧荧的黄色光芒,山洞瞬间被照亮了,一步一步往里走,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重,忍住了想呕吐的冲动,终于他看到了那个庞然大物。那是一只全身漆黑如墨的独角黑犀牛,个头是一般犀牛的两三倍的大小,四肢拴着粗大的铁链,四条铁链集中在上方穿在山洞顶一个悬着的巨大的缚神锁上。黑犀牛全身皮肤坚硬光亮如铠甲一般,皮肤的褶皱里混着泥和早已干涸的血迹,它鼻孔硕大,鼻子尖端顶着一个墨玉般黝亮尖锐的犀角,单春秋走近,它倏的睁开了双眼,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闪动着魔性的光芒,看到单春秋和他手中的玄镇尺,它甩了一下粗鞭子一般的尾巴,翕动着鼻孔,眼底的颜色也开始变得明亮。它开始用四肢踢踏土地,它一动,四肢上拴着的铁链便发出耀眼的蓝光,似遭电击般它低吼了一声停止了动作,那一声低吼把单春秋头发振得飞扬起来。单春秋欣喜微笑着说:“真不愧是最凶猛最厉害的上古神兽!”他把玄镇尺放于面前说道:“今天我放你自由,你得一切都听我的,你凭着你这世上最灵敏的嗅觉,带着我去找你的仇家白玉虎,等咱们救醒圣君,再以你的神力一统六界易如反掌啊!”独角黑犀在这洞中被关了快两千年了,白玉虎,它的味道和她的味道,它永远也忘不了,这些年来它一直呆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报仇是它一直想着的事情。它盯着单春秋眨了眨眼睛,又“哞”的一声低吼。   单春秋飞跃至洞顶,看了看那把大锁的锁眼,把玄镇尺插了进去,那把大锁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一阵铁链搅动的声音,锁住黑犀四肢的铁链自动打开收入大锁内,悬浮在空的大锁光芒消失,落在单春秋手中,他翻跃到地上,仔细看那着那把锁,心中暗想:有了它,可以随时控制这头黑犀,让它听命于我。还没想完,只见那黑犀盯着他手中的缚神锁,眼睛颜色徒然变成血红色,喘着粗重的气一步一步向他踏过来。单春秋有些害怕:“你要做什么?我救了你,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得听命于我。”说完一个腾身翻跃到黑犀的脖颈上,一只手抓住它的耳朵,那黑犀哪里肯干,低吼一声脖子一扭一甩便把单春秋甩到地上,缚神锁和玄镇尺撒落在地,还没等单春秋反应过来,那黑犀抬起一只蹄子踏了上去,跺了几脚,不解气又换了另外一只蹄子跺了起来,单春秋只觉得整个山洞都在跟着一起振。也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停了下来,单春秋偷眼去瞧,缚神锁和玄镇尺早已变成一堆烂废铁片,心里也不由得紧张害怕:“这只神兽毕竟是妖魔化的,看来性情难定,得小心才好。可是这玄镇尺已废,以后可怎么跟众仙交待?”黑犀的眼睛恢复成暗红色,瞥了单春秋一眼,似乎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单春秋定了定心神,说道:“好吧,咱们去找白玉虎,它在哪里?你好好闻一闻。”黑犀牛不再理他,一步一步走出了洞口,单春秋紧跟了上去。乍一见光亮,黑犀的眼睛连眨,突然间对天怒吼一声,募然间飞沙走石,黑犀周身紫气蒸腾,哗啦啦,单春秋手下的妖魔全都跪倒在地:“拜见神兽!”“神兽,这是神兽啊!”蓝宇神情复杂的看向单春秋,单春秋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   画骨峰,白子画正在屋前的空地上练剑,忽然看到西边天象异常,乌云密布,似乎还夹着黑紫之气,心里暗道:“为何突然之间西边天象异常?发生了何事?”连忙伸手把画骨峰的结界加固了。   秋彤山庄内,张瑞秋心里一直隐隐不安。张瑞彤走了过来,脚边跟着那只白猫:“哥,你这几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彤彤,前几日西方天生异象,之后连日阴雨,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感觉不安。”“是不是天气闹的?马上就中秋节了呢,希望中秋那天能看到圆月。”她撒娇一样靠上张瑞秋的肩。这时,一阵大风吹过,吹开了窗户,空气中飘扬着轻微的血腥味。张瑞彤脚边的白猫突然躁动起来,在地上开始转圈,头也使劲抖起来。“糟了,又有异状!”张瑞秋手持碧玉牌,对着那白猫一晃,绿光一照,那只猫马上安静下来,他抱起白猫,走到院中把它关到六角亭的结界内。“哥,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也不知,只怕和这天象异常有关,我们去看看镇周边有什么异状。”两人来到观微水镜前,“先看看西边,五十里。”张瑞秋轻轻挥了一下手,水镜中呈现的影像是一个小村落,景象狼狈至极,似是刚刚被扫荡过,村内房屋倒塌,良田被践踏,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死人和受伤的人,还有人蜷缩在一角口里喃喃的说着:“妖怪,妖怪!”兄妹二人大惊失色,张瑞秋轻喊道:“西边,三十里。”伸手一挥,镜像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野兽,牛狼豺豹虎狮都有,还有各类妖兽魔兽,全都中了魔般眼睛暗红,机械的向前走着,再往前是服装整齐划一的上面兽身兽面下面人形的似乎是某个门派的徒众,再往前寻,队伍的最前方一只身形硕大的全身黝黑的独角犀牛,它暗红着眼睛,鼻孔翕动着,迈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张瑞秋惊道:“糟了,它怎么被放出来了?!”“它是冲着毛球来的么?”张瑞秋点了点头,看着黑犀身后跟着披散着头发一身黑色大氅的单春秋和藏蓝衣服的蓝宇说道:“这个可能就是统领妖魔两界的七杀派首领。”“哥,他们既然是冲着毛球来的,我们赶紧带着毛球走吧。”“我们不能走,现在张家镇的人全部处在危险之中,而且这黑犀乃是邪兽之首,嗅觉超群,百里之内可嗅出它想找的东西,我已把毛球关入结界,希望它不要那么快找过来,当务之急是要转移张家镇的人。”“往哪里转?”张瑞秋挥了一下手,“这是张家镇北面。”只见山岭中,一大片狼群夹杂着一些妖魔红着眼睛往南而来。“这是南面。”只见平原上几队牛群,几只豹子向北而来。“糟了,这魔兽召唤了附近的野兽妖魔,张家镇已经被包围了,看来现在只有这里了。”稍思索了一下说道:“彤彤,事不宜迟,咱们得打开秘径,派十个弟子通知镇上的人,派二十个弟子通知张家岭上的村民,我在桃林那里安排他们入庄,你带着剩下的弟子们安排一下庄内的房间,咱们得把所有人转移到秋彤山庄来。”“好,可是——然后呢,如果它追到这里怎么办?”“我会把整个秋彤山庄设上结界保护好。”   张家镇,快到中秋节了,镇子上也比以往热闹,卖灯笼的,卖花衣的,卖月饼的人也多了起来,老百姓们都高高兴兴的准备过节。突然间,不知为何,镇上多了很多狗在狂吠乱窜,一个老大娘喊着从屋里追出来:“大黄啊,你去哪呀儿?这怎么了?突然间发什么疯,还咬了老头子一口。”过了一会儿,有两匹脱缰的马在镇上狂奔而过,把很多摊位的东西撞散了一地,人们开始紧张起来:“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刚才很多狗乱跑,现在马又乱窜。”“天啊,看那边!”只见县衙方向黄沙满天,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奔跑的声音。有人高喊:“大家快跑呀,县衙的马厩被撞烂了,二十多只官马都失控跑出来了!”镇上的人开始四散逃窜。这时,一声清啸,德馨先生从天而降,他手拿一支绿玉笛子,凑到唇边吹了起来,笛音婉转悠扬,清幽缥缈,大街上狂奔的官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睛也由暗红色转为黑色,向着笛音走来,德馨先生一直没有停歇,引着马匹们到一处空地,停了下来,他出手如电点了所有马的穴位,马都僵住动弹不得。这时,有几个黑衣人敲着锣在走街串巷的大喊:“德馨先生有令,今有邪灵魔兽临近张家镇,会蛊惑家畜野兽嗜血伤人,为避大祸,现有一去处可保大家安然,请大家马上回家收拾带上换洗衣物,即刻到桃林尽头等候,不要耽搁,越快越好,请奔走相告。”镇子上的人见了方才的情景都吓坏了,此时也不管过不过节了,全都跑回家收拾东西去了,不多时桃林和张家岭交界的地方就挤满了人,每人手里都拎着包袱,甚至有人还抗着被褥。“爹,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张云珠问她父亲道。“哎,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听德馨先生的安排没错!”“要避多久呀?那我们的生意就不做了?”“你没看见那些疯马疯狗的?还做什么生意,保命要紧——对了,有谁没结帐的你记着点儿啊,等回来再要!”这时德馨先生走过来,在队伍最前面领路,几个黑衣人维持秩序:“大家排好队,慢点别挤,跟着德馨先生走。”只见德馨先生把大家领到桃林边上一处树丛掩映的山石处,中心有一个拱形石门洞,石门洞上方一个八卦图形,德馨走到跟前催动咒语,用手缓缓一挥,只见黑漆漆的石门洞马上闪动起绿色光芒来。黑衣人说道:“一个一个从门洞里走进去。”“这不是个山洞么?这么小的洞怎么容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德馨不说话,招手让一个黑衣人先走了进去,有胆大的人跟着走了进去,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人们都排着队一个一个往里面走去。   ? ☆、第二十一章 ?  张云珠走到石洞门前,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往里面看——只有一片绿光,前面的人似乎一进去就消失了一样,心里有点打鼓。黑衣人催促道:“往里走,后面还有很多人呢,抓紧时间。”她伸腿跨了进去,只见眼前一黑似乎跨入了无边的黑暗,再回头发现还是黑暗,有绿光的门已经消失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只跨了两步发现竟然出了洞口,回头看那洞口和她跨入的长得一样,门上面也有一个八卦图案,只是这个洞口是位于一片假山之中,方才进入的村民影影绰绰似乎在前面的竹林里,这时她父亲张掌柜也走了出来。“往前面走,穿过竹林就可以看见房子了。”有黑衣人给他们指点。张云珠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爹,咱们这是在哪里?是在天上?还是在山上?”“不管在哪儿,只要安全就行,走吧丫头。”两人穿过竹林,看到一排排雕廊玉栋的房屋和盛开的四季鲜花惊讶的合不拢嘴:“哇!这里真美啊,我知道了,这里是仙境啊!”来到房屋前的空地上,几个黑衣人在给人们分配房间:“大家听好了啊,因为是避难,大家凑合一下,每个房间有两张通铺,每张通铺足可以睡下四个人,所以要按性别八个人一间房进行分配。自己能凑够八个人的来找我,给你分配房间,凑不够的我们来帮你们协调。”这样张云珠和她父亲分开了,自己找了熟识的小伙伴们分了一间房间,到了屋内看到床铺被褥一应俱全,虽然是通铺但是也非常宽敞舒适:“这地方真和我家开的客栈有得一比嘛!”   李秀已经快临盆了,肚大如箩,走上几步就要歇一歇,慕容泽背着大包小包还要扶着李秀,走得相当吃力,黑衣人催促他们:“快点走啊,你们是最后的了,人家离得远的张家岭山上的人都在你们前面。”“对不起,我娘子实在走不动了。”这时,一阵杂乱的蹄声,从张家岭的山坳里冲出两只红着眼睛的耕牛,向着他们冲了过来,慕容泽大骇,站在李秀身前挡着她,自己把眼睛一闭,危急时刻德馨先生冲了过来,伸手劈向两只耕牛的颈部,两只牛身子一歪,贴着他们跑了过去。张瑞秋护送最后从张家岭下来的人和镇里走得慢的老弱病残人们进了秘径,远远看到西边已经掀起了黑压压的尘土,进了秘径之后他转身一挥手,秘径门洞的绿光消失不见,进了秋彤山庄张瑞秋先把整个山庄布好了结界,找到一身粉红色衣服青巾遮面头戴青纱帽的张瑞彤问道:“彤彤,怎么样了?是不是安排不下?”“哥,聪明如我,哪能安排不下?现在不仅都安排下了,还富裕出百十间房呢?”“真的?你怎么做到的?”“以前一间房两张床能住四人,我呢把那两张床改成了通铺,这样一间房能住八个人,算下来五千多人六百多间房就够喽!”张瑞秋大拇指一翘:“聪明!”“哥,我把镇上的人安排在了最里面,已经设上了结界阻隔,你就放心吧。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到镇里了,马上就会到张家岭,希望他们走远就安全了。”   单春秋这一路跟着独角黑犀行来,一开始是漫无目的乱走,黑犀也在恢复逐渐恢复力量,它不停的用鼻子嗅着,终于有一天它似乎有了目标,一路狂奔向东,他们所过之处哀鸿遍野,他管不了那么多了,隐忍这么多年只为了救醒杀阡陌,他见识了黑犀的威力,如果能和杀阡陌一起收服它为他们所用,那么不需要什么洪荒之力也能一统六界,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跑着跑着,黑犀突然减慢了速度,从跑变成了一步一步走着,蓝宇小声地问单春秋:“圣君,它怎么慢下来了?”单春秋看了看那黑犀,它目光坚定,方向明确,脚步丝毫不乱,说道:“有可能是接近了,它想小心谨慎些,也许是保存实力,跟着它就行了。”路过一个镇子,让他觉得非常惊异的是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四处乱跑的牲畜,查看屋中情况,有的房子里还有正在煲着的汤,也有烧焦的饭,说明早些时候确实有人,不过是突然间撤走了。“去了哪里?”他看着不停的从四面八方加入他们队伍的野兽,心中暗想:“难道藏到了地下?”“蓝宇,查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是!”过了一会儿回报道:“圣君,这里是地处周国的一个城镇,名叫张家镇,那边的山岭叫张家岭,隶属于此镇,也应有很多村民居住,只是现在……”“这个地方有点古怪,跟上它!”独角黑犀穿过了桃树林沿着山路而上,到达一处峰顶竟然停了下来,不知为何它再也嗅不到它的气味了,从之前的判断,它确定它应该就在这附近。它站在山顶,环视四周,使劲嗅着周围的味道。七杀徒众和野兽队伍分散在周围的几座山麓和山峰上,过了好半天也不见黑犀有任何动作,有几只野兽躁动起来,一只雄狮红着眼睛冲到了黑犀面前,那黑犀牛动也不动,斜着眼睛看了它一眼,似是蔑视它。激起了雄狮的怒火,它怒吼一声扑了过去,黑犀全身突然之间黑紫色的妖气大涨,那狮子还没碰到它,就被妖气弹得向后摔了出去,黑犀一步一步走近它,雄狮怒吼了一声,合身扑到了它的头上,接着黑犀轻盈的把头向上一扬,雄狮便整个飞向半空,黝黑的犀角精光大涨,狮身落下,犀角从它的腹部穿身而过,雄狮两条腿蹬了几下便气绝。黑犀低下头把狮子甩到地上,张开大嘴便啃咬了起来,野兽们马上安静下来,过了半晌,那雄狮只剩下了骨头,黑犀牛往地上一趴,闭上了眼睛。蓝宇看着单春秋直挠头:“这……?”“传令下去,在这里安营扎寨,这儿有山泉有果树,想吃肉就随便宰只野兽,想吃人饭就到那镇子里自己去找。”“是。”   秋彤山庄,张瑞彤看着镜中观微的画面皱起了眉:“哥,他们停在张家岭上不动了,怎么办?”张瑞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先不理它,能躲多久就躲多久。”“躲不过呢?”“那就只好让毛球现身了。”张瑞彤急道:“不要,不要暴露毛球!”“彤彤,”张瑞秋温柔的扶着她的双肩:“该面对的时候总要去面对。”   画骨峰,已经到了秋季,花千骨采摘了红豆,用丝线穿成一个手链,心中暗想:“希望云珠姐姐喜欢,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张家镇。”花千骨帮白子画把饭菜摆到桌上,特地拿了一个碟子放上幽若拿来的几块月饼。“师父,今天是中秋节呢。”“哦。”白子画探头看了一眼天,空中乌云密布,把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可惜没有圆月赏,咱们就吃顿团圆饭吧。”花千骨给白子画夹了些菜,自己端起碗开始吃饭:“师父啊,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历练呀?”上次历练花千骨遇险,白子画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微微皱了皱眉:“去历练不可控的危险太多。”花千骨撅了撅嘴:“那,师父我们可不可以再去张家镇看看,就去看看,不耽搁太长时间?”“为什么要去哪儿?”“我想我的朋友们了,都好几个月没见了呢。”眼前浮现出张瑞秋那张脸,白子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以后再说吧。”“又是以后再说,上次问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要不一会儿再观微一下他们?”花千骨连连摆手:“不用了,师父,我想跟他们见见面说说话,还有东西要送呢。”白子画不再言语,专心吃饭。花千骨满脸不满,心想:“为什么每次提张家镇师父都那么不高兴呢?我若去去就回,来回用不了三个时辰,你不和我去那我就自己去!”暗暗下了决心,给白子画夹了几筷子菜:“师父,你吃!那个我明天想去黑峰崖练功,晚一些回来。”黑峰崖是地处画骨峰深处的险地,是一处断崖,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寒冰潭,因不到崖边发现不了已至绝路,经常有野鹿野牛从断崖掉下跌入潭里。夏天时花千骨很喜欢去那里练功,借助寒冰潭凉爽的水汽非常舒服。“别去那里了,现在天气转凉了,寒冰潭的缘故,黑峰崖那里太过寒冷。”“没事的,现在还没有那么冷呢。再说,师父,你不是说越寒凉越适于修炼,提高修为越快么?”“好吧,那你小心点。”   血红色的梦境:“我没有师父,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当初,我以为我有全世界,却发现原来都是假的,爱我的为我而死,我爱的一心想要我死,我信的背叛我,我依赖的舍弃我,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只想简单的活着。可是,可是老天逼我,是你逼我!你以为到现在,我还回的了头吗?”那红色的身影,集满紫气,做出毁天灭地的架势。“小骨,不要。” 他双目赤红,面目因痛苦而扭曲着,毅然举起悯生剑,直直飞向那红色的身影,集满真气闪着红光的悯生剑从她的丹田穿身而过————又是同样的噩梦,白子画从梦魇里惊醒,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骨,你想要师父,想要朋友,想要爱人和孩子,可是师父——只有你。”看了看窗外,似乎还太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只有一丝晨意射进来。突听得隔壁的门传来很轻微的声音,“小骨?为何起这么早。”观微了一下,发现花千骨穿戴整齐,走到院中御剑而起,记得她昨日说今天要去黑峰崖练功,不由轻笑:“现在这么用功?!”不一会儿发现不对劲儿了,花千骨御剑飞行的方向不是画骨峰深处的黑峰崖,而是往西北方向而去,心中微一吃惊:“这是要去哪儿?”想起昨晚与她的对话,“难道,她是要自己去张家镇?”念及此,来不及束发了,抓了件外衣边穿边御剑追了过去。白子画心中竟有一丝慌乱,自从花千骨复生后,一直由他亲手悉心照顾她,他们师徒相称,他教她功夫法术。他对待花千骨早不像她未失忆刚收她为徒时那般高高在上,而是以更平等的姿态待她,经常寻求花千骨的喜乐意见,花千骨也乖巧听话,从没有忤逆过他,提出过不少小要求,他也尽量一一满足,但是白子画唯独对再去历练和去张家镇一事有所顾忌,几次推托,难道这次她又要瞒着自己么?想起第一次是她瞒着自己盗流光琴救东方彧卿;第二次是仙剑大会上对霓漫天动杀机,虽然知道肯定有原因,但是他几次讯问她都隐瞒不说;第三次更是为了救自己盗走所有神器,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放出洪荒之力,当时的她也是几次审问都坚决隐瞒盗神器的原因。这次……   ? ☆、第二十二章 ?  花千骨一边御剑,一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今天起得这么早,我就去张家镇见见他们再回来,也许赶的及中午之前回来,如果赶不及反正也和师父打招呼了会晚一些,应该也不会被发现。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那我就自己偷偷去!”正想着,面前一条白影一闪,白子画一袭白衣挡住了去路:“小骨,你这是要去哪儿?”“师,师父。”花千骨吃了一惊,见白子画头发也没有束,心里有一丝心疼,怯怯的说:“我,我是要去张家镇。”“先下去再说!”两人也不知身在何处,御剑飞到附近的一个小山包上,此时天空更亮了些,但是反衬得乌云更加灰暗,气氛压抑而沉闷。“又是张家镇?你为何有如此执念呢?师父不同意,你瞒着师父也要偷偷跑过去?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么?”白子画明显生气了,花千骨倔强的一扬脖子:“我几次三番求你,你为何不许我去?师父,我的世界里不是只有师父,应该还有朋友和爱人。”她一着急把张瑞秋的话脱口而出原样搬了出来,一甩手却把袖中装的那串红豆链甩了出来,花千骨急忙捡起来把链子又收好,“爱人?”白子画心头如遭雷击,看见那串链子面色更是陡然一变,心中暗想:“这相思红豆难道是送给他的么?原来小骨果然是爱上了别人!好,檀凡紫薰都做的到,我也可以,我成全你!”脸因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他双手握住花千骨的双肩:“小骨,你长大了,最近师父也一直在想,知道这么一直强行把你留在身边太过自私,师父只是想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但是现在既然你——有了喜欢的人,师父成全你,你走吧——”说完颓然转过身,痛苦的闭上眼睛。这番话把花千骨说懵了,呆呆的问:“师父,你什、什么意思?成全,走?你不要小骨了么?”她扑通跪到地上拉住了他的衣袍:“师父,小骨瞒着你要自己去张家镇是小骨做错了,你打小骨罚小骨便是,千万别不要小骨啊,别不理小骨好不好?”这是失忆后的花千骨第一次跪在自己的面前,白子画的心也在抽痛着:“不是你自己要走不要师父了么?”花千骨一把抱住他的双腿:“师父永远是小骨心中最重要的人,小骨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师父,我只是想去去就回的,你看我什么行李都没带。” 想起方才白子画见那红豆链脸上变色,把它从袖子里掏出来:“如果师父不同意我把这个送给云珠姐姐,我就不送好了。”“什么?你那是送给张云珠的?”“是啊,我和她讲过画骨峰长的独特的红豆,她很好奇所以我答应要送她的。”白子画缓和了脸色,回过身把花千骨扶起来,轻轻拉进自己的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小骨,师父只是不想你对师父有隐瞒的秘密,你要是想去送的话师父可以陪你一起去。”花千骨趴在白子画怀里点了点头,“咱们现在就这么去?”白子画一本正经的问。花千骨抬起身子,看看白子画披散着头发,想起自己鼻涕眼泪的狼狈样子,“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两人准备先回画骨峰,这时白子画感觉到有人触动了画骨峰的结界,花千骨也有感觉:“师父,是谁?”“象是你师叔,走吧。”此时天刚刚亮,笙箫默从来没这么早来过画骨峰,白子画预感到有事,和花千骨一起回到小木屋前。   笙箫默见到师徒二人从外面过来吃了一惊,再一看白子画的样子更是震惊:“师兄,你们这是……?”“我们晨练去了。”白子画平静的答,花千骨满脸尴尬叫了声:“师叔早。”“哦,师兄,今天你这里结界怎么设这么强?我差点进不来了。”说着随师徒二人一起走进白子画的房间,找了把椅子就斜坐了下去,白子画拿起梳子准备梳头,花千骨一伸手:“师父,我给你梳吧。”白子画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好啊。”把梳子递给她,花千骨给白子画一下一下的梳着头,旁边的笙箫默身子左拧拧右歪歪,如坐针毡。“说吧,出什么事了?”白子画淡淡的问,笙箫默腾的站起身:“师兄,出大事了。那单春秋居然在月初时携七杀徒众打开了缥缈峰的虚无之门,放出了那只旷古魔兽——独角黑犀。”“那缥缈峰的虚无之门,凭他的功力如何打的开?我去找过他几次,都说是在闭关修炼,难道——他练成了妖魂破?”笙箫默点了点头。“可是,即便他打开虚无之门也无法放它出来,那缚神锁会伤人,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师兄你不知道,原来那玄镇尺正是缚神锁的钥匙,我们之前竟然都一无所知,不知道单春秋如何知晓,所以才在重新分配神器之时坚决要下了玄镇尺。”“那他是有预谋的,看来那日天生异象,是因此兽。只是这魔兽原来乃是上古神兽之中最为凶猛的,不知因何入魔,后来被制服关押在缥缈峰,已将近两千年,他这时放它出来是何意图?”这时,花千骨已经给白子画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了根银簪子。“师父,师叔,我去沏壶茶来。”说着走了出去。“我也不知,只是这黑犀牛神力强大,为祸不浅。它从缥缈峰一路行来,召唤附近的灵兽,野兽和妖魔,就连正常的家畜野兽也被感召入魔,要不脱缰加入七杀队伍,要不反噬主人,野猫野狗更是到处乱窜咬人,它们所经之处的良田房屋尽数被毁,民不聊生啊,因它途经崆峒派地盘,崆峒倾派而出,根本不是对手,掌门阵亡,浮沉珠下落不明,几乎全派被灭。恐怕它要把六界搅和得天翻地覆啊。”白子画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缓缓闭上眼睛,倏然睁开:“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师兄,你真的——要袖手旁观么?”笙箫默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白子画默不作声,手又握紧了拳头。   笙箫默自顾自拿出地图,这是它行走的路线,从缥缈峰下来之后一直走之字形,这样跨过秦岭,然后跃吐谷,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然后确定了目标,从犬戎一路向东之后便停在了周国某处的山岭上,已经停留了将近两天了。”说着挥了一下手,在白子画面前的铜镜观微出影像,白子画见到那庞然大物矗立在某个山峰上,周围是有些眼熟的层峦叠嶂的山岭,“张家岭?!”白子画睁大眼睛。这时花千骨端着茶走进来,听到这话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张家岭怎么了?”她走过来,看到笙箫默观微的景象,吃惊的看着他:“这,这就是那魔兽?它现在在张家岭?”笙箫默点点头:“你们认得那里?对,在张家岭,不光是这魔兽,还有七杀的徒众和它一路召唤入魔的野兽。”说罢一挥手,映出单春秋和手下人的狰狞面目,“人界受苦了,百姓伤亡惨重,我昨夜已紧急召集各派掌门,准备倾仙界所有力量去张家岭绞杀魔兽,松历山有不归砚,他们估计会先到一步,其他仙派一到两天之内会抵达,长留定于今晨出发,由九阁长老带队,我连夜赶过来......知会你们。”其实他本意并非知会那么简单,其实是想劝白子画出山的。花千骨扭头就要走,白子画一把拉住她:“小骨,你做什么?”“师父,不能再让那魔兽做恶了!再说张家岭和张家镇有我很多朋友们,我要去救他们。”“小骨,那里现在很危险!来,你听师父说,你好好呆在这里,我去就行了。”“师父,那我跟你一起去!”笙箫默懵了半天,现在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千骨,你去了你师父还要分心照顾你,你就在画骨峰等消息,让你师父去就行了。”花千骨目光坚定而绝决:“不,就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涉险,小骨法术剑术也练了好几年了不是只会拖后——”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白子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原来是他点了花千骨的睡穴。他把她抱到床上,轻轻盖上被子对笙箫默说道:“师弟,我现在就赶过去,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小骨,千万别让她跑过去,如果有什么事情传音给我。”“师兄,你一个人怎么行?我和你一起胜算还大些——”“你万不可离开,帮我照顾好小骨就行了。”白子画一边说一边脱下胸前被花千骨揉皱了的凡人服饰,换上了多年不穿的宽袍广袖的白袍。笙箫默从墟鼎里取出流光琴交给白子画:“师兄,这个给你,也许帮得上忙,还有,你万事小心。”白子画把流光琴收进墟鼎:“好吧,你放心,别忘了我有不伤不灭的神咒保护。”“是,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但是没有不中毒不晕倒不昏迷不失去法力不……”“够了。”白子画看了一眼花千骨:“帮我照顾好她。”转身出门,临走前不忘了又加强了结界,御剑凌空而起化作一道白光远去了。“有我在这里守着,还设结界,师兄真是太小心了。”笙箫默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看睡熟的花千骨,心想:“还是把幽若叫过来陪她吧。”便发动千里传音招呼幽若来画骨峰。   ? ☆、第二十三章 ?  张家岭上,已经快两天两夜了,独角黑犀依然在那里岿然不动,连单春秋心里都打起了鼓,他轻轻靠近黑犀:“神兽,你找到白玉虎所在了么?还是失去了线索?”换来的是一声低吼,他不敢再问了。过不多时,山下突然间浓烟滚滚,他们所在的几座山峰的山脚下竟然同时间燃起大火,火借着风势迅速往上袭来,七杀殿徒众和野兽群都骚动起来,单春秋和蓝宇飞跃到近前用法术阻止住他们所在山峰的火势,妖魔野兽群们则四散奔逃起来。秋彤山庄,张瑞秋在铜镜里观微看到几十个衣着统一的樵夫模样的人出现在山脚下,为首的那个手里拿着像个砚台一样的东西,他们到一处山脚就四处点火,一举砚台人就全部消失了,马上又出现在另外一处山脚下。张瑞秋疑惑的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归砚?”旁边的张瑞彤问道:“哥,他们是些什么人?”“看他们衣着统一,应该是哪个仙派的吧。糟了,张家岭峰与峰相连,他们这样放火会烧到凌云峰的,我得去设上防火结界。”边说边往外冲了出去。   白子画边御剑飞行边观微张家岭的情况,突然看到野兽们四处逃窜,大火蔓延。“是松厉山利用不归砚放的火?凌云峰如何了?”他尝试去观微凌云峰秋彤山庄里面的情况,却因为结界阻隔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加快御剑速度。   松厉山掌门人木清真人带领了几十个弟子放完火又回到松厉山,在启德殿内和几个元老和大弟子们一边观微一边商议。大弟子巫浩说道:“师父,您这招真厉害,咱们不损一兵一卒,可以让他们方寸大乱,能烧死多少是多少!”木清有些得意:“即便动不了七杀和那魔兽,灭了那成千上万的野兽也可以削减他们的力量。”“师兄,那我们现在全派过去绞杀魔兽么?”“等等,现在还不是好时机,我要一击中的!如果我能灭了那魔兽,我们松厉山在仙界的声名必会大振!”“师父,还有您的威名也一定会远扬,到时也许我松厉山可以取代长留凳上仙派之首!”木清真人捋着山羊胡得意的笑了起来。   等白子画御剑到张家岭附近的时候那里已经烟火漫天,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头和烤熟的肉味,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又御剑飞至张家镇,惊异的发现镇子的人全空了,飞至凌云峰,看到整个凌云峰安然无恙,没有被火烧到分毫,在秋彤山庄门口找到结界的位置,手上运起金光,用手轻轻滑动把结界慢慢的划开一个洞,翻身跃了进去,结界洞口又慢慢自动闭合了。白子画隐去身形,在秋彤山庄里查看着:“好个张瑞秋,原来把全镇的人都迁移到这里了。”大火已连烧了几个时辰,现在渐渐灭了下去,整个张家岭黑黢黢一片,除了凌云峰和黑犀所在的龙骨山……   当白子画出现在张瑞秋面前的时候,还是把张瑞秋吓了一跳:“白子画?你怎么又来了?你来干嘛?”“张瑞秋,我问你,那独角黑犀因何而来?”“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它呀?”白子画心中气恼:“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隐瞒!”久久无语,最后叹了口气波澜不惊的说道:“你以为就凭你们兄妹就可以抵御这魔兽么?”张瑞秋冷哼了一声:“我又不需要和它正面交锋,只要拖到它走就行了。”正在这时,小豆子穿着一身黑衣突然奔了进来:“师父,彤姐姐,事情不妙。现在火都灭了,只有凌云峰和他们所在的龙骨山无碍,其他地方都一片灰烬,他们已经注意到这边了,那些人现在正在往凌云峰上爬。”“什么?”张瑞秋惊得一跃而起,和白子画张瑞彤一起到铜镜前查看,黑犀和单春秋还在龙骨山的山顶上,两人都仰着头盯着凌云峰在看,而凌云峰的半山腰和山脚下布满了七杀殿的徒众和各类妖魔,还有昨天逃到凌云峰避火的很多野兽,都在努力的往凌云峰上攀登,快的已经到达半山腰。张瑞秋下令,声音都有些颤抖:“小豆子,传令下去,让庄内所有弟子做好准备,听我号令,一会儿在山顶平台摆阵应敌。”“是。”转头又对张瑞彤说:“彤彤,我们走。”“张瑞秋,”白子画见他要走,出言叫住了他:“长留掌门昨夜已经和仙界各派掌门商议好,仙界各派都会来此地支援绞杀魔兽,他们正在路上,今明两天就会陆续到达,为今之计是拖延时间。”走到门口的张瑞秋闻听此言回头说道:“知道了。”张瑞彤痴痴的看着白子画,此时的白子画不再是凡人打扮,而是一袭宽袍广袖的白衣,纤尘不染,玉带横腰,配上那张雕刻般俊美无伦的脸,宛如画中走出的人一样。“彤彤。”被张瑞秋的叫声惊醒回神,她轻轻叹了口气:“白先生,谢谢你。”   蓝宇带领七杀弟子攀上了凌云峰顶,惊异于山顶风光竟然是如此一大片平原,看着远处那被削般的山壁心道:“这是什么样的鬼斧神功造就这样的山顶风光?”黑犀仰头看着,见七杀徒众差不多都到达峰顶,回头瞥了一眼单春秋,低吼一声,四肢一用力便腾云而起,直接飞到了凌云峰顶跃到七杀队伍的后面,单春秋双臂一展也飞将过来跳到黑犀旁边,对蓝宇发话道:“护法,你先去探探路。”“属下遵命!”蓝宇领着一部分徒众在前面探路,队伍慢慢向山壁走过去,不知何处突然响起笛声,接着他们被突然出现的二十多个黑衣人团团包围住。笛音忽转,似命令般抑扬顿挫,黑衣人发动阵法攻向了蓝宇他们,黑衣人个个身手高强,武术法术齐施,再加上凌厉的阵法,不多时他带的七杀徒众半数化为了黑烟,蓝宇自己也漏洞百出吃力的应付。单春秋看着着急,大吼一声飞掠过去,试图从八卦阵外围突破,只见一个粉红色身影一闪,一个青巾蒙面,头戴青纱帽的女子手持一柄蓝幽幽的宝剑挡在他身前。“来得好!”单春秋二话不说,双手结印攻了过去,和张瑞彤打在了一起,张瑞彤功力逊于单春秋,不多时便处在下风,她右手流星剑挽了个剑花刺向单春秋面门,左手结了个绿色光印同时攻向单春秋的胸部。单春秋身形后倒躲过面门和胸部的攻击,接着身形弹起,双手集满真气拍向张瑞彤的腰腹,眼见张瑞彤变招不及就要被单春秋拍到,危急时刻一团青影一闪,单春秋的双掌和来人对了个严严实实,两人各退了一步,都惊异于对方的功力强大。“来者何人?”单春秋看着面前这个青衣博冠的书生,心里有所忌惮。张瑞秋收了掌,说道:“我是这凌云峰的主人张瑞秋,你是何人?”“七杀殿圣君,单春秋。”“哟,咱两个名字里都有一个秋字,也算是有缘之人。只是不知你们因何突袭我凌云峰?”“少废话,白玉虎是不是在这座山上?你交出白玉虎我便饶你们不死!”一提白玉虎张瑞秋突然眼中精光暴涨,“屑小贼盗,纳命来!”说罢双手结绿色光印攻向单春秋,两人打了起来,倏忽间几十招已过,但是两人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便宜,又一次对掌之后两人分别向后弹开。僵持之中,白子画飘然从空中落于场内,单春秋没想到白子画会在这里,吃了一惊:“原来尊上也在此地?”言语中竟带有几分挑衅。张瑞秋心道:“原来他竟是长留乃至仙界荣誉地位至高无上的尊上。”   白子画淡淡的问道:“单春秋,你因何放出魔兽,又因何来此地?”“哈哈哈,我放出它是因为我要找到白玉虎,找到白玉虎就能救圣君。”见白子画一脸疑惑,他继续得意地说:“要不是做了七杀圣君,我都不知道这些神界的事情。哈哈哈哈,白子画,你也不知道吧?这独角黑犀和白玉虎在天庭之时就是宿敌,而这黑犀有着最灵敏的嗅觉,百里之内都能闻到它的味道,无论它的仇家在哪里它都会设法找到!”白子画看向张瑞秋,见他眼神躲闪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接着对单春秋道:“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救杀阡陌,竟然不惜放出这魔兽危害六界,涂炭苍生么?”单春秋疯魔一般的回道:“六界与我何干?苍生与我何干?我只要圣君醒过来!”白子画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话他在花千骨被悯生剑所杀之时也曾说过,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张瑞秋气愤地说:“你要救的人难道不是这六界苍生的一员么?你救醒他又如何,就不怕他再被这魔兽所杀?”“我不管,等圣君醒了,我们一起制服这魔兽然后我们就能一统六界!”“荒唐,它已妖魔化了,岂是轻易制得服的?”“已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没有退路了,谁也别阻止我!”说着他疯了般的冲了过来,白子画飞身而上和他打在一起,两人速度太快,众人都没怎么看清楚招式,只见蓝光金光大作,在空中怦怦啪啪一阵响,一声轻“噗”,单春秋摔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心里恨恨的:“我练成了妖魂破还是打不过他!”那边的蓝宇也顶不住八卦阵受伤摔倒在地,蓝宇和单春秋求救似的同时看向那只庞然大物。只听得一声低吼,黑犀凌空跃入八卦阵的中心,三个离位的黑衣人同时攻向它的头部,黑犀侧过身,剑和棒落在它的右肩,感觉像是打在铜墙铁壁上一样,连个印记都没有。黑犀眼睛的颜色越来越红,嘶吼一声,周身紫黑之气大涨,一阵哼哼呀呀之声,二十多个黑衣人全部被妖力弹开摔出去很远。藏到魔兽肚子下面的蓝宇一骨碌爬了出来,跑到单春秋身边扶起了他。八卦阵已破,张瑞秋吹响了碧玉笛,黑衣人们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退至他身后。   ? ☆、第二十四章 ?  松厉山木清真人在水镜中观微看到一切,思忖:“不能让白子画抢了先机,我得盯着,在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再去取渔翁之利!”吩咐道:“巫浩,点齐三千最精强的弟子来大殿候命,我们随时开赴凌云峰。”“遵命!”   此时已到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犀方才妖力大涨,使得七杀徒众的士气大增,野兽们的眼睛变得更红,一点点慢慢向他们靠近。白子画见状飞身跃至峭壁的望天岩上,从墟鼎里取出流光琴,端坐在地,凝结内力,开始弹奏,他内力雄厚,弹出来琴音渺渺,利剑般刺入七杀徒众的耳中,都觉得头晕目眩,他们不由得捂住耳朵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在地上翻滚,野兽们也开始逃离般往后直退。张瑞秋见状也提身飞到望天岩上,碧玉笛横在手中开始合着白子画的琴音吹奏起来。一个白衣似雪手抚蓝紫色溢彩纷呈的流光琴,一个一身青衣长身而立,手握碧玉笛,琴笛合奏似冥冥梵音,人仙听起来舒心悦耳十分好听,妖魔野兽听起来却刺痛难耐,此时单春秋和蓝宇都已受重伤,二人无力再设置隔音结界,眼睁睁看着七杀徒众们打着滚后退,有些滚落凌云峰,野兽们四散奔逃。魔兽见此情景,眼底的颜色越来越红,周身紫黑之气大涨,妖魔野兽们似乎觉得舒服了些,逃散的动作变缓,魔兽不敢接近白子画他们,却突然怒吼一声欺身逼近了张瑞彤。   乐声嘎然而止,张瑞秋和白子画翻身而下,落地时白子画银白色横霜剑已握在手中,张瑞秋的蓝火剑也已出鞘,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向黑犀发起了攻势。只是那魔兽全身皮肤厚如铠甲,两人运起真气刺去的剑在它身上也就留下一个印儿而已,根本伤不到它分毫,它全身黑紫色妖气让人近不得身,只有运起真气抵抗才可以接近它。又一轮攻击过后,黑犀怒吼了一声,发动妖气用头撞向二人,两人都被妖气镇飞,白子画弹落到地上,张瑞秋摔倒在远处。张瑞彤跃过去扶起张瑞秋:“哥,你怎么样?”张瑞秋站起来:“我没事,对付这妖兽苦于无处下手,身形又太过庞大。”白子画说道:“它薄弱的地方在耳,眼和颈下。”张瑞秋看了一下,果然它颈下和耳内的皮肤皱着,颜色发白,明显皮肤比较薄,而眼睛是没有皮肤覆盖的地方。张瑞彤把流星剑撤在手中,三人一起上阵,周身布满结界,专攻它的眼睛和颈下方,那黑犀也来了脾气,一边笨拙的闪转一边摇头晃脑躲避要害被攻击,怒吼一声,紫黑色妖气袭来,功力最弱的张瑞彤周身的结界先被瓦解,张瑞秋和白子画同时被弹开,张瑞彤当时人在腾跃之中,无法闪躲,那黑犀头一低,黑色的犀角便刺入了她的腹部,“彤彤!”张瑞秋大喊出来,张瑞彤使出最后的力量用手中的流星剑刺了黑犀左耳一剑,暗红色鲜血顿时从黑犀耳中流了出来,黑犀吃痛,怒吼一声头一甩,将张瑞彤甩了出去,张瑞秋飞身接住她落在地上,魔兽低吼着愤怒的在地上转着圈,扬起漫天尘土。白子画取出流光琴又弹奏了起来,防止它再靠近,张瑞彤胸腹后背都是鲜血,张瑞秋怀抱着她,右手抵住她的背心要给她输真气。张瑞彤摇摇头:“哥,没用的。”看了一眼在地上发狂打转的黑犀,微微一笑:“至少,我刺聋了它一只耳朵不是么?”张瑞秋痛心的说不出话来,面目表情痛苦的扭曲着。张瑞彤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在弹流光琴的人儿的身影:“哥,这样不是挺好么?他不必为难,我也不用违背我的誓言。”“彤彤。”张瑞秋轻轻叫她。“哥,我好想再玩一次。”“好。”张瑞秋抱着张瑞彤来到凌云峰边上,把蓝火和流星两把剑并排放在一起,抱着张瑞彤坐了上去,往前一送,两人坐滑梯般顺着山峰便滑了下去。也不知滑了多久,到达峰底,张瑞彤已没了气息,“彤彤——”整个张家岭回荡着张瑞秋撕心裂肺的大喊。   松厉山,木清真人看到受伤在地上打着转转的黑犀说道:“它受伤了,现在是时候了,弟子们听令!”他手持不归砚,走到众弟子中间,不归砚发出一道强光,众人全部消失。   笙箫默观微到凌云峰的情况,心中颇觉疑问:“那松厉山有不归砚,为何到现在还没见人影?如果有他们帮忙胜算能大很多。”回身看了看花千骨,还在呼呼大睡,心中暗道:“师兄这是得有多担心,竟然下了这么重的手。”外边的天色已经邻近傍晚,“也不知幽若何时能到?”正想着,看到小小的蓝色身影御剑过来,微微一笑,他直接收了画骨峰的结界让幽若进来,却没有再把结界设上。幽若跪地行礼:“拜见掌门。”笙箫默挥手凌空抬起幽若:“免礼,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何时能到张家岭?”“启禀掌门,幽若今早接到传音的时候就出发来画骨峰了,门中弟子还在集合没出发呢,幽若中间没有停歇,着急赶来,门中是九阁长老带领六千弟子,中间如果停歇的话我估计得半夜才能到张家岭了。”“好吧,你辛苦了。”他领幽若进了房间。“掌门,我师父呢,她在哪儿?”笙箫默往床上一努嘴:“睡呢。”幽若扑到床前叫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花千骨幽幽醒转:“幽若,怎么是你?”赶紧起身,看到睡的是白子画的房间,想起白天的事情:“师父,我师父呢?”急着往门边跑,看到天已将傍晚,笙箫默把她拦住,说道:“千骨,你别担心,你师父那边没事。我跟你说啊,我可是答应了你师父看好你不许乱跑,如果你乱跑的话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啊。”“师叔——”花千骨挠了挠头,这时一阵西北方向的山风吹过。“要不,咱观微看看你师父那边的情况?”“好啊!”三人进屋笙箫默做法观微凌云峰。   铜镜中显现出白子画坐在地上弹着流光琴,背后站着二十多个黑衣人,那独角黑犀牛左耳流着血在地上打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它身后站着受伤的单春秋和蓝宇还有一众七杀徒众和妖魔野兽。花千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人数太悬殊了,他们有那么多人。”话音刚落,只见白子画身后一片金光大闪,木清真人带着松厉山三千弟子杀到了。笙箫默激动道:“松厉山的人终于到了!”单春秋看到这个阵势,心中暗暗叫苦:看这架势,今天讨不到好,何况对方还有不归砚。木清真人走到白子画旁边,幽幽开口:“尊上,对付这魔兽不光是耳,眼和颈下,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嘴!”说着,他祭起他的法器幻灵珠,那珠子拳头大小,通体金色外面有一层笼子似的金框,很像舞狮子用的球。那幻灵珠漂浮到黑犀牛的面前,珠子滴溜溜的转,灵光大闪。黑犀抬起头,盯着那转着的珠子,张开嘴似乎要去咬那珠子,珠子往后一躲,黑犀张着嘴又要去咬。正在这时,木清真人纵身跃起,全身真气灌于剑身,宝剑向着黑犀牛的口舌咽喉而去,变故突发,魔兽大惊,却激起了它全身的潜能,只见它一声低吼,一道火光从它嘴里喷发而出,木清真人被火浪掀得在半空中翻了个身,摔在地上,不归砚掉落下来滚到魔兽的面前。木清真人浑身着火,在地上乱滚嚎叫着,“是三味真火!”白子画收了流光琴,马上跃到木清真人面前连连挥掌,用法术灭了火,木清真人衣衫褴褛就不提了,面目更是惨不忍睹,胡子眉毛都被烧光,头顶的头发也被烧光,只留了个发髻垂在脑后,脸黑得跟黑炭一样。“你怎么样?”白子画问道。“我没事,就是被燎了一下子。”魔兽抬头看了看前面这几千人,这时,一阵山风吹过,独角黑犀的黑色犀角精光一闪:“她的味道,是她的味道!既然找不到它的踪迹,这里也讨不到便宜,不如…..它回头看了看它的手下:单春秋,蓝宇七杀徒众和妖魔野兽们,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不归砚,凑上去用鼻子闻了闻,右前足踏上不归砚,只见一片金光闪过,它和它的手下们都不见了。白子画心道:“这魔兽远比想象中难以对付,妖力强大,会腾云,全身皮厚坚不可摧,会喷三味真火,没想到竟然还会使用神器不归砚。”“他们去了哪里?”木清真人颤巍巍的问,白子画摇头不语。木清真人突然眼睛翻白,向后倒了过去。“木清!”“师父”“掌门”松厉山的弟子们赶到近前,此时张瑞秋抱着张瑞彤的尸体飞跃上来,不明白为何魔兽和七杀殿的人都不见了,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多出那么多人。白子画对他说道:“张公子,能否安排一间房子给松厉山掌门,救人要紧。”“好,随我来。”说罢带一行人回秋彤山庄。   ? ☆、第二十五章 ?  “山庄里面有结界,看不到里面情形了,这下你放心了吧?”花千骨点了点头,“可是彤姐姐,她是受伤了还是……?”忽然闻到外面有浓重的血腥味,自己左手上戴的香血珠剧烈的震动了起来,而且好像外面乌压压的突然间黑了下来。笙箫默也发觉情况不对,和幽若一起冲出屋子,三人傻了眼,只见画骨峰乌压压站满了七杀的人,最前面的是那头身材硕大的黑犀牛和单春秋,黑犀见到花千骨就把不归砚吞进了肚子。单春秋被黑犀牛带离了凌云峰之后,中间换了两次地方,发现它是逆风而上,鼻子嗅着什么,本来还以为它发现白玉虎了,没想到最后他们来到这个小木屋前,见到花千骨更是大吃一惊。花千骨做妖神之时,七杀殿的徒众基本都见到过她,待看清花千骨面目之后呼啦啦跪倒百分之□□十,口中喊着:“拜见神尊!”笙箫默挺身站在花千骨和幽若前面,双手结印,准备随时出手,“幽若,千骨你们两个赶紧走。”“师叔,要走一起走,我们不能丢下你!”那魔兽眼睛死死的盯着花千骨看,单春秋问道:“神,神兽,你不是要杀这个女孩吧?她可杀不得呀!”自从杀阡陌散尽功力开辟穷极之门附近的蛮荒暗道之后,他就知道了花千骨在杀阡陌心中的地位,单春秋只想救醒杀阡陌,如果杀阡陌醒来之后知道了花千骨再死一次,还不知道得疯成什么样呢?何况还有一个白子画。单春秋下令道:“所有七杀弟子听令,原地待命,不许有所妄动!”“遵命。”   花千骨见那些半兽人跪在地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愣在那里,低声问笙箫默:“神尊是谁呀?”那黑犀牛缓缓背转身子看着跪着的七杀徒众,右蹄刨地,似乎开始震怒。幽若趁这时扯了扯笙箫默和花千骨的衣袖,小声说:“快跑!”三人飞掠到屋侧面的山路上准备御剑而起,这时那黑犀转身追了过来,周身紫黑气大涨,身后跟着那些妖魔和野兽。见他们御剑刚刚飞起,那黑犀突然冲着他们狂吼一声,妖力直接把花千骨和幽若震落下来,笙箫默身形也晃了晃,见花千骨和幽若都被震下来也只好跟了下来。笙箫默开始运功千里传音想告诉白子画,结果白子画因为在秋彤山庄的结界内,音传不过去。不能御剑,三人只能跑了,才走两步幽若突然大叫摔到地上,原来她刚刚从剑上摔下来时崴伤了脚,扶着幽若走了两步笙箫默还是觉得慢:“我来背你吧。”二话不说就把幽若抗到了背上,三人一路逃去,那魔兽似乎有点犹豫又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它只是一步一步紧紧跟着追,并没有做出攻击。此时他们逃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花千骨对笙箫默说:“师叔,它是冲着我来的。这样吧,你和幽若走左边这条路,我走右边这条路把它引开,你见机带着幽若御剑飞走吧。”笙箫默再次联系白子画失败,此时有点急了:“不行,这太危险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和你师父交代?一定要一起走!”幽若疼的冷汗直流:“师父,掌门,你们别管我了,把我放下,你们两赶紧逃吧,我还可以使剑,我抵挡住它你们走!”笙箫默严肃的说:“大家一起走,谁也别再说!”花千骨见笙箫默那么坚定,只得说:“好,我跟你们一起走左边的路。”她地形熟悉,边跟着跑边在琢磨,想起了白子画和她说过的话:“每种动物都有它们最适合和最不利的环境。”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对于犀牛来说,最不利的就是水了,心念一动:黑峰崖,寒冰潭,我把那独角黑犀引到黑峰崖去,让它落入水中,我会龟息功,可以先隐藏在水中,之后再逃脱。此时天已经越来越黑了,花千骨渐渐放慢脚步,仗着自己山形地势熟悉趁笙箫默和幽若没注意悄悄从山路上拐下斜坡,然后转向了另外一条路,回头看看后面,果然那魔兽只盯着她,一路追了过来。花千骨七拐八拐就来到了画骨峰最深处的黑峰崖上,她故意放慢了速度,好让黑犀牛离她近些,在接近断崖的时候逃命般快跑起来,那魔兽果然也加快了速度狂奔起来,到了断崖花千骨直直坠了下去,只觉得全身一凉跌入了寒冰潭里。周围是刺骨的寒冷,无边的黑暗,她的身子在一直往下坠,漫长的等待,直到脚触碰到一些不规则的东西,似乎是动物的尸体。不管那么多了,花千骨盘腿坐了下来,运起了龟息功,“冷,好冷,也不知道那魔兽掉进寒冰潭里没有?要不要出去看看?师父在哪?只是,为什么觉得这么困,为什么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我失去了知觉么?……”渐渐的,她也失去了意识……   笙箫默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不对劲儿了,回头看看花千骨不见了,魔兽也不见了。“糟糕,幽若,看到你师父没有?”“师父?她不是一直跟在后面呢么?”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师父丢了?”她开始喊起来:“师父,师父。”笙箫默大急,停下来放下幽若开始观微,但是此时天已经比较黑了,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再度传音给白子画,还是没有回应,在这漆黑一片里对画骨峰颇不熟悉的他,只好原路返回一边寻找花千骨,一边给白子画传音。   秋彤山庄,安顿好松厉山掌门木清真人,给他治过伤之后,白子画才闲下来。出了山庄,见松厉山的其他弟子们都在凌云峰顶的平台上搭起了帐篷安顿下来,心想:不知道小骨他们怎么样了?正这时,突然收到笙箫默的千里传音:“师兄,大事不好,那魔兽突然袭击画骨峰。”“你说什么?它跑到那去了?”白子画只觉得心头一紧,马上御剑而起,“师兄,你终于有回应了!对,那魔兽一直追着千骨跑,千骨故意引开它,我就和她走散了,现在千骨和妖兽都下落不明。”白子画全速往画骨峰赶,观微发现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见,“小骨,你千万不要有事,等着师父!!”   白子画回到画骨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下来,笙箫默和呜呜啼哭的幽若举着火把等在小木屋前,他那栋小木屋已经被妖魔和野兽拆得七零八落恨不得夷为平地了。笙箫默看到白子画马上把手里的一个盒子塞到他手里:“师兄,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千骨。你看我找到了这个。”白子画接过来急忙打开,里面有两个验生石,一个是他自己的,发着很强的荧荧紫光,另一个是花千骨的,紫光微弱得多,还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小骨有危险!告诉我怎么回事,你们在哪里走散的?”......白子画走在那条山路上,从笙箫默确认他们在一起到发现失散,中间有三四条岔路,有到后山的,有到侧面山麓的,还有到黑峰崖的,为什么他丝毫也感觉不到小骨的气息呢?难道她在水里?黑峰崖,寒冰潭?心念及此,御剑飞上了黑峰崖,用火把照着地上的足迹,有几个巨大的蹄印,应是那黑犀的足印。他扔下火把,快速脱掉两件外衣,挂在树枝上,用法力点亮横霜剑的剑尖,纵身一跃便跳进了寒冰潭。寒冰潭水冰冷刺骨,深不见底,也不知下沉了多久,脚下触及一些软软的东西,举过横霜剑一照,发现都是最近失足掉落的野鹿山羊等动物的尸体。沿着潭底摸索着寻找,不放过任何角落,终于,他看到那熟悉的小小的身形,以他教的龟息功盘腿打坐的姿势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他抱起花千骨,一冲而起跃出寒冰潭水面飞到黑峰崖上。他先用法力蒸干了两人的衣服,出手如电轻点了她背心的穴道破了花千骨的龟息功,手指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感觉到丝丝微弱的呼吸,“小骨!”他激动的整张脸的肌肉都在颤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都是师父不好,又让你受苦了!师父不该离开你!”发现花千骨浑身冰凉,用手发热功给她温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千骨感觉周围不再是彻骨的寒冷,自己仿佛靠在暖洋洋地方:“这是暖炉么?”她微微睁开眼睛,牙齿还在打颤。“小骨。”白子画动容的轻喊。 “师父,是你!那魔兽呢?”“嗯,别怕,有师父在。”花千骨看了看周围环境,知道身在黑峰崖上:“它没掉进寒冰潭里?”白子画摇了摇头:“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它会腾云的。小骨,你感觉怎样?”“我没事,就是觉得冷,特别冷。”白子画随手拽过来他挂在树枝上的衣服,把花千骨裹得严严实实的,轻轻抱起花千骨,怕御剑风大让她觉得冷,于是横抱着她干脆步行走下山。花千骨在白子画的怀抱里,身子随着白子画的步伐一颠一颠的,只感觉好温暖,脸离他的胸膛好近,她好想再贴近他一点,闭上眼睛,头悄无声息地凑近他,把耳朵贴在他宽大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白子画低头看了看花千骨,以为她睡着了,他收紧了抱着她的手,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面颊,轻声说道:“没事就好,小骨,师父真的无法承受再失去你一次。”两滴眼泪悄然滴落在花千骨的脸上。花千骨贴在白子画的怀里,听到这番话心里暗吃一惊,动都不敢动:“师父他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这样过啊?原来他竟然这么在乎我,只是为什么是‘再失去你一次’?这是什么?下雨了?不对,是——眼泪,师父竟然会掉眼泪……”想着想着便在颠簸中真的睡着了。白子画思量:“那魔兽突然之间为何跑来画骨峰突袭小骨?按单春秋所言,它嗅觉灵敏,是凭味道寻来的——难道是那串珠链?可是魔兽已经被关了将近两千年了,它怎么可能认得小骨呢?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和白玉虎又有没有关系?难道是前世......?”   ? ☆、第二十六章 ?  笙箫默看到花千骨的验生石不再闪烁,光亮越来越亮,知道白子画找到了花千骨,也彻底长出了一口气,妖神花千骨死时白子画疯癫成魔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幽若终于止住了哭泣。见到白子画抱着花千骨走过来笙箫默连忙迎了上去,脸上愧疚至极:“师兄,我……”白子画淡淡的道:“你不必自责,这是意外,再说小骨现在没什么事了,就是受了些寒凉。”他把花千骨放到已经塌了的床板上,找了条棉被给她盖上,又收拾出自己和花千骨的一些衣物出来。“师兄,我们去哪儿?”“去张家岭,凌云峰上的秋彤山庄。”“为何去那里?那魔兽还会再去么?”“对,还会去,因为——白玉虎就在秋彤山庄里。”于是笙箫默扶着受伤的幽若共乘一剑,白子画则抱着裹着棉被的花千骨乘一剑。几人一起往张家岭飞过去,半路上还遇到了九阁长老率领长留弟子的队伍,长留的弟子们见到白子画都很惊喜,大多数人对他也颇为尊敬,除了执事阁长老齐明和净心阁长老乔天海见到白子画抱着花千骨很是不以为然,那戒律阁长老石心更是冷哼了一声,再也不愿意多看白子画一眼。笙箫默和白子画在路上把情况大致告诉了众人,一行人半夜子时方到达秋彤山庄,张瑞秋晚上刚安葬完张瑞彤,见到白子画怀里的花千骨大吃一惊:“千骨她怎么了?”“那魔兽不知为何突然找上了她,她现在已经无碍,受了些寒凉。”见到旁边的笙箫默,张瑞秋抱拳说道:“笙掌门,别来无恙。”笙箫默还礼:“这世间还真是小啊,没想到原来你是这秋彤山庄的庄主,失敬。”张瑞秋去指挥手下安排住房,白子画疑惑的看着笙箫默,笙箫默小声道:“他两个月前曾到长留想找千骨,我给打发了,我还奇怪来着,原来你们都认识。”白子画沉默不语,笙箫默见了这情形也猜出了七八分。房间紧张,张瑞秋给笙箫默和白子画安排同住一间房,给花千骨和九阁长老们也都安排了房间,笙箫默给受伤的幽若争取了一间房,让舞青萝来与她同住照顾,其余长留弟子与松厉山弟子一样都在凌云峰顶的平台上搭帐篷。   蜀山派的云隐早些时候也到了,现在秋彤山庄里有了松厉山,长留和蜀山的掌门及长老们,弟子们进出有结界很麻烦,张瑞秋干脆收了山庄外面的结界让他们自由出入,好在他早就把仙界和山庄最里面的镇民的住处分开,并设上了阻挡结界,张家镇的人们不会被吓到。张瑞秋走到自己住处附近的六角凉亭,看着在里面趴在地上熟睡的白猫轻声说:“毛球,那黑犀是为你而来,可是为何会突然去袭击她呢?那日你见到她如此激动,又是何原因呢?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你能开口说话就好了,把一切都告诉我。”      半夜,花千骨发起了高烧,一直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白子画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不知不觉天已大亮,传来敲门声,张瑞秋的声音响起来:“千骨,你醒了么?”白子画连门都不打开,冷冷说道:“她发高烧了,现在还在昏睡,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你?”张瑞秋对白子画在房间里非常惊讶,带着疑问悻悻转身欲离开,却听到角落里松厉山的几个弟子在小声谈论着:“哎,你知道那间房里住着谁么?”“谁啊?”“那个复活的妖女呗,好像病着呢,尊上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呢。”“你说尊上他算是痴情呢还是龌龊呢?听说他带着他的小徒儿隐居了,谁知道做了什么苟且的事情?”“还不是因为那妖女,勾引自己师父。”“师兄,你别说的那么难听,我觉得他们倒是挺可怜的呢,本来是相爱的一对儿,因为师徒身份不能在一起,听说现在花千骨还失忆了,多可怜呀。”远处突然传来大喊声:“哎,你们几个怎么在这聊天呢?师父找你们呢。”“哦,好,我们就来。”几人走远了,耳力极好的白子画在屋内也听到了这番话,表面不动声色,手上的拳头却是握了又握,扭头看了看昏睡的花千骨,心道:“也许现在昏睡着对她是件好事,总比听到这些中伤的言论和遭受鄙夷的白眼要强的多。”张瑞秋听了这番话却大吃一惊:“看来有必要去了解了解这些年仙派发生的故事了。”这日陆陆续续来了韶白门,天山和玉浊峰,他找机会和一些资格比较老的弟子们攀谈,一圈下来基本了解了白子画和花千骨的故事,心情异常沉重:原来她是神身转世,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深刻的感情纠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从一开始白子画就对他有些许敌意,更明白了为何他去提亲时白子画眼中的杀意,他真傻!曾经几次感觉他们师徒的关系不太寻常,竟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只是花骨现在失去了记忆,好像也完全不知道以前的事情,难道白子画也想寻白玉虎?下午蓬莱和太白门也到了,今天八大门派的掌门和弟子竟然齐聚在他这无门无派的散仙的小地盘,张瑞秋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傍晚时分,笙箫默带了幽若和舞青萝来找白子画:“师兄,据报,昨晚魔兽后来和七杀众人回到七杀殿,七杀现在也在调兵遣将,召集所有在外的徒众,看来随时还会再来。现在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已到齐,想与你一起商讨一下下一步策略。”白子画没说话,把花千骨额头上的汗巾拿下来,换了一块新浸了凉水的汗巾放了上去。“师兄,知道你不放心千骨,我把幽若和青萝带来了,幽若脚已经好一些了,照顾千骨没问题。”白子画向幽若招了招手:“幽若,你来。”“尊上。”幽若走过去毕恭毕敬。“一会儿这汗巾变温了,你便换一块新浸了凉水的,还有如果她一会儿如果醒来就喂她吃了这碗药,如果没醒就先放着。”白子画看了一眼笙箫默:“走吧。”   会客厅里放了十把椅子,把这间小房子挤得满满当当,十把椅子上分别坐着八大门派的掌门人外加白子画和秋彤山庄庄主张瑞秋,木清真人胡子眉毛都被烧没了,额前的头发也被烧光,只得戴了顶不伦不类的帽子遮丑。笙箫默清了清嗓子,对着张瑞秋抱拳说道:“我代表仙界各派先感谢张庄主给我们提供房间和热情款待。”张瑞秋还礼道:“哪里,这些都是张某该做的,我张家镇全镇人的性命也全系在各位身上了,本庄下属人数不多,照顾不周还望包涵。”笙箫默接着说:“今天召集大家前来呢是商讨一下对付这魔兽的办法,咱们先点算一下各派带来的人数吧。长留带来六千人。” “松厉山,三千。”“蜀山两千人。”“太白,一千五百人。”“蓬莱,一千。”“天山,一千。”“韶白门,五百。”“玉浊峰,五百。”笙箫默说道:“算下来一共一万五千五百人,七杀派这几年一直在扩大势力,他们人众,如若倾巢而来的话一共也是一万五千人左右,再加上魔兽和它召唤而来的上万只妖魔野兽,这将是一场硬仗。”白子画说道:“我认为还是要避免正面冲突,减少死伤,仙魔大战不是解决事情的根本办法。”张瑞秋闻言低下了头,一语不发。笙箫默接着说:“但是这个魔兽祸端不除六界将永无宁日,大家也知道了,这独角黑犀牛本是上古最凶猛的神兽,妖魔化后威力更增,几乎没什么弱点,不仅妖力强大,还会腾云,口里能喷三味真火,我的意思是大家先齐心协力除去这魔兽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很多,也能减少我仙界的伤亡。”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唏嘘。笙箫默继续说:“这里有人已经和这魔□□过手了,应该也知道它的厉害,它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了的,还需要各位手里的神器相助。”玉浊峰掌门温丰翼问道:“儒尊,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现在能够对付这魔兽的非我师兄莫属,我想请大家把手中神器交与他,到时可以辅助他除去魔兽。现在浮沉珠下落不明,玄镇尺已毁,不归砚被魔兽抢走,我们只有七件神器可用了,我已将流光琴交给了师兄,你们——”尹洪渊一来是一直敬重白子画,二来幽若拜在长留门下,又知昨晚幽若遇险,花千骨为保护儒尊和幽若只身引走黑犀牛更是感激,马上站起身从墟鼎中取出谪仙伞,交给白子画道:“我愿交出谪仙伞,希望能帮助尊上绞杀魔兽。”白子画把谪仙伞收入墟鼎,儒雅而从容:“承蒙信任,子画一定尽力而为。”云隐从墟鼎里取出悯生剑双手递上:“蜀山愿交出悯生剑助尊上一臂之力。”白子画并不接剑,抱拳说道:“云隐,多谢好意,只是我曾发誓永不再碰此剑,请收回吧。”笙箫默有点着急:“可是师兄,这魔兽恐怕只有悯生剑才可杀死呀。”白子画平静的回答:“我可以制住它,旁人谁去杀都可。”“这,好吧。”云隐只得收回悯生剑坐回座位。卫昔取出拴天链交给白子画:“尊上,我韶白门愿鼎力相助。”白子画接下:“多谢信任。”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笙箫默眼睛看向蓬莱掌门莫大风,莫大风支支吾吾的说:“这个,这个炎水玉乃是文器,并非作战的武器,我这次没,没带来。”笙箫默急得要跳起来了:“莫掌门,两日前我们一起不是商议好了大家都带上神器的么?你怎么——”白子画给他手势制止他再说下去,从他说话口气大家已经猜到他带来了炎水玉只不过不愿意交出来而已。温丰翼怪声怪气的说道:“就是么,还记得上次大家把神器都交给尊上保管,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么?——都被他徒弟弄了去,还释放了洪荒之力哟。我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而是不信任他的人品,卜元鼎呢我带是带了,但是不愿意交给他。”笙箫默怒道:“温丰翼,你什么意思?我师兄人品怎么了?”云隐也出来质问:“敢问温掌门,洪荒之力虽然被花千骨得到了,可是她可曾杀过一人?反而她以一死永远毁灭了洪荒之力,世上再无此威胁和纷争这又有何错误?”白子画站起身朗声道:“我一己之力也无法同时使用那么多神器,现有流光琴,拴天链和谪仙伞已经够用了。何况各派也需要对抗七杀和野兽,有神器帮助也可轻松很多。”说完他一抱拳:“告辞。”大踏步走出会客厅。笙箫默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瞪了温丰翼几眼跟了出去,张瑞秋则冷眼看着这一切。   ? ☆、第二十七章 ?  大火过后,张家岭淅淅沥沥的连下了两天的雨,使连日来的阴云密布更增加了哀愁的气氛。雨水带着燃烧后的尘埃和灰烬,落下来都是灰黑色的,把白墙染得似泪痕一样斑驳。花千骨的高烧持续了两天半,白子画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终于第三日上午花千骨退烧了,只是还处在昏睡状态。白子画给她把了脉,长出了一口气: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笙箫默来找白子画:“师兄,这几天那魔兽再无动静,刚才那几个掌门还在问我,它肯定还会来这里么?”“只要白玉虎还在,它就会来。”“哎,可是我在这凌云峰转悠了两三天了,整座山哪里有什么老虎呀?松鼠兔子倒是有,我连狐狸那么大的动物都没见到。”白子画沉默无语。   各派弟子这几日闲时无聊会来秋彤山庄逛逛,观赏四季百花齐开的奇景。这日上午蓬莱的一对小情侣,蓬莱掌门之子莫为其和他的师妹文茨在山庄里闲逛。“师兄,我们要住到什么时候呀,好几天了都没什么动静,无聊死了。”“我也不知道,看各派掌门都神情严肃得很,我觉得这里也还不错。”“是,你和你爹住在山庄里可是舒服多了,哪像我们天天住帐篷?”“文茨,你不是喜欢小猫小狗什么的么?我发现个好去处,走。”说着就拉着她来到山庄深处一排房子旁边。“师兄,那边不是庄主的住处么?不让随便过去,必须走过月亮门那里,还有他们山庄的人在那里把守呢。”“笨啊你,不让走门就走窗户呗。我昨晚就过去了,你跟我来。”说着他找到一间房间:“这个房间没人住。”轻轻打开窗户,翻身跃了进去,文茨跟着他也跳了进去,之后两人关上了窗户,这个房间正是张瑞彤的。两人轻手轻脚的穿过房间打开房门进了走廊,在转角处就是那个六角凉亭,那只白猫正在打盹,“好漂亮的猫呀!”文茨看到那只漂亮的白猫很是兴奋,想走近却被结界拦住了。“师兄,这里有结界哎。”转了一圈,发现整个凉亭的六面都被设了结界。“奇怪,为什么关着这么一只猫呀?”“喜欢么?等我破了这个结界。”“别啊,这结界肯定是庄主设的,被他知道会责怪我们的。”“怕啥?不就是破个结界么?掌门之子他敢怎么样啊?打我一顿?”说完,从怀里取出一颗琥珀色的珠子,这是蓬莱派的宝物——解离珠,用手一弹,解离珠弹到结界上,一片黄色的光闪过,结界慢慢的变得薄如蝉翼,他运起真气一掌拍出,结界“噗”的一声破碎了,莫为其把珠子接住收入怀中。那只白猫一下子被惊醒了,警惕的看了看这两人,两人走进去,那白猫似乎想开溜,才走了几步就被文茨一把捉在手中,“猫猫乖啊。”把它抱在手中轻轻摸了摸它的背:“咦,这儿还挂着个东西呢?什么呀?”说着伸手要去摸它脖颈上戴着的黄色玉枕,那猫急眼了,“呜”的一声叫,扭头就咬了文茨的手一口:“哟,还咬我?这猫怎么这个叫声呀?”一下子把白猫扔到地上,那猫似乎受了惊吓,“呜”了一声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文茨看着流血的手撒娇道:“好疼啊!”这时张瑞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怒气冲冲的问:“你们在干什么?那只猫呢?”“跑了。”“你!干的好事!回头再找你们算账!”说完转头就走。“那么厉害干什么呀?不就是只破猫么?师妹,我看看你的手。”   张瑞秋到处寻那白猫:“糟了,平时它常去的地方都没见,兴许是受了惊吓。这下又暴露了它的气息,看来那魔兽又要来了。”他和庄里的人部署了一番,便继续四处寻找。果不其然,下午时分,魔兽和七杀众人及妖魔野兽就出现在凌云峰上,与仙界分列对持,乌压压几乎占满了整个凌云峰的峰顶平台,眼见又一次大规模的仙魔大战一触即发,那为首的魔兽仰头嗅了一下便腾云而起看样子要冲入秋彤山庄。长留的戒律阁长老石心和桃翁当时正站在望天岩上,石心吼了一声:“山庄里有人界百姓,不能让它进去!”两条人影窜了起来,一左一右,一个桃木拐杖一柄长剑夹击了过去,两人功力浑厚,轻易就破了妖力结界,剑砍在黑犀的背上只留下了一道白印儿,桃翁偷袭成功,拐杖又稳又准的砸在了黑犀的头上,那黑犀吃痛低吼了一声,跃落到凌云峰顶。离黑犀最近的蜀山派在清扬长老的指挥下,弟子结起剑阵与那黑犀周旋起来,可是黑犀妖力太盛,功力稍弱的还没近身就被妖力弹开,那个阵刚用出一两招就土崩瓦解,众仙大惊。松厉山,韶白门,玉浊峰和长留也都摆起了阵法,几十人同时从四面八方一起攻了过去,那魔兽骄傲的一扬头,红色火焰喷了出来,玉浊峰和韶白门的弟子纷纷受伤倒地,接着它欺身用身子直接撞向了松厉山的剑阵,松厉山的阵登时败溃,只有石心带领的长留剑阵还在苦苦支撑,蓬莱,太白和天山派马上摆上阵与那魔兽周旋。单春秋眼睛里闪动着惊喜的光芒:“我的乖乖!你这么厉害,一下就踏平八大门派的看家阵法!”   “师兄,它来了。”笙箫默急忙带着幽若找到白子画,“幽若,你照看好你师父,千万别让她出房间。”“是。”白子画说完,伸手给房间设上了结界,与笙箫默赶到凌云峰顶。这时长留的剑阵岌岌可危,石心和桃翁刚好被妖气震得摔飞了出去,白子画一挥手送出两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两位阁老缓缓送到地上。白子画一出现,那魔兽便停了下来,它定定的盯着他似有所忌惮。接着其他派掌门也都到齐,各派弟子整顿归队,再度形成仙魔对峙的局面,白子画看着一地的死伤心下暗自唏嘘。笙箫默发问:“单春秋,你死性不改,几次三番扰乱六界是何居心?”单春秋自己的伤还未痊愈,此刻看到白子画和仙界众派掌门齐聚于此也有点心虚,回答道:“我本无意与仙界为敌,我只想要白玉虎,交出白玉虎我便率全派撤离。至于它怎样——”说着眼睛看向了独角黑犀:“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众仙们开始交头接耳私下议论:“什么是白玉虎呀?”“在哪儿?没听说过啊?”笙箫默淡定自若的说:“如若没有呢,如若不交呢?”单春秋回头扫了一眼手下的人,幽蓝的眼睛射出寒光:“那就踏平这座凌云峰也要把它找出来!有本事,你们就上。”说完他看了一眼黑犀牛:“神兽,那白玉虎应该就在此地,这些人要和你较量较量才肯交它出来。”它的味道它的气息,黑犀焦躁的跺了跺脚,往前踏了两步,周身紫黑色妖气突涨,抬头向天大吼了一声,七杀徒众和千万只野兽齐吼了起来,气势如虹惊天动地,群仙们只觉得耳鼓嗡嗡作响,整座山都在颤抖。众掌门看了那黑犀的样子全都面色异常凝重,弟子们大多胆战心惊,胆小的直往后躲,小声交流着:“太可怕了,怎么打呀?”“全体蜂拥而上还是车轮战?”“那么多大人物在此哪里轮的上咱们呀?”“对对,恐怕得靠神器估计才有胜算。”这时松厉山掌门木清真人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据我所知,大多数掌门的神器都已经交到我们仙界第一人——尊上的手里。”白子画往前跨出几步,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只见他从墟鼎里取出流光琴交到笙箫默手上说道:“一会儿我与魔兽对战之时你用内力弹奏此琴,防止它妖力太盛伤到众人。”说完翻身一跃跳到黑犀的对面,手中的横霜剑闪着冷冽的光芒,天人般的身姿往那里一站,黑犀牛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脖子。这时云隐手持悯生剑,和卫昔、尹洪渊也持剑跃到白子画身边,木清真人犹豫了一下也跳了出来。   黑犀看着这一字排开的五个人,眼底的颜色越来越亮,全身的黑紫色的妖气也越来越盛,众仙中法力低的弟子已经头晕目眩,被腥气熏得直作呕。笙箫默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弹奏流光琴,琴音入耳,大家只觉得耳目一清,压迫感立减,太白掌门也挥动起幻思铃,压制住蠢蠢欲动的七杀徒众。白子画低声对几个掌门说:“它薄弱的地方在耳,眼和颈下,大家小心它嘴里会喷火。”说完他全身布满结界,身子一跃攻了上去,其余四人也加入战团,那魔兽身子闪转腾挪颇为笨拙,但是脖子却很灵活,一一躲过白子画凌厉的攻势,其他四人法力比较弱,在它妖力的逼迫之下几乎近不得它身。这时善于射箭的玉浊峰掌门温丰翼,拉满弓弦凝集全身真气,五支钢箭依次发出射向魔兽的左眼,那黑犀稍一低头,一偏脸,躲过来箭,有两支箭射在它的犀角之上,铿锵两声,似乎弹到金刚之上,接着,那两支箭倒转箭头夹着妖力以更凌厉的速度却射向温丰翼,太出乎意料,温丰翼竟然骇得呆立当场,眼见他躲闪不及,好个白子画,危急时刻从斜后方虚空劈出一掌将箭头方向震歪向上,两支箭呼啸着越过众人头顶飞了出去,温丰翼吓出一身冷汗。白子画取出谪仙伞,伞一撑开,妖力便被遮挡在外,他左手持伞右手持剑又攻了上去,竟然轻松攻到黑犀近前,横霜剑刺向它的脖颈,黑犀吃了一惊,急闪身,冲着白子画一张口喷出一溜火来,白子画用谪仙伞一挡,那火僕一碰到谪仙伞就调转方向以更强的攻势向黑犀袭了过去。黑犀大惊,狂吼一声,四蹄一跃腾空而起。白子画见状身形一提腾跃上去,云隐等四人也顺势而上。凌空对战,众仙们要用法力保证身体不掉下去,还要设结界保护自己,运真气攻破黑犀的妖力防护,出手招式和身体腾挪都远远不如在地上灵便,没几个回合卫昔先被妖力震破结界,重心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飘落下来。接着云隐、尹洪渊和木清真人相继摔了下来。众派弟子们心下大骇,这下连掌门都无力与魔兽对战,他们所商议的什么群起而攻和车轮战术都成了无稽之谈,此时仅剩下白子画与魔兽对战,那黑犀渐渐知道了如何应对谪仙伞,只躲不攻悄然逼近,用蛮力去撞击他,白子画感到压力越来越大。   ? ☆、第二十八章 ?  正在这时,一声清啸传了出来,黑犀募然间全身一抖,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睛死盯着前方,只见张瑞秋腾云而来,身后跟着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那是一只白色的老虎,比寻常老虎大两三倍的样子,通体洁白,黑褐色暗纹相间,额头的“王”字浑然天成,最为特别的是那双犹如翡翠般碧绿色的眼睛,精光毕现,炯炯有神。单春秋激动的大喊:“白玉虎,终于现身了!”张瑞秋落在望天岩上,看着单春秋一字一顿的说:“为避免仙魔大战,白玉虎我带来了,能不能降服它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这时魔兽黑犀的眼睛越来越红,逐渐变成血红色,身上黑紫色的光芒突然暴涨,怒吼一声便向那白虎扑了过去,白玉虎咆哮一声纵身而上,两只神兽瞬间就打在一起。只见那黑犀怒吼一声,嘴一张便喷出一溜火焰,白玉虎也不示弱,张开虎嘴喷出绿色的火焰,瞬间把那红色火焰熄灭了。两只兽在半空中游斗翻滚,上上下下,黑犀胜在身形庞大,力量雄厚,妖力也强很多,白玉虎身材瘦小一些但是行动敏捷。打斗了半晌白玉虎处在了下风,一时之间被黑犀逼住,它奋力跃起爪子扑到了黑犀的脖颈之上,那黑犀怒吼一声,低下头奋力一顶一甩,白玉虎的一条腿被犀角划伤,整个身子也横飞了出去,魔兽的脖颈也被挠得渗出了血。张瑞秋一看,蓝火剑出鞘腾空而起,白子画也跟着腾起,叫道:“张瑞秋,这个给你可助你防御。”说着把手里的谪仙伞扔给了张瑞秋,张瑞秋很意外,打开谪仙伞马上觉得妖力的压迫感立减,就这样两人一虎与黑犀缠斗在一起,仙界众人惊叹于白子画深厚的功力,不借助神器腾空与黑犀打斗还能如此行动自如。   花千骨终于醒了过来,轻声喊着:“师父,师父。”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还觉得有些头晕,幽若扑了过来,高兴的喊:“师父,你醒了?!”“幽若,是你啊?这儿是哪儿?我师父呢?”她印象里曾经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几次,都是白子画在身边。“哦,这里是凌云峰的秋彤山庄。尊上他和掌门在一起呢,你放心。师父,我帮你梳洗一下,这里有鸡蛋汤还有几个素菜包子。”花千骨吃完东西觉得轻松了很多,也有了力气。“师父,你感觉怎么样?”“我全好了,没事儿,你的脚怎么样了?”“我也差不多好了。”“幽若,师父的房间在哪儿?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在门边却被结界挡住了,在画骨峰的小木屋前白子画设的结界从来都不挡花千骨的,她有些奇怪,试着用她跟白子画学的心法解结界却丝毫没有作用。但是从这个结界的强度和手法来看她肯定是白子画设下的,花千骨皱着眉头慢慢转过身看着幽若,严肃的问:“师父他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那怪物又来了?”说着她就开始试着强行突破结界,幽若急道:“师父,尊上交代了,你病刚好,哪儿也不许去。”说着就去拉住花千骨:“我会拦着你的。”花千骨略一思忖,“好吧,我口渴了,你给我倒点水吧。”“好,”幽若转身去倒茶,花千骨快速出手点她背心大穴定住了她。“师父,你?!”“幽若,对不起,我必须出去。”说完开始运功,又强突结界,费了半天力气还是无济于事。“师父,你死心吧,尊上设的结界哪儿那么好破掉?你解了我的穴吧?!”花千骨气馁,生气的将左手拍在了结界上,左手腕戴的香血珠无意间碰到了结界,那结界便“噗”的一声破掉了。“咦,想不到这香血珠还能破结界呀。”结界一破掉,她那串香血珠珠链就剧烈的震颤起来。花千骨面色一变:“果然它又来了!”跳出屋外,一挥手关上房门把门也从里面闩上了,她急急跑了出去,留下幽若在屋里大喊:“师父,你别走啊,别丢下我!”   白子画和张瑞秋与黑犀激斗正酣,白子画祭出拴天链,想找机会锁住黑犀,总是角度不够好,不是被黑犀躲开要不就是被它巨大的妖力把拴天链震开去。张瑞秋抵挡的渐渐吃力起来,白子画看了看形势:“张瑞秋,这么打下去还是不行。你能驾驭白玉虎么?骑上去打会好很多。”张瑞秋气喘吁吁的回答:“你以为?这是神兽,只有神才能驾驭!我师父看守了它一千年都没能骑上它。”白子画暗中思忖:看这形势,要伤它恐怕只能铤而走险了。那魔兽也知道要先对付几人里最弱的那个,找到一个破绽一脚踢翻张瑞秋手里的谪仙伞,张瑞秋手中的剑砍在它的犀角上,蹦出几点火花,那黑犀左前足接着踹开来进攻的白玉虎,扭转头闪开白子画的横霜剑,用肩膀去抗,接着去用犀角横扫张瑞秋的腰,张瑞秋身子往下一沉,黑犀的整个鼻子和犀角就撞到了张瑞秋的胸上,“噗”的一声,张瑞秋跌落下来,吐出一口鲜血。又少了一份进攻,白子画和白玉虎的弱势立显。白子画关注着白玉虎的动向,见白玉虎张牙舞爪的扑黑犀左面脖颈之处,他也马上挽了个剑花直直刺向黑犀的右眼,看起来似乎它很难同时避开两处攻击,那黑犀却突然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它高高的腾起前蹄和上肢。白子画一看时机来了,冒险欺身到黑犀身下,将全部真气凝集于横霜剑上,剑尖直指黑犀的颈下。眼见黑犀避无可避,谁知道此时白玉虎和白子画近距离面对面打了个照面,那白玉虎见了白子画的面容突然一呆,进攻的身形一滞,就这一滞却给了魔兽喘息的余地,它身形向左急闪躲开了白子画的剑,跟着左脚踢出踹开白玉虎,硕大的头向右方一扫便把白子画仰面挑到了半空中,此时白子画周身结界已破,全身的真气都凝集在剑身之上,电光火石之间变招飞跃都已来不及,身子直直落了下去,黑犀挺起他黑亮的犀角眼见就要穿透白子画的身体,仙界的人们发出一阵惊呼,流光琴音也戛然而止。   花千骨跑到望天岩上,正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黑犀的身子离望天岩很近,“不要!”她什么也没想,运起真气一纵身从望天岩上直冲了出去,左手上的香血珠顺利的突破了黑犀身上的妖力结界,她整个身子撞到了黑犀的口鼻之上,将犀角撞得歪到一边,白子画下落的身躯贴着犀角的侧面和花千骨的身体滑落下去。有了这一阻滞的时间,白子画身形又下落了几丈之后便将真气运转过来,在空中稳住了身形。他赶紧抬头,看到那熟悉的小小的身影此时一只手握着犀角,整个身子挂在了黑犀的嘴边,“小骨。”他惊骇地瞪大眼睛,连忙腾跃到上空,却不敢贸然出手。众仙们又发出一阵惊呼,白玉虎也停止了进攻,呆呆的看着花千骨。“那个味道,那个它永远也忘不了的熟悉的味道。”魔兽的眼睛变得血红血红的,它将头缓缓压低,然后暴怒的向上一扬,花千骨小小的身子就被高高抛了起来,黑犀低吼了一声身子迎将上去,将闪着精光黑亮的犀角对准了花千骨的胸腹部。电光火石之间,闪电般的白影一闪,白子画将花千骨拦腰一揽,往侧面一带,自己的胸膛却迎上了魔兽的犀角,同时他将右手的横霜剑的剑尖刺入了它的左眼。“师父——”,花千骨眼见着黑犀的犀角穿透了白子画的后心,惊恐的睁大眼睛,众仙们早已惊骇的呼不出声响了。魔兽痛极,嘶心裂肺的大吼了一声,运起全身所有的力气使劲一甩,白子画师徒两人便飞了出去。花千骨紧紧抱着白子画的胳膊飞向空中,思想早已一片空白,被甩落的横霜剑飞过来驮着师徒二人飞回到凌云峰顶上,白玉虎也纵身跃过来紧紧跟着他们,跳到师徒俩人身旁,张瑞秋怕白玉虎伤人,将碧玉牌握在手中,随时注意白玉虎的动向。此时白子画的前胸和后背都被鲜血染红,他紧闭双目,早已没了气息。突然生变,长留弟子和很多其他派众仙呼啦啦坐在地上,失声痛喊:“尊上!”既为他们师徒二人舍我护你的举动所感动也是为白子画的死而伤心惋惜。“白子画居然死了?”单春秋神情复杂,双眸中闪过一丝幽蓝的光。此时魔兽也跃落到七杀人群里疼得不停的打转,踢死了不少七杀殿的徒众,黑犀全身黑紫气蒸腾,没了流光琴音的震慑,众仙们又感觉到了压迫的戾气,笙箫默没办法,只有继续弹奏流光琴,“不是有那个诅咒么?”他焦急的想。   ? ☆、第二十九章 ?  天渐渐暗了下来,众仙们纷纷点亮了剑尖,将凌云峰顶照亮。忌惮他们身边的白玉虎,没有人敢走到近前,大家把眼神都投向了花千骨,只见她泪流满面的坐在那里,白子画靠在她的腿上,花千骨左手托着他的肩,右手轻轻抚着他的面颊:“师父,我是想救你的啊,为什么?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她轻轻的把脸贴到他的胸前,表情绝望而痛苦,喃喃低语着。这个怀抱爱人的姿势引起了阁老石心的不满,他低喝了一声:“不成体统!”就站起来向花千骨走过去,“你要干什么?”桃翁急问,“我要把尊上的遗体搬过来。”还没到近前,那只白玉虎就跃起来全身一抖,对着石心呲牙低吼了一声,全身银白色精光突涨,把石心弹得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张瑞秋握着碧玉牌的手抬了起来,看了看对外界全无反应的花千骨,又把手缓缓放了下去,石心悻悻的不敢再上前。突然之间白子画周身金光大显,他的皮肉开始悄然生长,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子画在疼痛中苏醒过来,感觉到那个人贴在自己的胸口,听到她的低喃:“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他抬起手轻轻拍拍她的头:“小骨,师父没事。”“师父!”花千骨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白子画:“师父,你,你没死?”白子画坐起身来,她马上捉住他的手,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就开心的笑了出来。“尊上醒了!”“尊上没死。”“是诅咒,诅咒灵验了。”有些长留弟子醒悟过来,笙箫默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花千骨疑惑的问:“诅咒是什么?”“以后告诉你。”白子画捏了个诀,用法术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清洁干净,衣服恢复原样。这时,白玉虎凑了上来,用它的大脑袋蹭了蹭花千骨的肩膀,花千骨伸手摸了摸它,感觉到手心疼痛,才发现是刚才用手握住犀角后被划破了,白玉虎见状伸出血红色的舌头舔舐着她的手心,感觉到丝丝清凉,血马上就止住了,也不再疼了。“谢谢你。”她拍了拍白玉虎的头,看到它的腿也在流着血:“你也受伤了,我来帮你包扎。”说完她扯下一片裙角,那白玉虎似乎听的懂她说话,马上乖乖的躺下来一动不动,花千骨和白子画一起给白玉虎包好伤口,她见到白玉虎的脖颈上挂着一个黄色玉质小枕头,“这是?”她疑惑的看向张瑞秋:“这是那只白猫?”张瑞秋缓缓点了点头。   花千骨看着一直不停震动的香血珠链问白子画:“师父,为什么它在一直震?”白子画低头想了一下说道:“可能因为它们两个都是神兽。”此时独角黑犀的左眼已瞎,终于自己安静了下来,它静静的看着花千骨和白玉虎,右眼底的血色越来越盛,紫黑色的气息也在周身蒸腾。花千骨感觉到杀气,她站起身,“噌楞”一声断念剑出鞘。“小骨,你退下。”白子画跳起来厉声喝止。花千骨看了看地上横躺竖卧的众仙,和七杀那边的一片死尸,惨然说道:“它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不制服它还让它继续杀下去么?”白子画挡在她身前:“你下去,让师父来。”花千骨站着不动,白玉虎突然起身走到花千骨面前把它硕大的头低到她的脚前,肩膀也塌低下来,嘴里发着“呜呜”的声响,白子画心念一动:“难道它想让你骑它?”花千骨闻言跨坐了上去,白玉虎竟然平静的抬起身形稳稳的驮起了她,黑犀已经开始蹄子刨地做起了准备,白子画一个纵身也跨坐在白玉虎身上,一开始白玉虎还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花千骨抬起左手在它颈部拍了拍,香血珠触碰到它闪起一片精光,白玉虎就立刻安静了下来。“千骨姑娘,接着。”张瑞秋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谪仙伞扔给了花千骨,她撑开伞,白玉虎吼了一声一个腾跃飞至上空,那魔兽低吼一声也跃上去,于是花千骨左伞右剑在前,白子画手持横霜剑在后两人一虎与黑犀缠斗到一块。   张瑞秋皱着眉头思忖:“为何这白玉虎肯让花千骨驾驭?据仙界所传她曾为神身转世所以才解的了妖神的封印还自己成为了妖神,难道她的前世曾认识白玉虎?”此时已至深夜,天完全黑了下去,凌云峰的上空被众仙手中点亮的剑尖和七杀派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幽若好不容易冲破了被封的穴道,赶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咬了下手指:“原来不是在做梦呀。”有了白玉虎和谪仙伞,师徒二人对阵越来越得心应手,谪仙伞可以保护住师徒两人不被妖力所伤,白玉虎纵跃与黑犀缠斗,花千骨和白子画就找机会用手中的剑去攻击,白子画索性横霜脱手,用法力在空中挥舞长剑与黑犀对决。魔兽低吼连连,不敢直接正面进攻花千骨师徒,只敢对付白玉虎,过了半晌它不仅身上被白玉虎抓出了很多抓痕,脖颈处也被横霜剑划开了一道血口,白子画在花千骨耳边低语了几句,花千骨点了点头。在两只兽错身的当口,只见花千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横蹿了出去,白子画紧紧抓着花千骨的双脚,她手中的剑直指黑犀的右耳,募的一松手,断念剑直直飞了出去,这一突袭让黑犀没有反应的余地,断念深深的插入它的右耳,剑身没入一半,同时白子画凌空操纵的横霜剑也再次深深的插入它的左眼。黑犀嘶声大吼,血和黑紫色的妖气开始从伤口中往外溢。白子画见时机差不多了,把花千骨拉回来在虎背上坐好,自己腾身跃起,祭出拴天链,拉出金色的光网向黑犀罩了过去。魔兽跌落到地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余地,它周身的紫黑色气息也越来越弱,拴天链越收越紧。突然间张瑞秋抓起云隐放在身边的悯生剑,向着黑犀就冲了过去,白子画见状一惊,怕伤到张瑞秋急忙收回拴天链。张瑞秋血红着眼睛,怒喊道:“我要给彤彤报仇!”悯生剑从侧面刺穿了黑犀的脖颈,“轰隆”一声,那魔兽前腿一软,就那样右耳插着断念剑,左眼插着横霜剑,勃颈上插着透穿而过的悯生剑双膝跪倒在地上。白子画徐徐飘落下来,九阁长老带领着长留弟子们围了上去:“尊上又为苍生除了一大害!”“我们赢了!杀死魔兽咯!”“尊上真是我们长留的骄傲!”笙箫默终于停止了弹奏,气喘吁吁的说:“我的手快要断了!”没了妖力的支持,被魔兽召唤来的野兽们,眼睛颜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似乎醒悟了般四散逃窜冲下了凌云峰。   仙界众人沸腾着庆祝着胜利,蓝宇看了看单春秋:“圣君,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还要打么?”“当然,我们的目标是白玉虎,盯住它!”“可是,这神兽也不是你我对付的了的。”单春秋的眼睛闪出阴隻的光芒,头脑在盘算着如何对付白玉虎,他回头看了一眼手下的徒众:“如果仙界的人不插手,我们也许有机会。”白玉虎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落到岩壁前面,花千骨翻身跃下来,她摸了摸它的头:“谢谢你啊,不然我们不会这么顺利的制服它。”白玉虎亲昵的用头蹭了蹭花千骨的肩膀,嘴里发着“呜呜”的声音,似乎在和她说话一样,开心的在她身边绕来绕去。黑犀缓缓睁开仅存的右眼,正好看到侧面不远处的花千骨,它嘴唇颤动了两下,运起全身最后的力量,怒吼了一声,悯生剑竟然穿喉而出,直直飞向了花千骨的前胸。变故陡升,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当口,花千骨身旁的白玉虎轻跃了起来,挡在了她的身前,悯生剑插入了白玉虎的后背,白玉虎趴落到地上。一青一白两条人影从人群里飞扑了过去,离得近的张瑞秋先赶到,他拔出悯生剑冲向已经死了的独角黑犀,对着它又狂刺了好几剑,直到那魔兽化作一股黑烟飘散而去,地上留下了不归砚和横霜断念两把剑。笙箫默眼疾手快,虚空一抓将不归砚抓到手中收入墟鼎,横霜和断念则自己分别飞回了白子画和花千骨身边。白子画看到花千骨无恙,才放下心来,他出手连连点了白玉虎伤口周围的穴位,从震惊中回过味儿来的花千骨摸着白玉虎的头:“这是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傻?”她扯住白子画的衣袖,带着哭音说道:“师父,求求你,救救它,救救它好么?”白子画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塞入白玉虎口中,摇摇头轻声说道:“被悯生剑伤到要害,师父也无能为力,现在只能暂时止住血拖延几个时辰而已。”白玉虎缓过来点劲儿,碧绿的大眼睛看着花千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它伸出爪子拽下了脖子上戴的那个黄色的小玉枕,躺下身来尝试着把玉枕往头上放,放了两次没成功,花千骨伸手接过来,见上面写着篆体字“读忆枕”,问道:“你想让我们读你的记忆?”白玉虎点了下头,花千骨把小玉枕放到它的额头上,白玉虎半闭起眼睛,只见一道强烈的黄光从玉枕上发出来,众仙们见状熄灭了手里的剑灯,那道黄光在岩壁的衬托下形成了清晰的光幕。花千骨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地上看着那光幕,白子画坐到她旁边,众仙们也找好地势坐着看那光幕里的影像……   ? ☆、第三十章 ?  白玉虎出生在云雾缭绕的天宫里,每天穿行在各种炼丹炉之间,一日一个身穿八卦图案道袍的老者出现在白玉虎面前,那老者白色长须长眉,慈眉善目,眉心一个八卦图案,手里拿着拂尘。“这是太乙真人。”桃翁捋着胡子说道。太乙真人拍了拍白玉虎的头:“你的任务是夜间帮我看守这些丹药,白天你可以出去玩,但是不可贪玩,每日日落之前必须准时回家,听到没?!”半大的白玉虎点了下头,便一溜烟跑了出去,它跑到一片小树林,看到一只白兔便追逐起来,那白兔夺命狂奔,斜刺里又冲出一只半大的独角黑犀牛来,也开始追赶这只兔子,最后敏捷的白玉虎占了先机,扑到了兔子。小黑犀似乎有点不甘心,黑亮的眼睛瞪着小白玉虎,然后就向它扑了过去,小白玉虎甩开晕了的兔子开始与小黑犀牛厮打起来,很快小白玉虎占了上风,把小黑犀牛追得团团转,然后它叼起兔子以胜利者的姿态扬长而去……   在那之后小白玉虎经常和小黑犀牛不期而遇,每次见面必打斗上一场,或者是为了争猎物,或者为了争地盘,或者为了抢个木球玩具,很多时候是没有原因的,一开始还是白玉虎赢的时候多,很快随着小黑犀越长越强壮,它们开始变得势均力敌,互有输赢,再后来小黑犀牛渐渐占了上风。一次打斗中,小白玉虎的前爪不小心被挑伤了,它跑到了小树林里,自己默默舔舐着伤口。“你是谁呀?怎么受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小白玉虎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那女孩身穿一身白色衣裙,头上梳了两个小丫髻,她长的眉清目秀,眉心一点红,是神的印记,值得一提的是女孩的面容竟有五六分和花千骨相似,“她是你的前世。”白子画已经猜出点什么,轻声告诉花千骨,“前世?”花千骨喃喃自语。再看那影像,小女孩拍拍白玉虎的头:“别怕,姐姐帮你。”说完她拿出一条手帕给小白玉虎擦掉血迹,又从身上掏出个小药瓶给它上了药,用手帕包扎好伤口。“怎么样?好些了么?”白玉虎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之后,小白玉虎经常来找女孩,看她练功,看她跳舞,有时它和她一起玩,驮着她在树林里奔跑,女孩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它最喜欢做的动作就是用它的脑袋亲昵的蹭女孩的肩膀,就像方才白玉虎蹭花千骨的肩膀一样的动作,女孩摸着它的头笑着说:“你这么白这么漂亮,干脆以后我叫你雪儿吧。”……   画面一转,小白玉虎外出玩耍的时候又被寻着气味而来的小黑犀给找到,两兽缠斗在一起,久久分不出胜负,小白玉虎渐渐体力不支,被小黑犀牛压在了身下。正在关键时刻,一匹素纱闪着金光轻柔的攻向了小黑犀,它身子一歪,跌落下来,小白玉虎被解救了,原来出手的正是那白衣女孩,小白玉虎兴奋感激的围着女孩转。女孩看着小黑犀牛耸了耸鼻子,说:“你们应该是好朋友,以后不要总打架了,记住了么?雪儿,跟姐姐来。”小黑犀低低吼了一声,恨恨的走了。白玉虎不喜欢打架,它和女孩在一起的时候小黑犀有所忌惮,它总是默默的躲在什么地方瞪着黑黑的眼睛注视着她们……   画面一转,小白玉虎长大了,它跑到女孩常呆的地方,只见一个身穿雪白纱裙少女的俏丽背影站在云台之上,她袅袅婷婷脚步轻移,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五彩云霞,白玉虎发出“呜呜”的声音,少女一回头,凌云峰的众仙们惊呼出声,只见她肤如凝脂,柳眉如黛,明眸皓齿,异常清丽脱俗,绝代的容颜竟与花千骨一模一样,除了多出了那眉心一点神的印记。少女手里拿着水晶球一样的东西,上面缠着三条金龙,“那个不是浮沉珠么?”松厉山掌门木清真人说道。只见白衣少女站在云台之上,俯瞰着下界沧海桑田,眼看一地干旱成灾,渐渐变得焦黄,少女皓腕一抬,对着浮沉珠轻轻施法,招来几片乌云,倏忽之间就在此地下了一场豪雨。少女微微一笑,很快她又蹙起峨眉,见到江东之地洪水滔滔,发了大水,百姓流离失所,少女又对浮沉珠施法,翻江倒海,将那江东之水引入东海之中,江东很快潮水退去。少女终于展眉,双手一合,把浮沉珠收了起来。白玉虎跃至少女身边,把它硕大的头低到少女的脚前,肩膀也塌低下来,嘴里发着“呜呜”的声响,少女翩然跨上它的背:“雪儿,你要带我去哪儿?”白玉虎驮着少女,跑了几步之后突然之间腾云而起,少女惊喜而呼:“雪儿,你会飞了?!你好棒!”   白玉虎兴奋不已,驮着少女在天空飞腾,越飞越快,也不知道跨过了几座琼楼玉宇,突然一座高墙挡住了去路,白玉虎速度太快又初学会腾云,一时之间收势不及,只能急急转弯,少女轻轻“啊”了一声,直接就被甩了出去。白玉虎急忙跃下来,到处去寻找少女,却见那白衣少女被横抱在一个白衣少年怀里。“多谢相救。”少女翻身下来,抬起头与那少年对视,两人同时惊喜而呼:“是你!”白玉虎跃至近前,看清了那白衣少年的脸,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剑眉斜长入鬓,朗目明若星辰,眼中微微含着温柔,竟是和白子画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个少年的脸上比白子画多了些许温暖和笑意,还有眉心一点神的印记。“是,是——尊上!”“看,那是尊上啊!”白子画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在白玉虎的记忆里竟然还有自己的前世,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与魔兽对战之时白玉虎看到他的脸之后会突然怔住。之后白玉虎的记忆片段里经常出现白衣少女和少年在一起的画面,两人如情侣般或吟诗作画,或舞剑练功。一日,白玉虎又去找那少女,远远的就看见白衣少年坐在那儿弹着琴,深情的注视着在旁翩然起舞的少女,少女舞姿婀娜,矫若游龙,五彩云霞随着她的身姿一起飘舞。一曲弹罢,白玉虎上前用它的大脑袋蹭了蹭少女的肩膀,少女揉揉它的头:“雪儿你来啦。”她上前扯住少年的衣袖:“你教我弹琴好不好?”“好啊。”少年宠溺的微微一笑,又侧着头寻思了一下说道:“你那天让我教你剑法,今日又让我教你弹琴,不如下一世你做我的徒弟,我来当你师父,把我所会的都教给你可好?”“好啊!”少女雀跃,伸出一根小手指:“一言为定哦!”少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伸出小指轻轻勾了一下。凌云峰上在坐的众仙心中大恸:“原来他们今世成为师徒是因为这前生之约,难怪白子画一千年都不曾收徒,遇到花千骨抢也要抢来做徒弟,而且还是今生唯一的徒弟。”……   白玉虎回忆的画面又变,太乙真人受邀赴宴出门去了,白玉虎突然焦躁不安起来,它冲到炼丹房,果然见到好几个炼丹炉被踢倒了,而那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独角黑犀正在那里偷吃着什么丹药。白玉虎咆哮一声便扑了上去,两只神兽打在一起,昏天黑地,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玉虎受了伤,突然那黑犀嘶声大吼,接着眼睛竟然慢慢由黑色变成了红色,它痛苦的打着滚,然后一溜烟狂奔了出去。白玉虎追了一会儿没追上,便开始四处寻找白衣少女,终于在天宫的云台上找到了她,只见她和白衣少年并肩而立,突然发现下界某处起了好大的山火,少女对着浮沉珠施法,下了好久的大雨才把山火浇灭,那座山变成光秃秃漆黑一片,少女面上露出伤感。身旁的少年左手拿着一个白玉瓷瓶,右手一根翠绿的柳枝,只见他把柳枝探入瓷瓶里,拿出来轻轻抖动,缓缓施法,每一滴露水闪着金光化作千滴万滴撒到了那座山上,不久,那片漆黑里就有了嫩嫩的绿色,草木开始复苏生长,少女嘴边露出甜甜的微笑。少年问她:“你也爱这苍生大地?”少女点了点头。少年接着问:“那你可知这世间最强的力量是什么?”“最强的力量?”少女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我知道了,不是什么神力法术,而是生命的力量!”“对,就是这生命的力量。”少年脸上夹杂着几分惊喜几分欣慰,又接着发问:“那你可知这力量的源泉是什么?”少女挠了挠头:“是什么?”只见少年探手从白玉瓶里一捞,便捞出一个淡黄色勾玉出来。“这是炎水玉!”负责保管炎水玉的蓬莱掌门莫大风大声说道。白玉虎回忆画面里只见和白子画一样面容的少年拿着那勾玉说道:“是它,炎水玉,能复苏人界仙界万物,解世间所有奇毒,代表着爱与希望。”说完他把炎水玉揣进怀里放好,轻揽少女入怀,“爱与希望。”少女轻喃,点了点头。两个身影在云台上相依相偎,俯瞰着下界,五彩云霞在他们身旁悄悄缭绕着。不经意间,白玉虎发出了一点声响,两人一起回头。“雪儿,你怎么受伤了?”少女焦急的问,“别怕,姐姐帮你。”……   ? ☆、第三十一章 ?  白玉虎回忆的画面又变,突然间各界惶恐不安,人界更是哀鸿遍野,满眼的苍绿变成了焦黄一片,头插孔雀金翎的妖神跨着那只独角黑犀腾云而来。白子画一看,那妖神正是南玄月,额上还有那妖神的印记。妖神大闹天宫,少女和少年及二十多个神在神器的辅助下合力对付他,斗了很久,终于妖神有了点儿落败的迹象,独角黑犀挣脱妖神,扑向了白玉虎。少女跨着白玉虎不知不觉就远离了众神,她素纱轻扬,金光闪闪,最后终于和白玉虎合力将那黑犀制服,素纱缠满了它的全身。两个天将飞了过来,手中捧着缚神锁,少女纤纤玉手伸出,用缚神锁的铁链锁住了黑犀的四蹄:“交给天君处理。”黑犀血红色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白玉虎和少女。少女转身看向妖神那边,天空中飞舞着九件神器,力量强大的妖神已经几乎无力反抗了,白衣少年和众神们一边对抗着他一边拿着绳索去束缚他,终于快捆上了,那妖神却在绝望中凝集了最后所有的力量击了出去,几条身影纷纷飞出,那白衣少年的身体也像风筝般直飞了出去。“不要!”少女哭喊着冲过去,飞身接住了少年,此时的白衣少年已经奄奄一息说不出话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少女泪流满面,少年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脸,给她擦去眼泪,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了炎水玉,他艰难的侧过头看了看满目苍夷的下界,把手中的炎水玉放到了少女的手里。少女流着泪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少年又伸出一根小手指,少女也伸出小手指勾住他的:“嗯,我记得:下一世你为师,我为徒。”少年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手指突然滑脱,头一歪便没了气息。“不要——”少女大喊。白衣少年就这样靠在她的腿上,少女左手托着他的肩,右手轻轻抚着少年的面颊:“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她轻轻的把脸贴到他的胸前,表情绝望而痛苦,喃喃低语着。这个画面,这个神情,这个动作,甚至连说的话语都与方才花千骨抱着“死去”的白子画时一模一样,凌云峰众仙心中大震,有些人已经失声落泪。听到怀中的低泣声,白子画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他与花千骨已紧紧依偎在一起,再也顾不得什么,搂紧了怀里的人儿,在她耳边低语:“那是前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花千骨好容易止住了泪,抬头再看那画面……   只见少年已经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白衣少女擦了擦眼泪,见到那边妖神已经被缚住动弹不得,被逼进了空中的墟洞里,只是他还在发出强大的力量与众神们抗衡。“得封印住他,需要一个神的血肉之躯。”“我去!”少女挺身而出。白玉虎闻言一直在她脚边打转,嘴里发着呜呜的声音,少女摸摸白玉虎的头,低头看了一眼已成一片焦土的下界:“雪儿,封印他,我所爱的六界一切都可以恢复原貌,这是我,也是他所期望的不是么?”白玉虎依旧在她脚边呜呜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话。“你是怕转世的我不再记得你?”少女掏出一个黄色小玉枕样的东西,戴到它的脖子上:“这是读忆枕,你如果找到转世的我就把它放到额头上把记忆读给我看,这样我就会记起你了。”说完,少女把手中的炎水玉一抛,打出一道金光,那炎水玉闪着金光飞到了墟洞口,接着炎水玉慢慢放大,直到把整个天空几乎都覆盖住,少女纵身一跃,白玉虎焦急的去扑,却只抓下来一片白色的裙角。少女就这样直直飞向了炎水玉的中心——墟洞的开口之处,“啪”的一声巨响,墟洞口被封住,天空终于恢复了原貌,而炎水玉和着少女的血肉碎裂成千片万片,掉落下来……   之后白玉虎每天都默默的看着下界,看着满眼的焦黄逐渐变成嫩绿,又慢慢变成苍绿,恢复了勃勃生机,也不知过了多久,太乙真人过来拍了拍白玉虎的头:“既然你这么想下去,正好我有件东西要让你保管,你去吧,我会找人看守你。”说完,他拿出一个卷轴塞进了白玉虎的嘴里,接着挥手一拍,白玉虎就滚下了云层,它的身子也在不停的变小,来到凡间时已经变成一只漂亮的白猫……“师妹,这不是那只白猫么?”莫为其对文茨说道。“难怪他那么紧张!”……白猫每天走街串巷,不停的看各种年纪的女孩的脸,它找了千千万万的人都不见她,突然有一天,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捉住了它。它生气,挣扎,全身一抖又变成了白玉虎的模样,那道士将手里的一块绿色的玉牌对准了它,发出一道绿光,白玉虎马上老实下来,又变成了白猫。于是它就被道士带到了这个山庄里,它经常跑到望天岩上,呆呆的看着东边天空上她封印的地方,偶尔流下几滴眼泪,眼泪从望天岩边掉落下来浇灌出硕大的巨人花,而它身边的人后来也从这个道士变成了张瑞秋兄妹……   白玉虎回忆完,金光渐渐暗了下去,群仙里传出阵阵唏嘘和低泣声,此时天边已泛出鱼肚白,花千骨早已泣不成声,她慢慢爬到白玉虎身边,抱起它硕大的头:“雪儿,姐姐来了,姐姐来看你了。”白玉虎睁开眼睛看着她,轻轻蹭了蹭,满脸的满足,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募然间,白玉虎化作了一道青烟,花千骨轻喊:“雪儿。”那青烟围着花千骨转了几转之后最终消失不见。留到花千骨手上的是那个黄色的小玉枕和一个卷轴,卷轴上面写着《太乙天玑药典》。单春秋看见那卷轴双眼直冒光,一直紧紧盯着它。“这,张公子。”花千骨把卷轴和玉枕托给张瑞秋,张瑞秋只取了那卷轴说道:“这读忆枕本是姑娘之物,现在理当物归原主。”花千骨看了看白子画,见他颔首,便将读忆枕收了起来。张瑞秋拿着卷轴走到白子画面前施礼道:“先师逍遥子曾受太乙真人所托看守白玉虎,先师坐化前曾言:白玉虎殁日便是《太乙天玑药典》现世并为人所用之时,嘱我交给可靠的人。现在看来,非尊上莫属了。”说着便把卷轴双手一托,白子画双手接过,说道:“多谢信任,我会尽全力保管。”说着把卷轴收入墟鼎:“我还有一些疑问,此山庄是太乙真人所建?”“不错,几千年前太乙真人为给张家镇避洪灾建了此山庄,当时名为玄梦山庄,实不相瞒,太乙真人的家乡就是张家镇,说起来我还算是他的旁系亲属呢。”“你们禁学医药之术是防你们坚守自盗?”“正是,但是现在既然我已不再保管此药典,已无禁忌。”笙箫默说道:“哎,如若不嫌弃,我们长留的藏书阁的医书可以给庄主借阅啊。”张瑞秋微微一笑:“那张某先行谢过了。”   这时莫大风走上前来,脸上颇有羞愧之色,双手捧出炎水玉说道:“尊上,千骨姑娘,这炎水玉也当物归原主。”白子画看了一眼晨光中被烧毁的黑魆魆的张家岭,接过炎水玉说道:“好吧。”他和花千骨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花千骨马上读懂了他的意思,两人纵身飞上望天岩,白子画把炎水玉抛向空中,打出一道金光,那炎水玉闪着金光飞向了天边,之后慢慢放大,直到盖住了多半边的天空。金光照亮了白子画的脸,花千骨痴痴看着他俊美绝伦的侧颜心里暗暗说道:“师父,今天小骨终于知道了你是如何守护天下苍生的,小骨愿意陪着你和你一起去守护!”白子画伸出左手抵住花千骨的背心说道:“小骨,把香血珠打上去。”花千骨依言取下珠链学着白子画的做法,抛起香血珠,一道金光打了上去,借助着白子画内力被打上去的香血珠夹着紫黑色的光芒飞向了炎水玉的中心,过了许久,“啪”的一声脆响,炎水玉碎裂成片片金光,和着碎成粉末的香血珠撒向了大地,覆盖了整个张家岭。谁也没有注意,有一缕微光从炎水玉中飘出,悄悄飘进了秋彤山庄里,不久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传了出来……   这时,久违二十多日的太阳终于升了起来,眼见着张家岭黑焦的土地渐渐变成了黄色,又变成了嫩绿再转成苍绿色,朝阳照耀着望天岩上绝色姿容的师徒二人,微风吹动着雪白的裙裾猎猎飞扬,他们的周身似乎镶上了一层金色光环。群仙里有点骚动,有人动容的喊:“天神,他们是天神呀!”“我也信了,他们真的是天神转世!”呼啦啦,仙界的人们几乎都对着他们跪倒在地,连七杀的徒众们也有多一半跪倒,气得单春秋大骂:“都给老子起来,没出息的东西。”眼见着今日拿不到药典,即便开战也讨不到好,他大手一挥:“我们撤!”带队撤离了凌云峰。笙箫默见大家都跪下了,连九阁长老也跪在地上,眼珠转了转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白子画和花千骨飞跃下来,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起来。”云隐开口:“感谢尊上和千骨力战魔兽为我六界除一大害,避免了仙魔大战,只是人界已遭受了诸多苦难,死伤惨重,房屋被毁,云隐斗胆肯求尊上主持调派众仙救助人界,我蜀山愿听尊上调遣。”卫昔开口:“我韶白门愿全力以赴!”笙箫默接道:“长留愿听尊上调遣。”“天山派愿听调遣。”“我太白听候调遣。”“玉浊峰愿听调遣。”“蓬莱愿听调遣。”“松厉山听候调遣。”各派掌门全都表了态。白子画说道:“救助世人我仙界责无旁贷,各位都起来。”众仙们这才起身,白子画道:“师弟,你马上和药膳阁长老带领长留五百弟子用不归砚回长留药品库,取来所有的治疗外伤的药品,分发给各派。”“遵命!”白子画拿出地图:“云隐,这是魔兽当时的行走路线,你拿到药品稍事整顿后在归蜀途中可以扇形绕道犬戎附近,帮助沿途百姓修葺房屋,赠医给药,驱赶乱窜的野兽。”“云隐遵命。”……分配完各派,笙箫默已经带着药回来了,他让弟子们去给各派发放药品自己来到白子画身边,白子画说道:“师弟,长留位于极东,那边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长留弟子人多,我们这么分配: 每两个阁老带队一千人分四队分别跟着蓬莱,天山,韶白门和玉浊峰一路帮助他们救治百姓,等各队到达后再归山。”他看了一眼张瑞秋:“张家岭损坏最为严重,剩下的两千人由你和桃翁带队,暂留在秋彤山庄帮助张家镇的居民。”张瑞秋抱拳躬身致谢:“多谢尊上。”张瑞秋指挥庄众开始让张家镇的村民撤离,各仙派人马也纷纷撤离,玉浊峰撤离前掌门温丰翼特地抱拳和白子画行礼:“尊上宽宏大量,以德报怨,不计我以前不敬之言,还出手相救,温某深感汗颜,在此请允许我为以前的妄言道歉。”说罢深深一揖。“温掌门不必挂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笙箫默见白子画早已用法术清理干净并修复好衣服,看起来虽然神采奕奕,但是他知道白子画已经连续好几天没休息了,又接连恶战,心疼的说:“师兄,你也累坏了,该去休息了。”被笙箫默一说白子画确实觉得疲累:“好吧。”转头找花千骨,见她和幽若舞青萝在一起,说道:“小骨,你的病才好,又恶战一场,回去休息一下吧。”“知道了,师父。”   ? ☆、第三十二章 ?  笙箫默随着白子画回房,白子画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和笙箫默聊着天。“师兄啊,真没想到你和千骨原来前世就是情侣,那个今生为师徒只是前世之约而已。”白子画叹了口气:“早知今世会受这么多苦,当初何苦要提什么师徒的约定?”笙箫默嘿然一笑:“也难怪她注定是你的生死劫咯!不过呢,经过这一晚我感觉众仙对你们的看法好像大有改观。哎,我说师兄,看你前世什么爱啊,生命啊说的一套一套的,好像很懂的样子,怎么今世就这么——?”转过头,发现白子画盖着被子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已然入睡,想他是累极了。他轻轻走过去给白子画拉上床幔,熄灭了蜡烛,转身出了房间。   花千骨躺在床上辗转反复,怎么也睡不着,“那香血珠到底为何物?为什么会感知到魔兽和白玉虎?为什么可以破结界还能打碎炎水玉?”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白玉虎的回忆片段,她有好多问题好多话想问白子画,昨晚自己的表现想是已经出卖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心里有点惶恐不安。又想起平日里白子画有时候看她的眼神温柔如水,含情脉脉的样子就像白玉虎回忆里白衣少年看那白衣少女的眼神一模一样,终于有点明白了,她隐约感受到白子画对自己的丝丝情意,又觉得似乎隔着点什么。还有,不知为何仙界的人看她都又敬又畏的神情呢?翻身起床,她往白子画的住处行去。“千骨,你师父连着几夜都没好好休息了,又接着好几场恶战,现在睡下了。”坐在门廊的笙箫默说道。“师叔,那我就不打扰师父休息了。”花千骨从怀里掏出那串红豆链,那我就去看云珠姐姐去,想到这儿愁容一扫而光。张家镇虽然没被烧,但是七杀的人在张家岭上呆了好几天,四处寻食物的徒众们也把整个镇子翻毁的差不多了,很多长留的弟子们和一些秋彤山庄的人在帮忙。友来客栈里桌翻椅倒,柜子都被打开,所有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张云珠一边收拾一边抱怨着:“你说你翻吃的也就得了,把我这衣柜里的衣服都翻出来扔地上干嘛,真是气死人了。”忽然看到花千骨从外面进来:“呀,千骨妹妹你来了!幸亏你今天现在才来,要是早点估计能碰到野兽呢?”“是么?你是说今天?”“你不知道,今天很多野狗和疯马在镇子里乱跑,幸亏德馨先生把我们集中在桃林里躲过去了?不过我有点糊涂了,我记得我们应该是八月十四号躲进桃林的,就呆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可是那些黑衣人说今天是八月二十号了,一定是他们过糊涂了。”花千骨一见,果然她忘记了所有在秋彤山庄发生的事,微微一笑:“姐姐,你可能记错了,今天真的是二十号。”说完花千骨拿出那串红豆链:“喏,云珠姐姐,我答应给你的红豆链做好了,你喜不喜欢?”“哇,好漂亮,我喜欢,谢谢你啊千骨妹妹。”花千骨给她系在了手腕上,张云珠左看右看开心得不得了。“云珠姐姐,我来帮你收拾吧。”“好啊,千骨妹妹最好心肠了!”   秋彤山庄,后院一个新起的坟茔,张瑞秋一袭青衫矗立在坟前,点起一支香,轻轻说道:“妹妹,我终于给你报仇了,你安息吧。”他呆呆的站在那儿,脑海里闪现出以前和妹妹在一起的种种……他们父母早亡,那年他十岁,她七岁。他小小年纪靠给别人干体力活过活,镇里人看他们可怜,也接济一些。一日他干活人家的小少爷把一个看着还不错的风筝扔了,他捡回了家,稍微修整了一下就可以飞了。张瑞彤开心极了,拉着风筝玩起来,一阵大风把风筝吹到了树上,两人够也够不到,爬树也爬不上去,张瑞彤急得直哭,这时走过来一个老道士模样的人。老道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兄妹二人,微微一笑,手一伸虚空抓下来了风筝,两个人看呆了,老道士对兄妹二人说:“这是仙术,你们兄妹愿意学么?”“学抓风筝么?好呀!”兄妹两人高兴的叫。老道士捋须笑道:“可不止这个呢!”……后来他们兄妹二人住进了这个山庄,跟老道修习法术,张瑞秋聪明淘气,经常惹祸,每次惹祸都被师父惩罚不许吃晚饭,他饿得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张瑞彤敲门进屋,端来一份饭菜,他问都不问就一下子吃了个精光,后来才知道那是张瑞彤自己的晚饭没吃,专门给他留着的。后来再被罚不许吃晚饭他死活也不碰妹妹的饭菜,“哥,你不吃我也不吃!我陪着你!”张瑞彤倔强的看着他。最后两人每人吃一半,他一边吃一边满脸歉意地说:“妹妹,害你跟我一起受罪,我以后争取不再被罚了。”……初学御剑,他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剑上,还从凌云峰顶滑了下去,竟然觉得很好玩,他找到妹妹:“彤彤,来,哥哥带你玩个好玩的。”他把两把木剑并排放在一起,让张瑞彤坐在前面,自己坐在她身后,略一运功,两柄剑托着兄妹二人飞快的滑了下去。“哇!真好玩!”张瑞彤兴奋的挥舞着双手,开心的笑着。这个游戏一直是他们兄妹两最爱玩的一个游戏……为防止被别人偷窥她的美貌减少些麻烦,张瑞彤开始了青巾遮面,头戴青纱帽的打扮,她跪地对天发誓:“从今日起,非我山庄人见我容貌者死!除非张瑞彤自愿嫁他为妻。违此誓言天打雷劈!”张瑞秋在旁边说:“彤彤,你这样每天遮着脸不是机会更小了么?”“但是麻烦也少了好多不是么?哼,没有本事摘我面纱的人还想娶我?”“倒是有道理,但是我就怕这样你会嫁不出去的——不过没关系,那就一直在哥哥身边,哥养着你!”张瑞彤搂着他的脖子:“这才是我的好哥哥!”……张瑞秋陷入了沉思无法自拔,痴痴的看着远处绵延的山脉,眼神逐渐变得混沌迷离,眼珠也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彤彤,彤彤!”……   花千骨回到秋彤山庄,想起什么事,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把拉住了他:“小豆子,彤姐姐呢?我这两日没见到她,她在哪儿?”小豆子听完咧着嘴就哭了:“花姐姐,彤姐姐,彤姐姐她被魔兽杀死了,呜呜呜”……花千骨来到张瑞彤的坟茔前,见到还有一缕余香犹未燃尽。小豆子道:“可能是我师父刚刚来过。”花千骨上了香,烧了点纸钱,心里不禁想起雪儿,连个坟茔和祭奠的地方都没有。这时,一个黑衣人匆匆跑了过来:“小豆子,你快去看看,庄主他——他好像疯了。”“啊?师父!”花千骨跟小豆子跑过去,只见张瑞秋头发凌乱,赤红着眼睛,眼神混沌涣散,他在山庄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抓住一个黑衣人就问:“你看到彤彤了么?彤彤她去哪儿了?我好几天没见到她了?”庄众们连连摆手,吓得乱躲。小豆子扑上去抱住张瑞秋:“师父,你醒醒,彤姐姐已经死了,她不在了!”“你胡说!”张瑞秋一把把小豆子摔在了地上,他疯魔般的盯着小豆子:“一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说——她在哪儿?”他一把掐住小豆子的脖子。小豆子脸憋得通红:“师父,你看看我,是我呀,我是小豆子。”张瑞秋的眼睛泛着魔性的红光,手上的力道开始收紧,花千骨大惊,出掌劈向了张瑞秋的手臂,张瑞秋撤回掐着小豆子脖子的手,和花千骨打了起来,十几招过后花千骨被打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师父!”“千骨。”几条身影突然加入战团,一起攻向了张瑞秋,来人正是幽若,舞青萝和火夕。打了一会儿,双方僵持不下,那张瑞秋忽然看到附近有黑衣人路过,好似突然忘了这边的事情一样,飞身掠了过去拦住那黑衣人:“彤彤呢?你告诉我,彤彤在哪儿?”小豆子泪流满面的叫:“师父——”花千骨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小豆子,你师父他是怎么了?”“我师父和彤姐姐的感情一直非常好,但是从彤姐姐死我师父一滴眼泪也没掉过,一声也没哭过,我还以为他很坚强,没想到原来是硬撑着,这下憋出毛病来了,这可怎么办啊?”“原来如此。”花千骨默默的想着,竟然觉得有一些感同身受,昨晚当她以为师父死了的时候,她只觉得神魂抽离,头脑里一片空白,绝望的如同掉进了无底深渊,要不是后来师父唤醒了她……”幽若在旁边突然说道:“师父,他这样疯癫下去难免会再伤人,但是我们几个人联手很难在不伤他的情况下制住他,掌门还在张家镇上,现在恐怕只有去叫尊上了。”说完就要走,花千骨皱着眉头急道:“幽若你等等,我师父在休息,不要去打扰他!我知道怎么唤醒张公子,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得心药医,小豆子,我来问你……”   ? ☆、第三十三章 ?  张瑞秋还在不停的追逐着庄里的人拷问,庄众们能躲就躲,躲不过的就一直摇头,谁也不敢再说张瑞彤已经不在了的话。突然人影一闪,一个身材窈窕穿粉红色衣裙的少女飘落到面前,她青巾遮面,头戴青纱帽。张瑞秋眼睛突然有了一丝光亮:“彤彤!”少女也不说话,一步一步走近他。张瑞秋脸上泛起温暖的笑:“彤彤,走,哥哥去带你玩你最喜欢的滑剑!”说完拉起她的手就走,少女就默默的跟着他,一路奔到了凌云峰顶的边缘,幽若、舞青萝和小豆子等人远远的跟在后面,不敢靠的太近。“彤彤,来。”张瑞秋把蓝火和流星两把剑并排放到了地上,自己坐到了后端,向少女招手,少女迟疑了一下坐在了他前面,张瑞秋双手扶住少女的双肩,催动内力,两柄剑沿着山坡顺势快速向下滑去。滑行的过程如此漫长,抱着受伤将死的妹妹滑行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张瑞秋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起来……滑行到山底,两人久久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张瑞秋紧紧盯着少女的背影,半晌突然缓缓地说:“你——是——谁?”少女回转身,轻轻拉开了头纱和青巾,露出花千骨那张清丽的脸,她双眼噙满泪水的看着张瑞秋,此时张瑞秋似乎清醒了过来:“千骨姑娘,怎么是你?”“张公子,你这个样子如何让彤姐姐安息?……如果我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小骨愿意做你的彤彤。”“彤彤!”张瑞秋一把把花千骨搂进怀里,所有心防轰然倒塌,他趴在花千骨的肩上崩溃大哭,泪如决堤……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瑞秋发泄完心里所有的悲痛,抬起头轻轻放开花千骨,眼睛彻底恢复漆黑的颜色,清澈而明亮:“对不起,千骨姑娘我失态了。”花千骨长出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了,斯人已逝,我理解你的悲痛,但是我相信彤姐姐一定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好好的活着不是么?走吧,他们在上面等着我们呢。”“嗯,谢谢你,我们走。”两人御剑飞回了峰顶,众人都在那里一个个抻着脖子在看,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小豆子,张家镇的人撤离得怎么样了?”张瑞秋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仪。“师,师父,基本全撤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些老弱,另外李家大小姐今晨刚生了孩子,与慕容公子请求多住一日。”张瑞秋点了点头:“小豆子,走,我们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小豆子一边走一边想:“师父这病是好了么?”回过头来向花千骨竖起大拇指。待他们走远,幽若,舞青萝和火夕围了过来:“师父,你就这样把他的失心疯治好了啊?”“千骨,你真厉害,还能治这里的病。”舞青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花千骨若有所思的小声说道:“书上记载,受到重大打击,比如失去至亲或挚爱,或者受到严重惊吓,可以使人丧失理智甚至疯癫。真没想到可以使张公子平时那么儒雅的一个人竟然入魔至此。”“嗨,千骨,他这样的还算小意思的呢!你可不知道啊,想当年,尊……哎呦!疼死我了!”火夕说了一半,突然被幽若和舞青萝一左一右用剑柄狠狠的捅在了后背上。花千骨奇道:“你怎么了?遵什么?”“哦,没事,我……我抽筋了,尊……遵掌门的命令,我们明天就可以启程回长留了。”   第二日一早,花千骨端着一壶茶带着满心的疑问敲开了白子画的房门,白子画早已梳洗完毕,看起来气色不错。“师父,你感觉怎样了?”“哦,我没事,睡了这么久全都恢复了。你的伤如何了?”“皮外伤,已经没事了。”花千骨边说边斟上了一杯茶,她把茶端给他,白子画接茶杯的时候手不经意的碰到了花千骨的手,两人同时敏感的一缩手,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和暖昧。这时笙箫默正好推门而入,花千骨有点慌张的把茶杯放到白子画身边的桌上,笙箫默也感觉到了别扭的气氛,说道:“张家镇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一会儿就动身回长留了。师兄,既然你们在画骨峰的房子已经被毁了,你们……不如先回长留绝情殿?”白子画点了点头:“也好。”笙箫默大喜过望:“千骨,快,你赶紧收拾东西去。”“哦,好。”花千骨心事重重的瞟了眼白子画出了屋。笙箫默凑近白子画神秘兮兮的问:“哎,师兄,你是不是又让那个丫头爱上你了?”白子画不置可否,唇角微微向上勾起,带着几分小骄傲。笙箫默继续说:“看你们俩昨天的表现和现在这样子,那就隔了层窗户纸了,一捅就破。既然这样,你娶了她不就行了?我知道你已经拿到那本药典了,但是没必要非要让她恢复记忆吧。”“不,那样对她不公平。”笙箫默严肃的说:“师兄,你难道不怕千骨她想起以前的事情不原谅你?毕竟是你亲手杀了她啊!”白子画心头猛的一沉,这是他一直所担忧的,‘怕’这个词在他成仙后没遇到花千骨之前从来没有在他的词典里出现过,但是自从遇到了她,他开始有了怕,怕她遇到危险,怕她受到伤害,怕自己死后没有人护她周全,甚至怕她爱上别人,‘怕’,他当然怕。轻叹了一口气,神情索然的看了看笙箫默,淡淡的说:“既然做了就应该去承受后果,我只希望她能原谅我。”“好吧,师兄,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这时门外不远处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白子画打开房门,见是慕容泽和李秀正准备出山庄,李秀一副刚生产完的产妇打扮,头上包着包巾。旁边还有个老妈子怀里抱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花千骨已经走了过去:“慕容先生,李小姐恭喜你们!什么时候生的?”奇的是,花千骨一走过去,那婴儿就停止了啼哭,瞪着大眼睛看着花千骨。“昨日辰时生的,男孩。”老妈子抢着答:“嘿,你看花大夫一过来这孩子就不哭了。”白子画好奇的走了过去,见那小孩长的浓眉大眼,依稀有点说不上来的熟悉之感。“看他长得多好,真可爱!”花千骨忍不住捏了捏孩子的小脸,那小孩突然就对着白子画和花千骨笑了,老妈子高兴起来:“呀,他笑了呢!来,你们看看他这里......”说着解开孩子的包布,扯开胸部的小衣服,只见小孩的胸前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竟然如炎水玉的一角。“朔风?”白子画恍然大悟,再看小孩的面目,熟悉之感果然来自朔风,原来炎水玉重聚之日朔风消亡,而它再次碎裂就是朔风转世之时。“师父,朔风是一个人的名字么?”花千骨奇怪的问。慕容泽则连连拍手:“朔风,这名字好!这月乃是朔望月,昨日生他之时正好刮了一阵风,把窗子都吹开了呢。慕容朔风,就叫这个名字了,谢谢白先生!”花千骨怕他们出了山庄把所有事都忘了,就提醒慕容泽:“慕容先生,我那里有纸笔,不如你赶紧把名字写下来带在身边,免得忘记。”“好,说得对,那就有劳花大夫了。”说着与李秀一行人去了花千骨的房间。白子画对笙箫默说道:“师弟,你先带小骨回长留,把她安顿在绝情殿。”“师兄,那你呢?”“我去趟异朽阁。”“什么?难道丹药在异朽阁?”“对,异朽阁的逆星塔。”回想起药典上面是这么记载的:还魂丹,还魂魄,归记忆,使神识归位。一颗还人魂;两颗还仙魂;三颗还神魂。于乾天炉内炼制七七四十九日,再于坤土炉内炼制七七四十九日,共炼制一十六颗。于青玄十二年赠予托塔天王李靖助哪吒复生之时恢复记忆,天末二十八年,李靖府覆灭,李府管家李异被贬为凡人,易姓东方,携归魂丹及诸多李府宝物在人间创立异朽阁,并以阴阳交易为生。归魂丹一直存放于异朽阁之逆星塔内。笙箫默奇道:“异朽阁不是只有一个通天塔么?逆星塔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也不知,也许通天塔是后来改的名字。”“师兄,万事小心!”“嗯,师弟,帮我照看好小骨。”“放心吧!”   长留众人辞别了张瑞秋纷纷御剑上路,张瑞秋送别花千骨:“千骨姑娘,你可还记得那个姓魏的流浪汉?”“记得,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是文德书院最得力的助手,听话,能干,还从不提要求,先生和学生们都很喜欢他。”“真的?太好了!”“谢谢你让他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花千骨灿然一笑:“与我无关,他也是凭自己的努力做到的,要说感谢也应该谢谢你给他的机会。”她的笑依然那么清澈透亮,张瑞秋对花千骨早就不再做他想,但是心中还是有点依依不舍:“千骨姑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只想告诉姑娘,无论何时,秋彤山庄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谢谢张公子,张家镇重振还得仰仗公子,你多保重,告辞!”花千骨和笙箫默御剑追上幽若和舞青萝她们,没有白子画同行,心里有点不安,感觉闷闷的。幽若看出点名堂:“师父,尊上去哪儿了?”“不知道,师叔说是去办点事,会很快到长留找我们。”路过画骨峰的时候,花千骨突然想起些事,她问笙箫默:“师叔,我想回趟画骨峰,我有点东西忘在那儿了。”“千骨,画骨峰你们那个小木屋都被夷为平地了,这几日还刮风下雨什么的,也不知还能否找到,你非要去的话我跟你一起过去。”“不用,不用麻烦师叔了,我自己去就行。”笙箫默表情严肃:“上次你师父把你交代给我就差点出事,这次一定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哦,那算了,我不去了,刮风下雨,估计都给毁掉了。”心里暗自可惜她画的师父的画。到了长留山,看到如画般的风景,花千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哇!好美,这就是长留山么?”“对,看那座漂浮的小岛,那个就是你和你师父住的绝情殿。”转头对幽若说:“幽若,尊上回来之前你先暂时搬到绝情殿陪你师父住。”“遵命。”来到绝情殿的后院,花千骨不觉呆住,满庭院的桃花芳菲如雨,不远处一座浓郁如画的小山,还有一池碧水倒映出闪着七彩鎏光的巍峨大殿,一伸手就能够到身边的云彩,好不真实,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幽若发问:“师父,你喜欢这里么?”“喜欢!”她高兴的到处走来走去,瞧瞧这儿,摸摸那儿:“原来这就是师父口中的绝情殿呀!”   ? ☆、第三十四章 ?  观微中的白子画收了法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喜欢就好。”他已身到异朽阁,东华设的结界还在,只有长留宫花级别以上的人才有能力可以自由进出,所以异朽阁内所有的东西都保存如初。白子画先把通天塔仔仔细细的翻查了一遍,各个角落都没放过,这里除了书就是书没有其他东西。“逆星塔?”偌大的异朽阁院内就这么一座塔,其他都是平房和凉亭,难道还有其他的塔不成?白子画耐着性子逐间房屋仔细排查,最后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点玄机,看屋内陈设和一些往来信件白子画断定这是东方彧卿的卧室,卧室的地面上雕着七颗星星,看位置是北斗七星的图形,他按着北斗七星步的步伐踏上那七颗星,最后一步落下的时候听到轰隆隆一阵响,屋内的几块方砖自动移开,出现了向下的台阶。“原来所谓逆星塔,指的是向下方向的塔。”白子画沿着台阶走了下去,刚至下层的入口迎面一个持剑的木头人飞了过来,侧身避过木头人的同时将横霜剑撤在手中,木头人回身已变换了招式,白子画一看这个木头人用的剑法竟然是韶白门剑法,他躲过来剑迎面飞起一脚将木头人踹飞,哗啦一声木头人碎成了几块。白子画往前再走了两步,一左一右同时来了两个木头人,左面的用的蓬莱剑法,右面的则用的天山剑法,两招打倒两个木头人,接着迎来三个木头人的夹击,分别是崆峒派,太白山和玉浊峰的剑法,白子画凝神对敌,几招之内打倒了这三个木头人,之后就是四个木头人的夹击,其中一个用的蜀山派剑法,一个用的松厉山派的剑法,一个长留剑法,一个梵净山剑法。白子画打倒了四个木头人之后一切归于一片平静,里面的一道屏风缓缓打开,他向里面走过去,见壁橱里放了很多剑谱,囊括各门各派,另外还有不少宝剑宝刀等有名的武器和匕首,转角处发现了向下的阶梯。   他拾阶而下,发现下一层屋内屏风前一张小桌,一把椅子,小桌上摆了张棋盘,有一局未下完的残局,旁边只放着白子。白子画坐了下来拈起一粒白子接着下了起来,他每下一步黑子会自动走一步,过了许久白子画终于赢了这局棋,金光闪处,后面的屏风缓缓打开,白子画走了进去,看到壁橱里有些棋谱和夜明珠翡翠玛瑙之类的奇珍异宝,他随手拿起一个,见托台上面果然刻着:“李靖王府”四字,他仔细翻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药品。在转角处找到向下的阶梯,走到下一层,发现置身五行阵内,五行术乃是他的强项,三下五除二破了阵,屏风背后的壁橱内放置了各种阵法图谱和各类奇门暗器,翻看一遍一无所获。他继续走到下一层,桌上放着一把焦尾古琴,琴的旁边一页琴谱,他把琴谱大概看了看之后坐下来弹琴,按照琴谱以内力拨奏,空气中传出来轻轻“啵啵”破音之声,一曲奏罢结界破碎,屏风缓缓打开,这层的壁橱内放了琴谱和有名的乐器,玉箫,金笛,古筝等等。白子画继续往下一层行去,一进去就见墙壁正中并排画着一个白色一个粉色两个长方形图案,每个图案上面有很多小孔,再见图案四周画着十个圆圈,圆圈内分别写着东,南,西,北,天,地,生,死,逝,望。地上散落着十个圆盘,每个圆盘画着一个神器的图案,原来是十方神器的方位。这层与其说是阵法倒不如说是解谜题,白子画一时不明白中间那两个方框的意思,先把画着神器的圆盘按东方流光琴,南方幻思铃,西方浮沉珠,北方卜元鼎,天方谪仙伞,地方玄镇尺,生方炎水玉,死方悯生剑,逝方拴天链,望方不归砚归位,圆盘抛过去,就像磁石一样被吸附住了。最后一个圆盘抛出,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四面八方传来暗器的破空之声,白子画凝集真气凌空一扫,金色光印挥出几个漂亮的圆弧,噼哩叭啦一阵响,掉落了许多金属物。一看地面白子画面色刷的变了,掉下来的金属物竟然就是长留最重的刑罚的用具——销魂钉,他颤抖着双手拿起那些销魂钉,整整八十一根,他知道这是对花千骨盗偷神器之后的刑罚。也明白了白色的方框代表自己,粉色方框代表花千骨。“东方彧卿,原来这是针对我而设的!”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一挥手,将六十四颗销魂钉扎入白色方框内,十七颗扎入粉色方框。屏风徐徐打开,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囊括了各门各派的丹药,还有天庭上的丹药,白子画仔细翻找,发现连长留的血凝花和回清丹都有,但是没有还魂丹。   白子画继续往下走,发现下一层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机关,只是正中放了一个硕大的海螺。他走过去碰了海螺一下,一道金光闪了出来,光幕中东方彧卿的身影显现出来,他依旧儒服纶巾,气定神闲,他轻轻摇着折扇说道:“白子画,我们又见面了!别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是你,这一系列关卡都是为你而设,放眼当今这世上有能力到达这里的除了你白子画没有别人能做到!你也不必害怕,你见到这个传音的时候我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是在我救骨头出蛮荒不久之后留下的,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影像里东方彧卿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厉起来,“我通晓阴阳,算得出任何人的命数,唯独算不出我自己!对于骨头,我想当你知道她是神身转世的时候应该就知道,她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世间的。虽然我做了推手,但是花千骨最终集齐十方神器,自己得到洪荒之力再毁灭自己是她最终的宿命,她无法逃脱的,我想你在她得到洪荒之力之后就应该想得清清楚楚的了。白子画,你这个狂妄自负的人,总是想与天斗,明知她是你的生死劫你还收她为徒留在自己身边。你知道她得到了洪荒之力还想给她逆天改命,你封印她无非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但是你改变不了的是花千骨最终的死和神身的陨灭。”他的表情和语气渐渐柔和下来:“白子画,当你违背自己的原则欺瞒天下人封印骨头的洪荒之力,当你替她担下六十四颗销魂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爱上了她,我也知道,那时的你除了做她的师父以外什么也给不了她。”他双眼望天,似乎在努力阻止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来找我的时候做为妖神的骨头早就已经死了,我也知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复活了她,但是她失去了神识,没有了记忆,没有我手里的还魂丹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白子画心道:“东方彧卿,又是你!你事事料得先机,就连死了都把后面事情算好布置好!”东方彧卿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接着说:“白子画,药就在我这儿,你拿去吧,给她吃三颗之后就让她睡觉,她的神识会以回忆的形式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在她自己醒之前千万不要试图唤醒她,否则前功尽弃。至于交易代价,我想你在来找我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想好了——”他越说影像越模糊,直到最后影像消失只留下微弱的有回音的声音:“别再辜负她!”接着,那个传音海螺自己碎裂开来,露出一个蓝色的丹药瓶子,上面写着“还魂丹”。   白子画把药瓶抓在手里,嘴里轻轻说了句:“放心。”便离开了异朽阁,算算时日竟是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天,急忙往长留赶去。御剑途中路过画骨峰,来到了已经夷为平地的小木屋前,用手虚空慢慢挥过,似乎发现什么,凌空一抓,一个红木的长方形盒子从废墟里突破而出飞至手中。白子画愣了一下,这不是他要找的木盒,看位置这个木盒是放在花千骨床下的,他打开木盒,看到里面竟然都是自己的画像,是失忆后的花千骨画的,有喝茶的他,打坐练功的他,做饭的他,练剑的他;还有她和他的——她给他梳头的,他教她弹琴的,他教她舞剑的,最后一张他记得是曾经扫过一眼后来被花千骨抢回的那张,当时她说是慕容泽和李秀的成婚的画,现在仔细看来,场景没错,但是画中人却是他和她。白子画微微一笑,目中露出温柔:“傻丫头,想嫁给师父么?”手触及怀中的药瓶,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他继续在废墟中寻找,找到黑色木盒——里面放的是没失忆的花千骨画的她和他在绝情殿的画还有那条手帕,白子画把所有画都装到黑色木盒里放入墟鼎中,观微看了一下,花千骨正和幽若在厨房忙碌着做饭。白子画赶到绝情殿的时候已至深夜,疲累的他直接回到自己的房中睡倒。   再说花千骨这几日白天都与幽若和舞青萝在一起,笙箫默处理完长留事物也会来看看,晚上她与幽若作伴。花千骨在练功余暇把绝情殿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花草也修剪了一番。她看到绝情殿里有厨房,试着按七绝普的菜谱开始做菜,幽若吃得赞不绝口。花千骨曾试图问一些她与师父以前的事情,但是笙箫默,幽若和舞青萝都口风极紧,要么绝口不谈要么把话题岔开,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算了,还是等师父回来问师父吧,师父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她有些焦急,看到过来的笙箫默问道:“师叔,我师父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还没回来?”“不是说他有事去了么?办完事就回来。”“可是,都四天了!师父从来没有离开小骨这么久,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她面上焦急起来。“千骨,你别急,你师父不会有事的,那魔兽都伤不了他的还有什么可怕的?”“莫不是,莫不是……”花千骨心里暗想:“莫不是师父知道了她的心思生气了,故意躲着她不要她了。”想到这里眼泪就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见花千骨一哭笙箫默就有点手足无措了:“千骨,你等下哈,我试着千里传音啊。”花千骨睁大泪眼,笙箫默传了音,过了会儿说道:“没有回音,他去的地方有长留的结界,我的传音是可以穿过去的,但是没回音可能表明他已经离开了。”“那师叔你能不能传到别的地方啊?”“那个,千里传音必须知道他大概方位所在,也有可能他现在在回来的路上,这个无法定位就没法传过去。”“师叔,那如何感受到他现在身在何处?”“这个嘛,需要凝神静气,心里想着他去感受他的气息,当然距离越远需要的法力越高才能感受到,距离近就容易——”话没说完,就见花千骨一溜烟跑向白子画的房间,笙箫默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师兄他竟然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 ☆、第三十五章 ?  白子画这一觉睡到第二日下午,洗漱完毕,听到远处传来笙箫默和花千骨的说话声,接着花千骨的脚步跑向了这边,他走到门口轻轻挥手,房门打开,花千骨跑到门前脚下拌了一下,跪倒在地,她直接就扑进白子画怀里哭着说:“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小骨了呢。”轻轻揽着她的头,此情此景仿如昨日……那时他因中毒闭关多日不见她,花千骨在外跪了一夜他自己在屋内下棋下了一夜,终于不忍心开门见了她,她也如这般扑入自己的怀中,说着同样的话……“傻丫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轻轻拉她起来,这时笙箫默走了过来:“师兄?”他疑问的眼神看向白子画,白子画点了点头。幽若和舞青萝走了过来给白子画行了礼,笙箫默说道:“幽若,从今日起你还是搬回山上住吧。”“是。”幽若顺从的说,虽然心里有点舍不得但是她很识趣。“师弟,原来幽若住绝情殿的…..”“尊上,这些年您和师父都不在,幽若一直住在山上和其他师姐妹们在一起,已经习惯了,我还是去山上住吧,那里热闹。”“那这样吧,以后白天你可随时出入绝情殿,也好让你师父指点你功夫。”“多谢尊上!”   天已近晚,花千骨,幽若和舞青萝去厨房忙活着做晚饭,笙箫默则和白子画下棋聊着天:“师兄,长留所有弟子都已归山,此行收获还不错,让他们尝到了人间的疾苦和生死离别,也都有了责任感。”“单春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他回去休养了,目前还没有异动,不过仙界这边对他的意见很大,坚持要把七杀踢出去。虽然他是为了救杀阡陌,但是弄得动静这么大,死伤这么多,崆峒几乎被灭门,那日要不是你和千骨,这仙魔一战还不知得什么样呢?”“我看单春秋野心不死,还不如有个杀阡陌能牵制他一下。”笙箫默突然把头凑近,神秘兮兮的问:“师兄,这单春秋为了救杀阡陌居然铤而走险去放出魔兽,如果是你为了千骨,找不到白玉虎会不会也去这么做?”白子画低眉不答话,过了半晌说道:“其实这次,是小骨先找到的白玉虎。”说完他把他们历练过程中花千骨察觉到香血珠异动而找到张家镇的情况说了,“而且,小骨在之前见过那白猫,我相信再加以时日,白玉虎的真相肯定会被揭开。”笙箫默听完直咂舌:“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这么巧呢?!这就是天意吧。对了,经此一役,我和张瑞秋都登入上仙之列了。”“哦,师弟,虽然知道你不看重这些,不过还是要恭喜你!正好,我那里还有些陈年浊酿,如不嫌弃一会儿多喝点儿。”“好啊,你的存货肯定是好东西!哎,要说这喝酒,我从弟子和阁老们那儿得来的消息啊,你可知道现在多少人盼着喝你和千骨的喜酒呢么?”白子画沉默不语,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咦,师兄你怎么这副表情啊?!难不成还心疼你那守了一千多年的处子之身不行?”白子画面上微微泛起红晕,目中尴尬难掩:“笙箫默,休得胡言,你不是不知我在担心什么。”“掌门,尊上,开饭咯!”幽若的声音传来,白子画起身匆匆出了房间,笙箫默捂着嘴无声的乐得前仰后合:“他,他居然还会脸红害羞!”   晚饭上,花千骨竟然给每人做了一碗桃花羹,白子画对着桃花羹出了半天的神,尝了一口——依旧是小骨的味道。酒足饭饱之后笙箫默带着幽若和舞青萝离开了,离开之前笙箫默特地撤掉了自己在绝情殿设的相对薄弱的结界,白子画一挥手自己设上了结界。他拿着还魂丹和一杯清水来到花千骨的房间,“师父。”花千骨嗫嚅着。“小骨,师父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吃了这三粒药你就能恢复记忆,想起所有以前发生的事,你的疑问就会解开。”“你这几日离开是去找药?”“对,师父答应过你的,那本药典记录了回魂丹的所在。还有,你会想起过往发生的所有的事,有欢乐也有痛苦。”“吃了这药就能马上想起一切?”“吃了药你就会睡觉,你的神识会以回忆的形式出现在你的梦境。”“回忆?”花千骨从怀中掏出那个读忆枕,白子画马上明白:“你想让我读你的记忆?”花千骨点了点头:“嗯,如果你愿意,我想让师父认识我的父母家人还有朋友。”“你难道不怕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在师父面前小骨已没了秘密,再说你不是说过不想让小骨有隐瞒你的秘密么?”她双手绞着衣裙,小脸涨得通红,漆黑的大眼睛忽闪着不敢看白子画,娇羞可爱的模样实在惹人爱怜,“好!”白子画一把把花千骨搂进怀里,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答应师父,等你想起一切,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花千骨在他怀里使劲点了点头:“好,我答应师父。”   吃了药,困意很快袭来,花千骨躺到床上,白子画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坐在床旁的椅子上,他把读忆枕放到花千骨额头上,一挥手熄灭了蜡烛。“师父——”突然的黑暗让花千骨有点紧张,‘师父’叫的都有了颤音,白子画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有师父在。”“嗯。”这句话让花千骨感到莫名的心安,过了一会儿,她呼吸均匀已经睡熟,很快,读忆枕照出一道光幕……   画面里是木屋的屋顶,白子画认识,那是花千骨家里的屋顶,接着出现了一张青年男子的脸,可以辨认出那是年轻时候的花父,他抱着刚出生的花千骨热泪横流:“女儿啊,你命苦,刚出生娘就过世了,以后咱父女两个相依为命吧。”接着出现清虚道长的脸,他手一挥设上了结界:“御魔锦可遮住异香保她十六年平安,十六岁生日一过让她马上来蜀山找我学艺。名字?这孩子随异香出生,草木凋零,就叫花——千——骨。”……白子画发现,花千骨回忆的画面,记忆浅而模糊的,画面也模糊,全都匆匆一闪而过,而记忆深刻的画面不仅清晰还有声音,如发生在眼前一样。画面一闪转到花千骨长到了六、七岁的样子,她上了学堂开始读书,同龄孩子们都躲着她,她到处去找小伙伴玩,在村子里敲敲这家门:“小红姐姐,咱们一起玩吧。”“不要,你走吧,爹娘说你是克星,会克人,不让我跟你玩。”她又敲另一家门:“玲玲姐,你可以跟我一起玩么?”“走开,娘说你是妖女,跟你在一起会有祸的。”她哭着跑回家,趴在父亲怀里大哭了一场,花父安慰她:“小骨啊,你别怪他们,他们不懂。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一出生就没了娘,他们认为是你克死了你娘。来,以后爹和你玩。”……画面闪过,花父头发已经花白,病倒在床上,“爹,我去找大夫。”她在路上狂奔,身后被怪兽追,之后他看到了面目模糊化身为墨冰的自己……往事一幕幕重现:他帮她躲过怪兽,她父亲惨死,他陪她过生日,又不辞而别……她去蜀山,之后被云翳追杀,自己赶来相救,两人被困栓天链之内……她成了长留弟子,她有了很多朋友,她开心极了,依旧对墨冰念念不忘……“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弟了。”他看到自己的脸……白子画也知道了很多他原来不知道的事情:原来那时尹上漂和霓漫天有勾结给花千骨下了洗髓散,她却不愿透露……太白宴会上,斗香获胜,原来紫薰和她说“大逆不道,不可饶恕!”原来她酒醉后把孟玄朗认成了自己说了那番话……原来她动情的对象一直是自己,怕被赶出师门才慌称是东方彧卿,原来她不给做饭不给梳头是刻意的躲避……原来她知道是自己的生死劫之后曾想要离开自己……原来自己中了卜元鼎之毒后她如此殚心竭虑……原来霓漫天偷走了她的手绢,还以此要挟她让她在仙剑大会上输,又一再口出恶言激她动了杀念,可是自己却打了她,还狠狠罚她跪在门外磕头磕了整整一夜,白子画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那画面……   再度睁眼,是她去抢神器,炎水玉归位导致朔风的死,之后她拿着浮沉珠找到了在海底的自己,她用炎水玉给自己解了毒,之后被单春秋所骗而解开了封印……墟洞里她不忍杀小月原来他和原来的她如此相像,她像教孩子一样教导小月向善……“是尊上让我给你施绝情池水之刑的,他知道了你的心思很伤心失望,所以逐你去蛮荒。”她在黑暗中打着滚,传来霓漫天的声音,原来她以为是自己泼她绝情池水逐她去蛮荒的……原来她在蛮荒受了那么多的苦,眼睛看不见还在不停的寻找着宫铃,还说“想师父”……原来她一直在努力维护着自己和长留的名誉……原来她知道了她自己有洪荒之力之后没想离开蛮荒,是东方以救小月来劝说她离开的……原来长留殿的仙魔大战不是她挑起的,她只想救小月,而自己却残忍的刺了她一剑刺碎了宫铃……原来成为妖神的她是那么伤心绝望……   画面转到他疯狂的吻她,清醒之后又推开她,跪地大哭,她发现了他绝情池水的伤疤,“原来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她惊喜交加,他狠狠瞪着她,当着她的面削掉了伤疤。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爱你又如何?我不爱你又如何?!我们两个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之后她竟然萌生了死志,噩梦般的情景再现,白子画看到画面中他的双眼通红,面目因痛苦而扭曲着,举着泛着红光的悯生剑刺入了她的丹田,眼泪模糊了白子画的视线,他依稀辩得后来的他自断筋脉,“你还是不肯爱我么?那你有什么资格陪我去死!”她用最后的洪荒之力接续了他的筋脉,她诅咒他:“白子画,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绝情池水的伤疤也重新回到了他的左臂,“白子画,今生我对我做的从不后悔,可是如果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画面转到几只鸟向远处飞去……   ? ☆、第三十六章 ?  两天三夜过去了,结束了。白子画揉了揉眼睛,看花千骨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还在沉睡。抬头看,画面里竟然又出现了他伸出手刮掉绝情池水伤疤的一幕,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红,深可见骨,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爱你又如何?我不爱你又如何?!我们两个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的!”接着画面一转,是他痛苦着扭曲着脸,将泛着红光的悯生剑刺入了她的丹田……白子画大惊,怎么又是这重复的画面?再转头看花千骨,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她痛苦的皱着眉头,嘴里轻声说着:“不要,不要。”这两个场景就这样循环往复出现,白子画泪流满面,心中暗想: “这对她到底是怎样的伤害,竟然使她如此的刻骨铭心!小骨,不要再回忆了,醒来吧。”在这之前,让失忆后的花千骨又爱上自己,他还是有一些信心花千骨恢复记忆以后会原谅自己,但是知道了花千骨曾经受的那么多苦那么多委屈,看到这循环往复让她如此痛彻心扉的画面,他所有的信心瞬时之间荡然无存。画面继续循环,白子画痛苦的捂住了脸摇了摇头:“所有的这些伤害,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还能奢求小骨的原谅么?”“不要!”随着一声大喊,花千骨腾的坐了起来,读忆枕掉落在她的手上,记忆已经排山倒海般的全部涌入脑海。“小骨,”白子画站起身来:“师父在这儿。”“师父?”花千骨慢慢转过脸,看着眼前的白子画——通红的双眼,痛苦得扭曲的脸,和刚刚梦境里的他完全重合在了一起。渐渐的,花千骨的眼神回复冰冷,就像她成为妖神时期一样的冰冷和陌生,她一下推开白子画,起身穿衣穿鞋。   白子画嗫嚅着问:“小骨,你,你都想起来了?”一点儿底气也没有。“是的。白子画,我问你,我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失去记忆和你在一起?”白子画一五一十回答:“是你师伯牺牲性命以灵换灵救了你,他是仙身,你是神身,又被悯生剑所伤,而且你的神识一直没有回来,身体也不好,需要调养,所以——”“所以,你才这么对我,你是内疚想赎罪是么?”白子画轻轻点了点头:“是。”“白子画不必了,我早就对你说过,你不欠我什么,我跟你早已恩断义绝了,从此我们就是陌路人!”花千骨想起自己竟然傻傻的又爱上他,真没骨气,她恨死自己了,冷哼了一声,带着愤怒说道:“你去做你的长留上仙便是,我都死了,”她凄厉绝望的喊道:“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白子画沉默,他觉得所有的语言所有的解释此时都显得无比的苍白无力,准备好的千言万语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见花千骨向门口走去,他惊慌失措的喊住她,几近恳求:“小骨,不要走!”花千骨却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外御剑而去,没有留意到读忆枕掉落在了庭院里。白子画木偶般慢慢走出来,颓然坐在了走廊上,望着花千骨远去的方向一动不动,犹如雕塑一般。   笙箫默一早被九阁长老叫到长留大殿议事,他心事重重的想着:“这都两三天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他们两个倒是好像一直在绝情殿,只是为何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议事时三心二意,借助手中的茶杯内的水来观微绝情殿的情况,因为白子画的结界,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院内的情况,一会儿看到花千骨的房门开了,花千骨从里面冲了出来御剑飞走了,接着看到木偶般的白子画,心道:“坏了,师兄不会把事情搞砸了吧?”本就心不在焉的他更加没有心情参与议事了。“掌门,你怎么看?”外事阁长老齐明问道,笙箫默晃过神来,挠了挠头:“齐长老,什么怎么看?”齐明和其他长老交换了个眼色,不好发作只好重新说:“掌门,是这样,前些日子我和乔老护送蓬莱派归山,莫掌门就曾询问过我何时给尊上和千骨办喜事,他还劝我们要成人之美,不要被世俗所束缚。”笙箫默听到这里连忙支起耳朵认真听起来,齐明接着说道:“这几日我又收到了蜀山,玉浊峰,松厉山还有太白山的几位掌门来信打探此事,还说如有消息务必早日知会他们好备礼物。那蜀山云隐说千骨原是蜀山掌门,蜀山算是娘家,他愿准备陪嫁的被褥,加之蜀山今年棉花丰收,他愿再送百床新棉被作为给我长留的贺礼。”内务阁长老接着道:“这样我们的新弟子过冬的冬被问题就解决了。”   笙箫默看了看齐明,再看看其他阁老:“齐长老,你们是几个长老都商量好了是吧?”几个长老抱拳,点了点头。“哎,齐长老,半年多以前,就是年初的时候我还问过你们关于他们的婚事来着,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啊对,你担心以后没有人再愿意与我长留往来,你外事阁要解散的。”“掌门,此一时,彼一时,现今仙界都在盼其好事,且不说他们都是救世的天神转世这一茬儿,这次他们二人合力剿灭魔兽,拯救六界,为我长留扬威,我们如果还再横加阻挠的话恐会被他派诟病,说我们不通情达理。”   笙箫默抹了一下鼻子:“齐阁老,你是真为尊上着想呢,还是看在那些礼物的份上?”齐明一揖到地:“掌门,老朽真的是为长留着想,也为尊上着想啊!”笙箫默把眼神投向净心阁长老乔天海:“乔阁老,尊上若是娶了他的徒弟,以后你这思想德行教育的工作就难办了哈。”“掌门,这不难办。现在众所周知,尊上和花千骨原本就是前世的情侣,今世为师徒只不过是前生之约而已,大家也不再拘泥纠结了。而且我的教学可以以尊上和花千骨为实例,教育弟子们遵从本心,爱人,爱己,爱苍生。”笙箫默重重点了点头:“爱人,爱己,爱苍生,这话说的好!”他又看向戒律阁长老石心,当时他反对得最为激烈,“哎,对了,这要是宣布婚事,我怕有人要在绝情殿前长跪不起,请尊上收回成命可怎么办?”石心赶紧抱拳一揖,面红耳赤的说:“掌门,老朽不敢。石某虽然心直口快,但都是诚心实意为了长留呀。现在看来,掌门与千骨成婚,对我长留是有利之事我怎好再阻拦?更何况长留戒律根本无此条例。”笙箫默眼珠子转了转:“石阁老,你说这做为长留掌门,戒贪戒嗔我明白,但是你说这戒情是不是不太合理?其他各门派掌门娶妻生子多的是,为何我长留派掌门要戒情断欲啊?”“这?”“你想啊,我们仙界第一大派长留的掌门,要守护长留守护众生,首先是先得爱长留爱众生是吧,这不爱了还怎么守护?和冷面杀手有什么区别?”石心有点被绕晕了,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桃翁突然开口:“掌门,据老朽所知,长留开派第一任掌门曾是佛家弟子,是以在掌门戒律中沿袭了部分佛教的规矩。”“这个更不合理了啊,我们修道的为什么和佛家的乱掺和,石阁老,这条得改,一定得改哈。各位长老同意么?”几个长老互相看看,点头同意。石心说道:“好,老朽回去就拟文修改此律例。”桃翁悄悄向笙箫默翘起大拇指,笙箫默向他挤了一下眼睛,这修改戒律院的条例必须经过九阁阁老和掌门全部同意才能办成,笙箫默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自己都有点小得意了。   想起花千骨已经离开长留而白子画又那副模样,笙箫默突然扶额说道:“哎呀,这事光我们在这里说也不行啊,师兄他还不一定答应呢!”“怎么?”几个阁老大眼瞪小眼。“是这样,首先呢,我师兄还没答应以后留在长留,其次呢,就说师兄他要办婚事也不一定要在我们长留办呀!”齐明有点着急:“掌门,这你可得好好劝劝尊上啊,谁都看得出他们二人情真意切。哎,可千万别在蜀山办婚事啊,让云隐那小子捡了便宜。”笙箫默忍不住噗嗤乐了出来:“这样吧,我去和师兄好好说说,你等消息,等定了日子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写喜帖。”“那就有劳掌门了。”桃翁掏出本黄历查阅起来:“掌门,下个月十六日是吉日,诸事大吉犹宜嫁娶,我们也有些时间去做准备。”“下月十六?好,我记住了。有空我得和师兄商量商量,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笙箫默急急赶到绝情殿的时候,白子画还在那里呆呆的坐着,他走过去用手在白子画面前晃了晃,“师兄,怎么样了?”“她走了。”语气清冷得让人发寒。“那你坐在这儿干嘛?等她回来?”“不知道。”笙箫默有点急了:“师兄,有些事我不得不说你了,你说说你一直那么闷葫芦,什么事情都是只做不说,那要是没人告诉她她能知道么?还有你这口是心非的老毛病,明明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能变了味道,把人气跑!”白子画沉默,“师兄,我跟你说啊,有些话就得你亲口和她说,你说的一句话,比别人说一百句都管用,明白么?”白子画依然沉默。“这可怎么办呀?”笙箫默急得直挠头,转过脸,忽觉得地上什么东西反射的太阳光直晃眼睛,他走过去一看,是一个黄色的小玉枕,吸到手里仔细看了看心中已有了计较——他得帮师兄这个闷葫芦一把。   ? ☆、第三十七章 ?  花千骨漫无目的的在天上飞着,她本以为她恨他,她不再爱了,可是为什么听到他说“不要走”时,她的心却是那么痛。飞回花莲村她的家里,一切都没变样,她大概打扫了一下,又洗了个热水澡,彻底放松下来突然觉得肚子好饿,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食材。颓然坐在那里,环顾四周,似乎到处都有白子画的影子——曾经他在桌前读书,他在床前给她喂药,他在厨房做饭,他在窗外晾晒衣服……冷笑了一声:“哼!最好的师父?他还是他,那个长留上仙——那个宁愿削肉剔骨也不肯爱的人;那个不相信她,宁可亲手杀了她也不负天下的人。”感觉到有人走近,她警觉的走到门边,“当当当”传来敲门声,笙箫默的声音传来:“千骨,是我。”她打开门,一阵肉包子的香气扑鼻而来,见是笙箫默手里拿着个纸袋子站在那里。“师——儒尊,你来做什么?”“千骨,你饿了吧,我来给你送点吃的。”说着把手中的纸袋子一举,香气更甚。花千骨悄悄咽下一口口水,把笙箫默让进屋里,“谢谢你啊。”她确实饿坏了,拿起包子啃了起来,笙箫默坐在那里看着,微笑不语,花千骨吃完了,看到笙箫默的笑就知道他来不是只送包子那么简单:“儒尊,谢谢你的包子,如果你是想给他做说客的话就不必了。”“他?他是谁啊?”花千骨低头不语。笙箫默接着说:“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再帮你解答一些问题而已。”花千骨诧异的看着他。“我问你,你真正了解你师父么?”“我没有师父,他早就不是我师父了。”“哦,白子画,你懂他多少?”“我知道,我失忆后他确实待我很好,不过是他内疚的救赎罢了。我承认,有些方面我一点也不懂他,不过也没有必要懂了。”笙箫默撇了一下嘴:“你们师徒两个真的是一样一样的,一个死倔着不说,一个死倔着不听,必须得撬开一个才行,不然这误会得什么时候才能消除?”说完他出手如电,点了花千骨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花千骨大惊:“你要做什么?”“千骨,对不起,我只能从你这里入手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你以前不知道的事实,让你更懂他而已。”说完从袖中拿出了那个读忆枕:“这个是你落在绝情殿的,我先借用一下哈。”说完他把花千骨的位置稍微调整了一下,一挥手把窗子也关上了,屋里顿时暗了下,笙箫默躺到了以前白子画曾经睡过的床上,把读忆枕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开始回忆起来……   “从这儿开始吧。”……一道金色光幕从读忆枕中显现出来,光幕中笙箫默和白子画、摩严正在水镜中观微,七杀派的单春秋带人杀上了蜀山,画面中突然出现了花千骨进入蜀山的画面。摩严问道:“这丫头是谁?”笙箫默说:“要派弟子去蜀山支援么?”白子画面无表情的道:“恐怕是来不及了,我先赶去蜀山。”……光幕黑了下来,笙箫默说道:“后边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他赶了过去从云翳手中救下了你,你们二人一起被困在拴天链中。继续,这里是你成为长留弟子之后,蜀山掌门的身份被发现,云隐接你走之后。”光幕中出现笙箫默和白子画对弈的画面,白子画眉头微蹙,说道:“关于几方神器的重置,你认为该如何?”笙箫默说道:“我觉得似乎是必行之事,怕就怕神器的位置已经泄露,七杀不得不防。不过师兄,你心里似乎是另有所忧吧?”白子画垂下眼帘,这时落十一来报:“启禀尊上,七杀护法单春秋集结大批人马,正攻往蜀山。”“什么时候的事?”笙箫默问。“辰时传来的消息,现今只怕是已经到达蜀山了。”“不知道花千骨这丫头能不能应付的过来?如果蜀山没有设结界的话,我们应该可以从水镜中进行观微——”笙箫默说着一扭头,却发现刚刚还在下棋的白子画已经没了人影。光幕黯淡下来,笙箫默说道:“后面你应该也知道了,他连水镜都没来得及去看直接赶过去救你了。你以为他每次飞身救你都是他凑巧在旁边溜达,顺手救你的么?”花千骨诧异的瞪大眼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你是他的生死劫啊!”   笙箫默叹了口气,接着说:“这里就是他中了卜元鼎毒之后了。”光幕中光亮又变强,画面中笙箫默悄悄走进绝情殿白子画的房间,白子画刚刚支走花千骨找断肠花,他喝了几口手中的药放了下来,一回头发现了笙箫默似乎吃了一惊。笙箫默问道:“你的身体真的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么?我什么时候进来,你居然不知道。”白子画不说话,转过身子。“有时候,我真的想把你的脑袋给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那断肠花,非有仙遇不可求获,花千骨的资质,她能找的到么?你无非就是想支开她,那又何必如此呢?”白子画神情索然:“这阵子,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活了多少年?”笙箫默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中了卜元鼎的毒,已经侵蚀到我的五脏六腑,无药可解。恐怕,我支撑不了多久了。对了,我中毒之事,千万不要告诉师兄,我怕……”“这件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你是怕大师兄为难千骨吧。”白子画叹了口气,口气温柔下来:“我走了之后,还烦请师弟多多照看小骨,毕竟,毕竟她是无辜的。”“你放心,我会的。”……画面一转,笙箫默和白子画在绝情殿饮茶,笙箫默说道:“师兄这绝情殿还当真是冷清啊,也不知她送你的断肠花还能存活多久。”白子画的目光落在断肠花上。“师兄,你当真要这么一直骗她下去么?倘若她知道了又会如何呢?”“千万不能让她知道。”笙箫默一笑:“你们师徒二人啊,真是越来越像,一个比一个倔。”……画面再变,是仙剑大会之前众掌门议事之后,白子画强撑着出了贪婪殿,白子画毒发,用手捂住了胸口。“师兄,怎么样?”白子画用手示意无事,向前走了过去。“师兄,你的毒越发严重了,你若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你真打算这样一直瞒着大家么?”“生死由命,若我仙逝之后,你就对外宣称我练功练到走火入魔了。”“师兄。”笙箫默的语气有点焦急。白子画郑重其事地说:“师弟,我有一事相求。”“你说。”“我走之后,帮我照顾好小骨,师兄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只怕他是容不下小骨,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的照顾她。”“你以为这样能护住花千骨么?倘若你真的仙逝,以大师兄的性格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如果他知道你的毒和花千骨有关,那你觉得花千骨还能安之若泰么?”白子画面色黯然。笙箫默接着说:“你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去保护她。”白子画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画面再变,白子画的气色已经很差了,他对笙箫默说:“我走了以后,师兄,小骨,长留都交由你照看了。”“你还真是狠得下这个心呀。如果可以的话,找到坐化之地告诉我一声。”白子画垂下头,黯然的点了点头……光幕又黯淡了下去,笙箫默说道:“千骨,你知道么?你师父中毒之后百般牵挂的人就是你啊!”花千骨眼泪扑簌扑簌的掉落下来。“还有,你在仙剑大会上对霓漫天动了杀机后被赶出绝情殿,也是你师父不想你失血而死,想保护你,我给他出的主意。”   笙箫默的回忆画面再变,贪婪殿上,霓漫天跪在地上哭着说:“我爹惨遭花千骨毒手,死不瞑目。”摩严说道:“这个孽障东西,定是与杀阡陌这个恶徒勾结在一起,伺机夺取浮沉珠。”他看向白子画:“师弟,请即刻发出掌门追杀令,捉拿花千骨。”“师兄,花千骨是我的徒弟,我怎么会不了解她的脾气呢,她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此事关系重大,涉及长留,蓬莱,蜀山三派,我又怎么能听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妄下断论呢?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找到她当面对质。”霓漫天哭着站了起来:“尊上对花千骨一直溺爱有加,可我万万没想到居然偏袒到这个地步,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却还说相信她的品行,我想你就不配做长留的掌门。”“霓漫天,我明白你的丧父之痛,你先回蓬莱处理你父亲的身后事,我们长留自会给你一个交代。”霓漫天跑走了之后,摩严发话:“子画,我知道你一直都护着花千骨。可是作为长留的掌门,你要一碗水端平啊,要不偏不倚,否则会留下话柄的。”“师兄,只凭蓬莱弟子一面之词就说她是杀人凶手未免有所不公,她虽然被我逐出长留,可是她的品行我是相当清楚的,更何况她没有任何杀人动机,你怎么可以说她是杀人凶手呢?”“她做的错事还少么?”“这件事情我自有判断,任何人不得插手。”说完白子画就站起身走了……画面黯淡下去,笙箫默说道:“你说你师父不相信你,你看看,他就是这么不相信你的么?!”   笙箫默继续说道:“这是你受完销魂钉和剑刑之后的事情,你被抬下去了,后面的事情不知道。”回忆的画面又亮了起来,摩严和笙箫默一起走向白子画,摩严质问:“子画,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各派的面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护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长留故意偏私!”白子画冷冷的说:“她是我的徒弟,我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他走上平台大声说道:“孽徒花千骨,虽然犯下大错,所幸挽救及时,避免了妖神出世为祸苍生。那十七根消魂钉,是长留山代天下对她的处罚。而这废掉她的一百零一剑,是我做师父的,对自己徒弟的管教。虽不足以偿还和弥补她犯下的错,却已能叫她好好静思己过。众仙慈悲,就算是妖魔,若能放下屠刀,也会给一个向善的机会。她年纪尚小,还未能清楚辨别是非黑白,是我教徒无方,才会让她一不小心行差走错。当初拜师大会,我在长留列仙面前立下重誓,好好教导她,不料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对不起长留列仙,更对不起六界众生,理应与她一起受罚。长留弟子听命,我白子画将除去掌门一职,由世尊摩严代为接管,余下这六十四根销魂钉由我来承受,即刻执行。”笙箫默说道:“师兄,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对花千骨——”白子画大声道:“错了就是错了!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说好的八十一根销魂钉,那就一根也不能少。”画面中,白子画腾跃而起,双手虚空抓来销魂钉,一颗一颗打在自己的身上,满身血迹的跌落下来,笙箫默和摩严跑上去想扶他,他挥了挥手:“此事就此了结,各派有什么异议的话,回头再论。”说完,一瘸一拐挣扎着走上了台阶……“不要!”花千骨哭着大喊,她后来虽然知道了白子画给她承担了六十四颗销魂钉的事情,但不知当时的情景竟如此惨烈,销魂钉有多么锥心刺骨的疼,她非常清楚,她摇着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笙箫默等她情绪稳定了,继续开始了回忆,画面里他在帮白子画疗伤,旁边一盆血水,里面是触目惊心的销魂钉。“你这又是何苦呢,看起来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实际上比谁都懂得照顾别人,为了你保护的人闷头受苦一声也不吭,只是你为了千骨,毁掉了自己千年的道行,这到底值得么?”白子画轻笑了一下:“世间的事情何谓值得,所谓的标准不过是从心罢了,为人处事只求个心安理得。”笙箫默质问:“你现在无法在七杀来攻的时候保护长留,这是有愧还是无愧呢?”白子画不说话,笙箫默继续:“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千骨,但这样一来,即使她恢复了也不能留在长留了,你让她如何来面对师父呢?”“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收花千骨为徒,让她受那么多苦。”“师兄,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看你说话像一个人。”“我确实是个人哪,剧毒刚解,仙力失去了大半,没个一年半载恐怕是恢复不了。”……画面一暗,床上的笙箫默说道:“那时他还不知道你盗神器是为他解毒,他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你知道么,即使伤成这样,他还去仙牢里给你疗伤。后来摩严师兄瞒着我们把你流放到蛮荒,谎称你被杀阡陌劫走。”……画面亮起,贪婪殿内,白子画质问摩严:“真的是杀阡陌劫走了花千骨?”摩严站起身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我们三尊,还有退隐的东华才知道仙牢的封印,杀阡陌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劫走花千骨吧?”摩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已经把花千骨送到蛮荒去了。”白子画惊讶的睁大眼睛,笙箫默说道:“什么?蛮荒?蛮荒乃是这世上的绝地,你把仙身尽毁的花千骨送去不就是让她等死么?”“那又如何?她是我长留的罪人,给她留一口气已经是客气的了。用她的戴罪之身,换取长留八千弟子的性命有何不妥?”白子画怒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长留吗?”……画面一转,蛮荒的入口处,白子画用掌门宫羽打开了蛮荒的入口,他把掌门宫羽交给笙箫默,对他说道:“师弟,以后长留就交给你和师兄了。”“师兄,你真的想好了么?”面色苍白的白子画点了点头,正要进去,摩严突然赶到,他一把抱住白子画:“子画,你疯了?你要去蛮荒?”“师兄,师弟,我意已决。”“你这是干什么?为了那个孽徒你要把自己一辈子都毁了么?”摩严恶狠狠的盯着白子画,缓缓拔出佩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子画,你如果进去,我就自刎在这儿,除非你答应我绝了入蛮荒的念头。”“师兄你——”两人僵持了半天,白子画最终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好,师兄,我答应你不会入蛮荒。”…… (这里据说是电视剧里被删的剧情,我脑补写在这里了,如果完整版出来有出入再改。)   ? ☆、第三十八章 ?  画面黯淡下来,花千骨惊讶:“原来师父那时要进蛮荒?”笙箫默说道:“对,他想进蛮荒找你,被摩严师兄以死相逼拦下。后来我听幽若说,他经常夜里做梦喊你的名字。我那时不知道你有洪荒之力,他还用歃血封印将它封在你体内。你知道么,你每一次使用洪荒之力他都会受一次内伤吐血,我还奇怪他的身体为何越来越差了,你师父将你留在蛮荒也是因你有洪荒之力的缘故。后来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回忆的光幕又亮了起来,画面上是贪婪殿内,白子画平淡的说:“南弦月不是妖神,他把洪荒之力传给了小骨,所以五星耀日,不能将他处死。”笙箫默说道:“师兄,你怎么不早说呢?可当时我明明检查过,小骨并无异样啊。”“那时因为我在墟洞时用歃血封印将她的洪荒之力给封住了。”摩严气得浑身颤抖:“你,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为了那个孽徒护短到是非不分的程度,你将长留的声誉置于何地,你将自己置于何地?我对你太失望了!”“对不起,师兄,一切都是我的决定,与旁人无关,到时候我会在各派掌门面前一肩承担。”白子画说完转身走了。摩严说道:“我与那孽徒交手,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封印的事情,为保子画安危在我面前受死也绝不还手,我也觉得奇怪。”笙箫默道:“千骨对师兄付出的太多了。”“子画要不是因为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可我也是到今天才明白,师兄对于千骨居然背负的如此之多,只是师兄爱的太大藏的太深,他要匡扶天下,守护长留,保护千骨,只是他自己,他自己却从来没有人去救赎他。”……   画面黯淡下来,笙箫默说道:“千骨,没想到吧,你为了不让你师父死,冒天下之大不韪盗偷神器,而你师父也是千方百计的不让你死,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和长留的名誉地位,可是你不知道南弦月毕竟是妖神真身,要让他此后不再受干扰,必须在各派的面前‘杀’了他,我和你师父设计用幻境来瞒天过海,没想到你横□□来计划差点被破坏,不仅暴露了你有洪荒之力的事实,还使长留和师兄名誉扫地,这里是五星耀日那天你晕倒之后的情形……光幕亮起,图像中是五星耀日那天长留大殿上的情景,花千骨晕倒,白子画抱住了她,摩严上前一步怒问:“子画,你还要再一次放虎归山吗?眼前这些祸事你也看到了,花千骨不能不杀,必须要现在趁着五星耀日立即处死。”身受重伤的白子画艰难的扶着昏迷的花千骨站了起来,“徒不教,师之过。我会把花千骨囚禁起来,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洪荒之力,他一把扯下腰间的掌门宫羽,“这个掌门交给你做吧。”他把宫羽抛给了摩严,然后一伸手把刺碎的宫铃吸到手中,抱着她飞走了.....画面一转,是云宫对面的小山上,笙箫默把南弦月带到这里对白子画说道:“为了千骨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呢,如果师兄知道了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师兄那边——”“你放心吧,我就全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回长留啊?”白子画淡淡的说:“我再也回不去了。”“那,你打算一直留在这儿?”“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为了她,你真的可以舍弃长留,舍弃我,舍弃师兄吗?”“长留有你还有师兄在,而小骨只有我一个了。”“哦,你还是在生师兄的气对吧,其实啊他只不过——”白子画伸手拦住他的话:“我会留在这里照看好小骨,现在七杀殿里元气大伤,你劝他们不要再大动干戈了,希望各派能够和平共处。”“好,我懂了,多保重。”......   光幕再次暗下去,花千骨问道:“你是说师父一直在云宫外面陪着我?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笙箫默说道:“对,他一直在那座小山上看着你,云宫有结界,你只能看到景物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为何不见我?”“也许是对东方彧卿的死心存愧疚,也许他一直想让你放下对他的所谓执念。后来你突破封印成为妖神入主七杀殿,你师父什么都没了,名誉地位都没有了,又仙身尽毁成为废人,是紫薰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把所有仙力都渡给了他,然后他去七杀殿找你,换摩严师兄回来,听说他给你当仆人,甚至陪你睡觉,是真的么?”成为妖神的自己绝望而任性妄为,花千骨脸一红,说道:“是,但是也没发生什么。”笙箫默微笑:“这个我信,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就不该是那样的结局了。师兄是带着刮伤的手臂回来的”......回忆的画面继续亮起,绝情殿内,白子画在花千骨的房内发呆,笙箫默走进去叹了口气:“你真的打算,再也不见千骨了?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她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见她,她终究是恨我了,只怕她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我。”“爱恨是为执念,可是你为什么总是逼着自己不去爱她,甚至连这绝情池水的伤疤都要自己剐掉,难道这不是执念么?难怪千骨会恨你,难道这份爱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不堪么?”“我从来不觉得这份爱是不堪或是耻辱,即便这份爱是错误的,可我是她师父,我没的选择。我一次次逼她放弃,可是没想到连我自己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师兄,既然你能接受她的爱,能够包容她所有的一切,那你为什么总是将自己的心束缚起来呢,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束缚在这个绝情殿呢?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一切都还能挽回,你带着千骨走吧,天大地大去哪儿都行啊!”“不,我要让她远离我,我要让她远离我对她的伤害,让她忘记爱忘记恨,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累了,我打算去闭关,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真正懂得何为道,何为爱。”......   光幕暗下来,花千骨流着泪说:“师叔,谢谢你,但是——”笙箫默道:“但是那时你师父他还是没有突破自己心里那关,没有真正的悟出来。所以你用天下人的性命来逼他做选择,设计让他亲手杀死你还诅咒他不伤不死之后他堕仙成魔。”“什么?师父他堕仙成魔?”回忆的图像再度亮起,作为妖神的花千骨一身红衣躺在地上,只见白子画一步一步的爬过去,失声痛哭,他把她抱起来,轻轻摸着她的脸颊,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你怎么这么残忍,你要我把你杀了之后你要留我一个人做什么?”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竹染说了一番话后,他额头堕仙的标记渐渐显示了出来.....花千骨流着泪看着白子画疯魔般的画面,她只想让他永远记住她,让他内疚,没想到竟会让他如此痛苦,她下那个诅咒确实是有怨有恨有不甘,但是她也是不想让他死,她想让他好好的。笙箫默说道:“唤醒他,只有救活你,所以摩严师兄以灵换灵救了你。”花千骨看着画面中白子画带着复生的自己飞离了绝情殿。笙箫默接着说:“后面你就醒了,大概都知道了,不过这段你得看一下,正是你的死让他彻底突破了自己内心的束缚,悟了道,冲破了十重天。”......   回忆的画面一转,笙箫默提着药走进花千骨家的院子,白子画把花千骨抱进屋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和笙箫默来到凉亭里。笙箫默问:“她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白子画终于完全恢复了以前的风采,脸上多了几分暖意:“已经好多了,这几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那就好,其实,师兄你大可以跟我回长留,一来呢,也方便给小骨疗伤,二来,毕竟也是你的家呀。”白子画叹了一口气:“我曾经为了长留,要把她给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你大可不必再为此耿耿于怀下去。”白子画微微皱了眉头,有些痛苦的低下头。笙箫默接着说道:“不过,看到你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真的放心了。你可不知道啊,那个时候你疯疯癫癫的样子,六亲不认,太可怕了。”似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赶紧拿起茶杯喝茶。“哪怕是现在,我也觉得我自己像是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掉。我现在只希望,时时刻刻能够抱着小骨,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万一她有什么差错的话……”笙箫默拍了拍白子画的肩膀:“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长留现在怎么样了,师兄不在,你一个人忙的过来么?”笙箫默微微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我,而且你也不用因为师兄内疚难过,师兄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来救花千骨,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当然,他这么做也不单单只是为了你一个人。也许他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一直想弥补些什么吧。”“竹染怎么样了?”“戒律阁判他面壁三十年,他欣然接受了。现在他一直在长留后山石塔中静思己过。你呢,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我想等小骨的伤好些之后,带她到处走走。以前我是为长留而活,现在我只想为她而活。”“你和她还是打算以师徒的身份相处么?既然千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不妨……”“我不知道,只是目前来说,我们以这样的身份最为合适。只要她还爱着我,不管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她做。”“师兄,你变了。”“在这个时刻,变或不变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心系长留,心系天下,心系众生,可我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我不负长留,不负天下,也不负众生,可是到最后,我始终是负了她,也负了我自己。”“你有没有想过,千骨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到那时,你又打算如何呢?”白子画无奈的轻笑了一下,“过一日是一日吧,我现在只希望小骨每天可以像往常一样,做一顿家常的饭给我吃,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光幕消失,笙箫默拿下读忆枕站起身,他把读忆枕放到花千骨身前的桌子上:“好了,物归原主。千骨,你现在还不了解你师父么?他把对你的感情全都藏在心底,为了你他宁愿违背自己的原则,宁愿欺瞒天下人,除了没说出来,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做了,你一点儿都感受不到么?你自己动动脑子好好想想,你失忆期间他对你的好就真的只能用内疚赎罪来解释么?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原谅几次要置你于死地的夏紫薰,可以原谅暗中使阴谋诡计将你和你师父推到绝境的东方彧卿,却不能原谅几次救你于危难心怀天下的师父?!”这一桩桩,一幕幕犹如重锤般敲击着花千骨的心,她的眼泪一直就没停过,此时眼睛红红的,低低的说:“是我不好,我害了师父。”笙箫默挥手解了她的穴道,花千骨抓起读忆枕对笙箫默说了句:“谢谢你,师叔。”转身出了门。   ? ☆、第三十九章 ?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一弯弦月挂在天上。花千骨低着头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默默的想着:“花千骨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他救你,养你,育你,教你法术,保护你,为你中毒,给你扛销魂钉,为了你没了声誉没了地位,甚至没了仙身,还荒唐的给你当仆人,陪你睡觉。你却逼他在众人面前承认爱你,还逼他亲手杀了你让他堕仙成魔,他给你治病,重新再教你,带你历练,给你找药恢复记忆。你还有什么可怨的?当初不是你只想当他身边的一粒小石头么?怎么最后都变了?盗神器的时候不是心甘情愿接受一切后果么?为什么后来又有了那么多不甘?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怨他?”渐渐理清了思路,头脑越来越清晰:“东方对你虽好甚至为你而死,但是一开始他接近你的目的是要报仇,是要利用你。杀姐姐对你也很好,为了你不惜毁容沉睡,但是一开始他也是把你当成他妹妹琉夏的替代品。只有师父从始至终,都是单纯的对你好,没有任何目的的对你好,他永远是对你最好,也是你最敬最爱的师父啊!”想到这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手绢包着的小包,打开来里面露出了那个满是裂纹的五彩宫铃,自从被张瑞彤笑话之后她一直把宫铃用手绢包好贴身带着,——因为这是师父送的东西。她把宫铃轻轻的在腮边摩擦了一会儿:“他刺碎的宫铃,又亲手修补好,原来他还是愿意接受我,我还是他唯一的徒弟。”然后花千骨像以前一样把宫铃系在了腰间,御剑而起。远远跟在她身后的笙箫默见她是飞往长留方向,长出了一口气微微一笑。   花千骨到了长留山直接飞上了绝情殿。此时的白子画依然坐在花千骨房外的回廊上,月光下那一抹白色的背影犹显得寂寥和孤独。突然听到身后宫铃响,白子画惊异回头,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回来了,她回来了!一时间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白子画站起身迎上两步停了下来,将双臂向两边微微展开:“小骨。”“师父。”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飞一样的投入他的怀抱,他环抱着她娇软的身体,像抱着失而复得宝贝,脸颊轻轻摩擦着她的鬓发,嗅着她发丝的馨香,眼泪再也忍不住悄然滑落:“小骨,对不起。”花千骨哭着摇摇头:“不怪师父,都是小骨不好。”“你再也不会离开师父了么?!”“嗯,小骨答应过不离开师父的。”“小骨!”两人就这样抱着,此时两颗心的距离是那么近,连跳动的节奏都一致了……   花千骨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抬起泪眼:“师父,小骨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只想留在师父身边做一颗小石头,我想回到最初。”白子画可不想再压抑爱,忍受手臂上伤疤的刺骨疼痛了,他看着她,柔声说道:“小骨,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若能回去,我宁愿回到前世。”“前世?”花千骨想起白玉虎回忆的一幅幅画面,是啊,前世他们不是师徒,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和羁绊。“小骨,你可愿——嫁给师父?”花千骨浑身一颤,头脑一片茫然:“嫁给……师父?”对于她,这曾经是敢都不敢想,遥不可及的梦,成为妖神时曾想努力过却最终破灭的梦,喃喃道:“这……可以么?”碎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既然回不去何不向前看,你可还记得慕容泽和李家小姐?”“嗯。”花千骨点了点头,白子画轻声道:“如你所说:我们何不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世俗的束缚来求一个成全?!一切从心。”“一切从心?”对上他月光般明亮的眼睛,花千骨似被施了咒术般点了点头:“好。”想了想继续说道:“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有点扭捏,有点羞涩,一丝顽皮闪过她的双眸。白子画知道她想听他表白,轻叹了一口气:“堕仙疯魔是为你,”撩起左臂的衣袖,露出那块殷红刺眼的绝情池水的伤疤,“这条伤疤是为你,还要什么都说出来么?”花千骨伸手抚上那条疤,是啊,正如笙箫默所说的,他能做的不能做的都为她做了,说出来有那么重要么?白子画轻轻捧起她的脸,慢慢的吻了上去,花千骨看着在自己眼前逐渐变大的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笨拙回应,眼泪再次滑落,她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吻是那样柔和,温凉如玉,她感觉自己似乎置身在温暖的大海之中,舒服得令人沉醉……   梦是那样的美,有大海,有阳光,遍地鲜花…..花千骨从梦中醒来,发现睡在绝情殿自己的房中:“我怎么在这里?昨晚不是……?不会就那样睡着了吧?好丢人!”她急忙起身梳洗完毕,像以往那样泡上了一壶香茶,端着茶壶向白子画的房间走过去,心里还在怦怦乱跳直打鼓。她走到白子画的房门口,门就自动向两边打开来,白子画还如以前那般披散着头发坐在铜镜前等她,见到花千骨白子画的唇角向上扬了起来,眼中含着温暖的笑意,看到他的脸花千骨慌乱的心募然间踏实下来。她走进去把茶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拿起梳子开始给他梳头,他的身上还是那熟悉好闻夹杂着一些柏木清香的味道。白子画从铜镜中看着花千骨,他的小骨长大了,虽然面容没变,眼神里却多了内容,她已不再是那个孩子般任性的小徒儿了,多了些许成熟的味道。过了半晌白子画开口:“小骨,今后你是想住在绝情殿还是回画骨峰或去人间游历?师父听你的。”花千骨梳头动作慢下来:“小骨听师父的。”顿了一顿又说道:“师父,我想你在出手对付魔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选择不是么?住在绝情殿吧,这里是你的家呀。”白子画拍了拍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是我们的家。”   这时结界扰动,来人已至门口,看到屋内情形却又踌躇不前。白子画平静的说道:“师弟,进来吧。”反正不是第一次见了,笙箫默干脆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师叔早。”花千骨打招呼。“师兄,千骨,是这样,阁老那边等着回话呢,我们呢准备下个月十六号给你们两个办婚事,不知可行否?”白子画询问的目光看向花千骨,花千骨含羞点了点头。“好吧,师弟,那就劳烦你们多费心了。”“好嘞,那我回头叫弟子们来布置一下,嗯,我看看啊。”说着就溜达进了白子画的卧房内,转了一圈出来说:“这床一定得换!换张大的,带床幔的。”白子画淡淡的道:“你看着办吧。”花千骨给白子画梳完头,逃一样的跑开了。“还有一事,松厉山掌门木清真人下个月十号办八百岁的寿宴邀请你我去赴宴,礼物我已备好了。我想顺便把不归砚再交还给他,咱们去的时候可以用不归砚,回来就得御剑了,行程大概得三天,你去是不去?”白子画低头想了一下:“好吧。”他缓步走到露风石上,俯瞰着千山,笙箫默跟了过去:“师兄,还有啊,前几日我和阁老们商议已经把掌门戒律的戒情那条改了。”“哦?”白子画深深的看了一眼笙箫默:“师弟,如果你不爱做这个掌门的话,还是由我来吧。”却把笙箫默吓了一跳:“我没听错吧?今天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呀。”伸手欲拽腰间的宫羽,碰到宫羽忽又停手:“这可是大事,得昭告天下,这样吧,你和千骨大婚的时候把掌门接任一并办了,我呢也再过几天做掌门的瘾。”“行。”“那就这么定了哈!”笙箫默原本以为让白子画再接任掌门得颇费些唇舌的,没想到他竟会自己主动请缨,他疑惑的问:“哎,师兄,是什么使你改变了主意要接管掌门之位的?”白子画望着东海上方的天空,目光深邃:“她两次牺牲性命来保全的这个六界,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守护呢?”沉默了一会儿,笙箫默拍了拍他的肩:“我懂了!师兄,看来你也真正的懂了!”白子画拍了拍笙箫默的手:“还有,师弟,谢谢你!”   七杀殿,光线灰暗,单春秋端坐于地上运着功,真气运行九九八十一周天后觉得气血顺畅过来。蓝宇走上前:“圣君,你的伤怎么样了?”“差不多了,无甚大碍。”“圣君,那药典……?”“现在在白子画手上,恐怕不好办。”“圣君,现在对于白子画来说谁最重要?”“这还用说,除了花千骨那个丫头还能有谁?你是说——捉了花千骨和白子画交换?”单春秋马上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行,他天天守着那丫头,恨不得拴裤带上,根本下不了手啊。”蓝宇又琢磨了一番:“圣君,他白子画总不能把那药典老带在身上吧,你说他会把这本药典放在哪里?”“肯定不是绝情殿就是长留的藏书阁啊。”“知道地点还不好办?以圣君现在的修为只要白子画他不在长留,你去硬抢看谁拦得住你?”“嗯,好像有点儿道理。不过白子画现在不是天天呆在绝情殿么?他很快就要和那丫头成亲了。”蓝宇小声道:“圣君,那他也不能总在长留呆着吧,总有偶尔离开的时候吧…..”单春秋目中闪过一丝蓝光。这时手下来报:“报——圣君,长留上仙白子画来访。”单春秋和蓝宇对视了一眼:“他来做什么?”对手下说:“让他进来。”白子画进得大殿负手而立,两人互不行礼,单春秋阴仄仄的说:“尊上现在正春风得意啊,马上就要娶亲了,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白子画不答话,只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封:“这是《太乙天玑药典》上面记载的醒神丹的所在,”单春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白子画手里的信封,白子画接着道:“你千方百计要寻那白玉虎,我想就是为了这个吧?”说完手一挥,那信封平平飞到了单春秋手里。单春秋和蓝宇对视一眼不可置信的问:“你什么意思?你肯把这个告诉我?你肯救醒圣君?”“我要救醒他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单春秋你不要再妄想什么一统六界,今后你若再做出危害天下的事,我绝不轻饶!”白子画厉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单春秋半天才反应过来,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抱拳行礼:“多谢尊上。”   花千骨在房间里一边回忆着一边画着画,先画了两张白猫的,自己还算满意,有卧的有站的,还比较像。后来想画白玉虎,却怎么画都不像,看起来还是像个头大点的猫,画不出威猛的感觉。正挠头间,白子画敲门走了进来:“在画什么?”“我想画雪儿,却怎么画都不像。”白子画在她身旁坐下,“小骨,你不是想让我教你画画么?师父今天就教你画虎。”说完他拿起笔蘸饱了墨,大笔一挥,一蹴而就,一只威猛的老虎跃然纸上,又加了几笔身上的花纹。花千骨喜道:“雪儿,真的好像!”白子画把花千骨画的大猫拿了过来,指点着说:“你看看,猫和虎的区别主要在眼,鼻,口这里。”花千骨拿起画笔开始照着白子画的画临摹,画完看还是有些区别,白子画握住花千骨拿笔的手:“嘴这里再修改一下,这里延长一些,嘴角这样微微向下。”威猛的气势马上就出来了,花千骨兴奋的说:“画好了,我知道要领了。谢谢师父!”一扭头,才发现她与他的距离如此之近,她的鼻子差点碰到他的脸。脸一下就红了,想往后逃脱,却被白子画扶桌的左手牢牢挡住,索性放下手里的笔,靠在他宽大的胸膛上。   白子画揽她入怀,轻声问:“怎么,想它了?”“嗯。”花千骨点了点头。白子画伸出右手做法,一个观微的影像显现出来,只见凌云峰的望天岩上矗立了一只白玉虎的白山石雕像,它就站在岩边望着东边的天空,眼里满是思念,栩栩如生。“这是为了纪念它,张瑞秋放在这里的。”花千骨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歪着头顽皮的问道:“师父,你不是说过等我要成亲的时候送我一份嫁妆的么?”白子画怔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好啊,你想要什么?”“嗯,我想要你送我一副画好不好?一定得是你画的!”“好。”花千骨又俏皮的伸出右手小指:“一言为定!”白子画也伸出小指轻勾了一下她的手指:“一言为定。” “那,成亲之后我叫你什么啊?”“随便,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花千骨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腰间的宫铃,一挑秀眉:“随便?那我就叫你笨蛋好了。”她拿起宫铃把玩起来:“反正——是你自己说的。”白子画温柔一笑,一本正经的说:“好啊,那我就让弟子们喊你做笨蛋夫人。”“你……”想了一会儿低声说:“我还是叫你‘师父’吧,这是专属于我的。”是啊,这世上再无第二人喊他做‘师父’,她也不会喊其他任何人做‘师父’,白子画紧了紧环抱着她的手臂:“好。”“师父,嗯,我想去看看轻水,东方和糖宝可以么?”花千骨撒娇道,白子画宠溺的看着她:“好,师父陪你去。小骨,你怎么不提去看杀阡陌呢?”“杀姐姐?我当然想看望他了,但是——但是现在七杀殿是单春秋在掌管,他一直都很恨我,而且我也不想被那些弟子下跪喊神尊。”花千骨面露尴尬,想起前些日子被魔兽带着七杀殿的人闯入画骨峰的情景。白子画从袖中拿出了他一直为她保管的骨哨,给花千骨系在了她左手腕上,说道:“也许过些日子你就能见到他了。”“嗯?骨哨!”花千骨原以为骨哨已经丢了,此时见到真是又惊又喜,把玩起骨哨来,却忽略了白子画说的话。   ? ☆、第四十章 ?  三年前,轻水的失心疯治好之后就和孟玄朗成了婚,现在是蜀国皇后,只是她知道花千骨突破封印成为妖神后以死保全了六界,心里一直愧疚不安,后来在蜀国皇宫的庭院内修建了一座庙宇起名‘千骨庙’,庙堂内供奉了花千骨的铜像,她时不时的去祭拜一下以解愧疚。白子画和花千骨隐了身形走向千骨庙,白子画问:“小骨,孟玄朗已与轻水成婚,而且他们认为你已经……你要现身相见么?”“师父,我明白,我就这样看看他们就好。”进了庙堂,只见正中一个大大的铜像,是花千骨身穿长留派装束的衣裙,头上梳着两个小包子头,双手举过头顶,身形婀娜似在跳舞,这是她曾经在太白宴上斗香时舞蹈的身姿。铜像前摆了香案,孟玄朗一身赭黄色龙袍,头发已经花白,他上香完毕站在一旁。轻水头戴后冠,身穿锦袍华服,眼角已经出现细纹,她上了香双手合十,嘴里轻轻说着:“千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妒忌心太重,是我害了糖宝,害了你,害了十一师兄和尊上,你并没有错,你只是想保护你要保护的人,错的人是我!我没有珍惜和你的友谊,在最后一刻被心魔所控制,铸下大错。这些年来我每天念佛虔心向善,只求你在天有灵能够宽恕我,这样我死也瞑目了……”她越说越伤心,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花千骨也流着眼泪说:“轻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怪你。”可惜轻水什么也听不到。   白子画从怀里掏出手帕给花千骨擦着眼泪,这边厢孟玄朗也拿着手帕给轻水擦了擦泪水:“轻水,千骨一直是宽厚善良的人,既然你已经诚心悔错,我相信她肯定会原谅你的,再说也不能全怪你,要不是我当年太过执着,也不会害你成那样。”轻水连忙去捂孟玄朗的嘴:“孟大哥,不怪你!你知道,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结,我也希望千骨能原谅我,可是怎么能知道她是否原谅我了呢?”孟玄朗看到香案边的地上有一枚铜钱,顺手捡了起来:“要不这样,试试用它?”他拿着钱币走到铜像面前大声说道:“千骨,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和轻水的过错,就让钱币字面向上。”说完把钱币往空中一抛,钱币落地之后在地上滴溜溜的打转,隐身的花千骨伸出手指一指,钱币突然停了下来,躺到了地上,字面向上。轻水悠悠的说道:“是巧合吧,孟大哥,让我来试一下。”她拿过钱币,口中念念有词:“千骨,如果你原谅了我和孟大哥就让钱币花纹面向上。”说完把钱币向空中抛去,钱币落到地上花纹面向上。轻水高兴的笑了:“千骨,你原谅我们了么?嗯,最后一次!这次——如果你真的原谅我们,就让钱币立在地上。”孟玄朗费解的摇了摇头,轻水说完又把钱币抛了上去,钱币落下来后在地上一直打转,直到慢慢停了下来,真的稳稳的立在了地上。孟玄朗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轻水则喜极而泣,抱着孟玄朗说:“孟大哥,我相信了,千骨真的原谅我们了,这下我总算可以心安了。”她跑到花千骨的铜像前双手合十,孟玄朗则把头转向花千骨的铜像,疑惑的望着,又使劲去看四周,只是他早就不修行了没了法力,什么也看不到,花千骨和白子画已悄然走远了。   异朽阁因得罪的人多,人死之后向来施行火化,为了让后人悼念会把火化后的骨灰埋于坟冢之内。东方彧卿死后是笙箫默给他处理的后事,糖宝死后作为妖神的花千骨把糖宝的坟起于东方彧卿的坟旁,她那时撒上了些雏菊的种子。此次与白子画再次来到坟前,花千骨发现糖宝和东方的坟上已长满了雏菊,全都含苞待放。烧了一些纸钱,点上一柱香,花千骨轻声说道:“东方,糖宝,小骨来看你们了。小骨想对你们说:我现在过得很好。”她顿了一下,想起东方彧卿死前说的话:“如果没有人爱你,你也要自己爱自己。”抬眼看了下站在远处的那抹白色的身影,轻轻说道:“而且现在是有人爱着小骨的,虽然他从没有说出来,但是小骨是知道的,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东方,当初我想找到他,永远陪在他的身边,是你指点我到长留去,经历了那么多,现在我终于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了。东方,糖宝,你们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为我高兴?”花千骨擦了擦眼泪:“东方,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糖宝,你永远都是我可爱的孩子和最亲密的朋友。”花千骨祭拜完想与白子画离开,却见白子画走了过去也点上了一柱香,花千骨有些疑惑的在远处看着,白子画上完香心里说道:“东方彧卿,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你是要帮小骨还是要害她,更不知道你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害我,但是这次——我真的谢谢你!”白子画和花千骨转身离去,背后,坟冢上的雏菊忽然之间悄悄的全部盛开了……   花千骨见白子画微锁着的眉头,似乎有心事,握着他的手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想起了东华,无垢几位上仙?”白子画点了点头。“小骨陪你去祭拜他们吧,正好我也要给十一师兄上支香,还有——师伯。”“你师伯?”见她满脸诚挚的点了点头,白子画便知道她已放下了:“好,我们走。”握紧她的手,两人御剑向长留飞去……   南海海岸边,单春秋和蓝宇看着浩瀚的海面。蓝宇问道:“醒神丹真的在南海旧龙宫?”“依白子画信上所言,因南海龙王敖钦嗜酒,经常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昏睡数月不醒,还曾经误了事被天君责罚,因此他去求来的醒神丹。后来敖钦被妖神杀死,龙宫就荒废了,醒神丹落在他的小妾,一条墨鱼妖的手里,她一直在南海的旧龙宫里。”“圣君,这个到底可信么?”单春秋瞥了蓝宇一眼,幽幽的说:“比起你来,我更信白子画。”蓝宇面上一红: “好吧,那我们走吧。”两人飞到海面上,找好了位置沉到了海底。龙宫已经很破旧了,门口的虾兵蟹将认得妖魔两派的圣君,跪下行礼。单春秋命令道:“让你们乌夫人出来见我。”过不多时,龙宫门大开,一个全身黑衣的妖冶女人毕恭毕敬出来行礼道:“不知圣君驾到,小女子乌玉湄见过圣君,圣君请!”她把单春秋和蓝宇让到大厅上座,龙宫内的摆设大多是海里的材料,到处都是各色珊瑚,珍珠,连茶杯茶壶都是贝壳做的。乌玉湄捧着茶杯娇媚的凑近单春秋:“不知圣君今天到我这小庙有什么事啊?”“你手中是不是有醒神丹?”“哟!您是听谁说的啊?这可是天上的神丹,我怎么会有?”蓝宇怀疑的神情看了看单春秋。单春秋幽蓝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是《太乙天玑药典》记录的事,怎会有错?!”乌玉湄马上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圣君,实不相瞒,醒神丹确实在我这儿,只是这是我夫君的遗物,也算是留给我的一个念想……”蓝宇怒道:“怎么,圣君的命令你都不从么?乖乖把药交出来!”乌玉湄眼中黑光一闪:“在陆地我打不过你,但是我这海底可不是随便让人放肆的地方!”说完她身子一扭,一下子游到了蓝宇面前,一团黑雾从她身上涌了出来,包围了蓝宇,蓝宇只觉得全身麻木动弹不得,接着她突然变出了八只长长的手,从上到下紧紧的勒住了蓝宇。单春秋马上站起身:“乌夫人息怒,他不会说话,请放开他。”乌玉湄娇媚的瞟了一眼单春秋,放开了蓝宇,蓝宇终于能动了,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单春秋非常明白,这些妖们都有自己的独门技艺,若真动起手来,在海底自己施展不开,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看样子硬抢是肯定不行的,想了想说道:“乌夫人,这醒神丹,我只需要一颗,不知什么条件夫人愿意相赠?”乌玉湄想了想,说道:“圣君只需一粒倒不是不可相赠。”她有点羞答答的样子:“圣君长的真的有几分像我家那个死人,如若圣君愿陪小女子畅饮个够,我便送圣君一粒如何?”“好,一言为定。”蓝宇便在大厅内等候,单春秋被请入了内堂和乌玉湄饮起了酒。   蓝宇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单春秋被人送出来的时候竟然光着上身,喝得满口都是酒味,醉得不醒人事。他问小鱼妖:“你家夫人呢?”那小鱼妖意味深长的娇笑了一声:“夫人已经睡下了。”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单春秋披上,扶过单春秋:“那我们告辞了。”说着带着单春秋跃出了海面,扶他到了岸边躺下,“我没事。”单春秋自己坐了起来,说话有点含混不清。“圣君?你没醉啊?”“顶多算半……半醉吧,我不装……得不醒人事,她肯定不……不会放过我。”“你这衣服?”“妈的,划……划拳输了,还害老子差点失了身。”蓝宇噗嗤一笑:“圣君,那醒神丹拿到没有?”单春秋点了点头,打开紧紧握着的一只手,里面一颗红色的丹药……   白子画去松厉山赴宴之前把他送花千骨的嫁妆——一副他亲手画的画放到了花千骨房内的桌上,花千骨徐徐展开画卷,看到他画的是绝情殿的景致。画中近景是开满桃花的桃树,桃花的掩映中可以看到绝情殿的一角,远处是殿后的那座小山,庭院的深处有廖廖数笔勾勒出的两个人的小小身影,一人头戴高冠,身着宽袍广袖的白衣——一看就是白子画,另一个是站在他旁边的娇小人影,是梳着两个包子头的花千骨,在扯着白子画的衣袖。花千骨心中一暖,微微一笑,目中含着泪,嘴里轻轻说道:“师父,谢谢你给小骨的这个家。”提起笔来,沾饱了墨,在画上题了几个娟秀的字:“桃花永盛,与君长留。”然后把画挂到了房内,这句题词后来让白子画在画前矗立了良久……   火夕把花千骨引到长留后山的石塔内,用密匙打开层层封印,将她领到石塔内的一间石屋前,打开门花千骨走了进去。竹染转过头来,颇为玩味的看了看花千骨说道:“花师妹,前两天他来看我,今天你又来了!”花千骨奇道:“我师父也来了?他来做什么?”“没什么,他就是来看看我而已,顺便加强了结界。哎,我只说的是‘他’你就知道是谁,现在你和你师父真是心有灵犀了呢!”花千骨面上一红:“竹染师兄,你既然称我为师妹,那就是承认你还是长留弟子了?”“当然,否则我来这里受罚做什么?对了,我还得恭喜你!你做的一切最终都有了回报,也不枉你受的那些苦了。”“谢谢,竹染师兄,你这里住得还好么?”“每天面壁念书修炼,吃得饱睡得香,我挺好的。”花千骨微笑:“那就好,长留毕竟是你的家呀。”“家?”竹染怔住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个概念了,但是这几年在石塔中没有了报仇的怨念,每天的日子过得虽然枯燥,但是却宁静祥和,想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沉默了一会儿,花千骨问道:“你还恨他么?”竹染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说道:“花师妹,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利用你,我想报仇,想毁掉他所在意的一切,想着他死了我会很高兴很痛快。可是他临死前跟我说的那番忏悔的话,后来又用行动弥补了自己的错误救活了你,让我怎么都恨不起来了,甚至知道他的死我丝毫没感到快意。”竹染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狠厉之色,多了许多安静平和,花千骨说道:“竹染师兄,你倒是变了很多。”“你呢?你还恨他么?”花千骨垂下眼帘,轻轻说道:“一开始师伯总是针对我,东方死在他掌下,而且最后他挑起仙魔大战让我和我师父走到兵戎相见的一天。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师父说的没错,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他做的这些也是为了仙界各派,为了长留和师父,更何况他最后不惜牺牲性命救了我,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倒是看得开。”“竹染师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还要再面壁二十四年,等我出来就还从长留普通弟子做起咯。”“师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长留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竹染戏谑的说:“哟,这还没拜堂呢,就已经有了掌门夫人的架势了!”“不打扰你了,火夕师兄,我们走吧。”“花师妹,”竹染见花千骨和火夕转身要走,突然叫住了她:“你我也算同辈师兄妹,却还从未凭自己的真实实力切磋过。”花千骨回过头定定的看着他道:“竹染师兄,二十四年后你出塔的那一天,我们来一场公平的比试如何?”“一言为定!”看着花千骨离去的小小身影,竹染目中露出温暖的笑意,这个女孩是他今生唯一一个从心底里佩服的人,用她的坚韧和善良,用她那小小的肩膀,完成了许多不可能的奇迹。   从松厉山赴宴归来,白子画穿着宽袍礼服站在绝情殿的院中她栽的桃花树下,看着芳菲如雨的桃花,心内波澜:从没有过如此归心似箭的感觉,回家的感觉真好,因为有她在等着他。听着厨房里传来兵兵梆梆炒菜铲碰锅底的声音,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他走到厨房前面,“师父!”露出半个身子的花千骨正穿着围裙炒着菜见到他就惊喜而呼,只一晃,白子画已闪身到了她身后,把她拦腰环在了怀里,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感受着她的真实存在。花千骨炒菜的手明显慢了下来,靠着那熟悉而温暖的胸膛,轻声说:“小骨也想你。”“你又调皮了?”宠溺中带着无奈的语调,花千骨吐了下舌头:“唔,师父,你都知道了?”白子画有些担心的道:“竹染仙姿不错,又是我们这一辈之下的首徒,已经修习了几百年了,虽然他曾被流放蛮荒,但是已尽得你师伯的真传。”“师父,小骨现在肯定是打不赢他,不过不是还有二十四年呢么?小骨一定每日加紧修练,我有信心一定可以打败他,不会给师父丢脸的。”白子画侧过头看着她那倔强的小眼神,只能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无奈点头:“好吧,师父答应你,你和他打平或是打赢他就给你晋级到宫花。”“好啊,不过可不许收回宫铃。”“嗯,不收。”“师父,那以后我的宫花会不会也变成五彩颜色?”“会。”   这时,绝情殿结界扰动,看样子来人是幽若,白子画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花千骨柔声说道:“饭菜马上就好,你先去换衣服。”“好。”白子画出了厨房往住处行去,远处已传来了幽若的喊声:“师父,师父!你在哪儿?”花千骨突然想起她刚进绝情殿的时候也是这般大喊大叫,还记得当时师父是端足了架势,严肃而威仪的回答:“我在书房。”想起往事,不知不觉间便学足了白子画当时的语气和声调大声回道:“我在厨房。”话一出口,顿觉不妥,书房厨房仅一字之差为何感觉上差了这么多?幽若跳着进了厨房:“师父,师父我刚才看到尊上笑了啊。”“怎么,尊上不能笑么?”花千骨有点没好气,都是因为这个小丫头大喊大叫,师父肯定在笑话她呢。幽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尊上笑得有点诡异哎。”“幽若,什么事?”花千骨把炒好的菜盛到了盘中。幽若贪婪的闻了闻:“嗯——好香啊!师父,是韶白门的掌门派人送来了嫁衣,我放到你房里了,你回头去试试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卫昔姐姐?真是有心了。”从定下婚期后卫昔就给她送来了信儿,说是不知送什么礼物,就干脆包揽制备花千骨嫁衣的活。幽若有点神秘兮兮的说:“师父,还有幽若的礼物也完工了,我也一并放那儿了,那可是幽若亲手绣的喜帕啊,你看看喜不喜欢?”“幽若,谢谢你,我肯定喜欢,来一起吃饭吧。”“太好了,谢谢师父!我来帮你端菜!”   ? ☆、第四十一章 ?  张家镇文德书院内,张瑞秋指挥着助手们干着活:“永念,你把这几箱书搬到李先生那屋。”焕然一新的魏永念顺从的走了过来,开始忙活,他就是当初那个姓魏的流浪汉,张瑞秋给他起名永念。这时小豆子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师父,镇东老黄家做饭时不小心着火了,有人困在里面呢。”“什么?我马上过去。”……镇东老黄家,厨房和连着的两个房子着了火,冒着浓烟,周围的邻居拎着水桶浇着水,但是火势却随着风势越烧越旺。一个老人在旁边哭得痉挛:“我家老婆子和闺女都在厨房里呢!”这时,一声清啸,虎面黑纱淡黄衫子的德馨先生从天而降,他在半空中向着着火的地方挥舞了几下,几道绿光发出,火很快灭了,接着他飞进了还在冒着浓烟的厨房,很快一左一右架着两个人飞了出来,把她们放到地上,指尖连点了几个穴位,接着一掐人中,两人悠悠转醒。黄老先生跪在那里磕头如捣蒜:“谢谢德馨先生救命之恩,谢谢德馨先生救命之恩。”周围的人也呼啦啦跪倒:“德馨先生。”随着一声清啸,德馨先生腾空而起飞走了,越过几座张家岭的山峰,他一直飞到了凌云峰顶的望天岩上,摘掉黑纱帽,移开虎面具,露出了张瑞秋那张清俊的脸,他伸手摸着旁边矗立着的白玉虎雕像,眼睛遥望着东面的天空,唇角勾起一丝微笑:“千骨姑娘,能够守护你所热爱的东西,哪怕只是这一小方土地,我真的感到了快乐。”……   七杀殿,杀阡陌悠悠醒转,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洗了个好几个时辰的热水澡,整理一番之后打坐运功,发现真气恢复了五六成。单春秋自降身份为左护法,蓝宇则改成右护法,单春秋一边给杀阡陌按摩着肌肉,一边给他讲着这些年各派发生的种种事件,蓝宇在一旁打下手兼帮腔,不时传来杀阡陌的大声质问:“后来呢?”“你说什么?!”“此事当真?!”听说了白子画要和花千骨成婚之后久久没有言语,半晌喃喃自语道:“小不点儿,你还是去找白子画了!”又突然问:“单春秋,他们何时成婚?”“九月十六日。”“今天几号?”蓝宇说道:“今天九月十六号。”杀阡陌瞪起了眼睛:“什么?为何不早说!”赶紧站起身来,单春秋说道:“我们并未收到喜帖,只是为感谢白子画告知醒神丹的下落,属下准备了份小礼物打算只送礼物过去。”蓝宇说道:“圣君,婚礼是下午才开始,圣君如若想去的话时间还来得及。”“哼,我妹妹大婚,我当然要去了!单春秋,你备的什么礼?”单春秋如实相告,“这怎么行?太少了,得再加……”他在单春秋耳边嘱咐了一番,“这——”单春秋面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杀阡陌一瞪眼睛,单春秋乖乖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绝情殿里早已布置一新,到处红烛红灯红绸带,花千骨从巳时就开始忙碌,先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浴,接着穿嫁衣,梳红妆,好在有幽若舞青萝和云端等女弟子帮忙。她发髻高挽,插上简单的金钗和金步摇,摘了十几朵桃花点缀在发髻之上,略施了粉黛,薄涂胭脂,镶了珍珠流彩的大红色丝绸嫁衣一穿更是显得粉肌玉莹,清丽脱俗。舞青萝在一边高兴的说:“千骨,你真是每次都让我赢啊!”“青萝,你又和火夕师兄打赌了是不是?”“对啊,他呀这次要包揽一个月的所有家务!不过呢,火夕说了,他是真心诚意的想输的。”“啊?!还有打赌想输的?”女孩子们发出一阵哄笑。舞青萝举着喜帕啧啧称赞幽若的绣功,那是幽若亲手绣的,中间是金丝线绣的团花,四角是金色龙凤呈祥的图案,龙眼和凤目都是用珍珠点缀。花千骨看着喜帕却回想起了早上的时候白子画突然匆匆进了她的房间,然后拿起那条喜帕对着它挥手施法,花千骨奇道:“师父,你在做什么?”远处已经传来了幽若舞青萝的嬉笑声,白子画看着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说:“为避免喜翔头,我给喜帕施了定风咒,到时你要小心些,防止有人偷偷施法吹落它。”花千骨面上一红,点了点头。白子画身形一闪,在幽若等人进来之前离开了。   仙界第一人的婚礼,又是姿容冠绝天下的一对璧人,有着前世凄美的感情纠葛和这一世的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大家都争着抢着参加,不管是收到喜帖的还是没收到喜帖的,也不论是有门派的还是没门派的散仙,再加上各派掌门和所带的弟子和长留的弟子,人数众多,整个长留大广场竟都给占的满满当当的。广场正中挂起了大红色幕布,上面镶嵌着金色的龙凤呈祥的图案,中间是程亮的金色双喜字,幕布前两张空着的红色太师椅,前面摆着红色的香案,两边坐着儒尊笙箫默、九阁长老、各派掌门和仙界资历比较高的长老,铸剑峰的铁潇子也在坐。笙箫默穿了套紫红色的正装衣服,火夕舞青萝和幽若站在他身侧,所有长留弟子腰间都扎着红丝带。见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司仪桃翁和火夕交流了一下便运起内力,声若洪钟:“我长留尊上白子画和弟子花千骨结婚典礼暨掌门交接仪式快要开始了,感谢各位仙友远道而来,现在有请新人——”长留的乐手们开始奏乐鸣钟。白子画拉着盖着喜帕的花千骨从长留殿内殿里走了出来,只见白子画身穿一身红色喜服,头扎红色缎带,发髻上插着一根紫红色玉簪,映衬那张神采飞扬的玉雕般的容颜,端的是风神俊秀,气质出尘。花千骨虽然头上盖着喜帕,但是感受到周围宏大场面的气场,有点小紧张。白子画感觉到了,握紧了她的手,传音说道:“别怕,有师父在。”这句永远让她感觉心安的话,花千骨内心感慨万千,在她没失忆之前,他一直用行动诠释着这句话,失忆后更是时常在她耳边低语或是传音给她,总是使她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下来。白子画引着花千骨两人端坐到太师椅上。陆陆续续还有一些晚到的客人带着礼物来,身份比较重要的需要座位的桃翁都大声通报。下面的弟子们则在谈论着第一次着红衣的尊上看起来有着别样的风采。花千骨坐在那里,喜帕遮着头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感觉到来自喜帕下面的呼呼的风吹着脖颈,“这个功力比较强,应该是来自师叔的;这个大概不是火夕就是舞青萝;这个功法一看就知道是幽若,好你个幽若,想整师父么?等以后再跟你算账!”幽若他们费了半天劲,发现花千骨的红喜帕竟然如铁桶般纹丝不动,不得不纷纷放弃。   正这时,只听得一声凤鸣,广场上金光一闪而没,杀阡陌一身金色锦袍站在了正中,除了白子画和花千骨,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认识他的人惊异于他的“死而复生”,不认识他的人惊异于他的美貌。桃翁犹豫了下是报前圣君还是报圣君,最后大声说道:“七杀殿——那个圣君到——”杀阡陌走近白子画,幽幽的说道:“没想到断情绝欲的长留上仙也有大办婚事的一天啊!”声音轻柔婉约,雌雄莫辨,“杀姐姐!”喜帕下的花千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里顿时一惊,她一把把喜帕抓了下来激动的说:“姐姐,真的是你?!”群仙里骚动起来:“看,新娘子好美!”“哇!真美呀!”白子画暗自叹气:“好巧不巧,偏偏这时候让杀阡陌醒了,叮嘱防范了半天,最后竟然还是小骨自己抓下了喜帕。”杀阡陌大声调侃:“对,姐姐醒了。小不点儿,是不是姐姐醒了你就不嫁给这个姓白的了?”群仙里有人偷笑起来,有些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大多数弟子们都在嘲笑杀阡陌的不自量力。“姐姐!”花千骨叫了一声,带着八分严厉两分娇嗔,看到杀阡陌的脸还如以前那般美得颠倒众生,风采依旧,花千骨面上尽是惊喜之色。白子画清冷的声音响起:“来者是客,圣君请坐。”杀阡陌不理会长留弟子们给他搬来的椅子,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白子画:“白子画,第一次看你穿这么鲜艳颜色的衣服,不过你穿红衣还是没有我好看。小不点儿,让姐姐好好看看你——”说着便身法迅速的绕过香案,欺身直上,只见眼前红光一闪,白子画结结实实的挡在了他身前。杀阡陌本想如以前那样过去捏捏花千骨的脸的,看到白子画挡在身前也意识到这个情景此举确实不妥,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叹了口气,只得从白子画肩膀上探出头来看了看花千骨,但见她神采飞扬,满脸的流光溢彩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嫁给白子画的,微笑着道:“小不点儿,今天你比姐姐还美!”然后看着白子画说:“看在你帮着唤醒我的份上,今儿个给你个面子。”   说完他往后退了下来,一边嘴里说着:“今天是我妹妹大婚的好日子,怎能没有贺礼?单春秋——”只见单春秋带着蓝宇和十个七杀弟子走了过来,单春秋手里托着一个小锦盒,每个七杀弟子手里也都各抱着一个大锦盒。单春秋把手中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玉雕的老虎,旁边的蓝宇在那里唱礼单:“东海羊脂玉雕刻的白玉虎。”白子画唇角一勾:“有心了。”走上来一个长留弟子接过了礼物,白子画接着说:“一会儿送到绝情殿去。”接着那十个捧着大锦盒的七杀弟子纷纷打开了锦盒,蓝宇开始自顾自唱礼单:“淫羊藿五斤,鹿茸五斤,海马十斤,虎鞭两斤,海狗肾五斤,巴戟天五斤,肉苁蓉十斤,锁阳五斤,紫河车五斤,杜仲十斤。”这礼单还没报完,笙箫默和九阁长老一个个面色铁青,群仙们使劲憋着笑,有人则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些虽然都是名贵药品但是都是壮阳补肾之物,他送这些药品不知道是嘲笑尊上不行呢还是体贴的怕他虚耗过度给以滋补。花千骨也涨红了脸,偷眼看白子画,他却气定神闲,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圣君,正好上次仙魔一役救助人界我长留药品已几无储备,这些药品正好是回清丹和断续膏的基本原料。”他对着上来接礼的弟子们大声说:“你们把这些药品送到药膳阁去。”杀阡陌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单春秋和蓝宇等人退了下去。单春秋一边摇着头一边小声和蓝宇说:“我就说么,圣君这么做也不一定能激怒白子画的。”   ? ☆、第四十二章(大结局) ?  这时,吉时已到,桃翁正准备发话。笙箫默,幽若,火夕和舞青萝等人反应过来:“喜翔头,来一个!喜翔头,来一个!”下面群仙们也跟着喊起来,这可是千年不遇的呀,仙界第一人婚礼上喜翔头当众亲吻,大家都兴奋的喊了起来,声潮如浪,气势如虹。只有杀阡陌咬着牙气哼哼的说:“礼已送到,我们先撤。”临走前他给花千骨传音:“小不点儿,姐姐祝你幸福!不过以后如果白子画敢再欺负你的话,一定要让姐姐知道,姐姐帮你教训他!”说完招来火凤就飞走了,笙箫默还在那里挽留:“圣君不喝杯喜酒再走?!”群仙们还在那里喊着:“喜翔头,来一个!喜翔头,来一个!”花千骨的脸红得快和嫁衣一个颜色了,她和白子画这些日子也偶有亲吻,但是是在层层结界包围的绝情殿的私密空间里,这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要羞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偷眼看白子画,他正微愠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无奈,小声道:“你又调皮了?”花千骨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声嗫嚅着:“师父,我——”。白子画拉着花千骨的手站了起来,群仙们立即停止了呼喊,都睁大眼睛使劲看着,只见白子画一只手轻轻一揽花千骨的肩膀,另一只手扶上她的纤腰,略一运功,两人就盘旋着飞到了半空中,衣裙随风展开,像一把悬浮在空中的红色大伞,或是一朵绚丽的大花,那是秋日里最绚丽的一抹艳彩。花千骨正眩晕错愕间,白子画突然把嘴凑了过来,惩罚般的在她唇边重重一吻。接着两人翩然落回原处,白子画拿起喜帕要给花千骨盖上,群仙里有人喊了:“不算,没看见!”“重来一个!”确实,这个吻除了他俩,无一人看到,突然幽若发现白子画嘴唇上红红的一块,正是花千骨嘴上的胭脂,她喊道:“快看尊上的嘴!”“是啊,有胭脂红啊!”“那就是亲了!”“看吧,这才叫真正的喜——翔——头,飞着亲啊!”哄——,传来一阵大笑。于是大家放过了他们,开始自己脑补那香艳的画面。白子画从容的把喜帕给花千骨盖上,之后自己悄悄弄干净了唇上的胭脂。桃翁大声唱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行礼——”白子画拉着花千骨在香案前站定。“一拜天地——”二人跪了下去,对着香案磕了一个头。“二拜长留列仙——”二人又对着香案磕了一个头,“夫妻对拜——”两人面对面同时向对方叩了个头。“礼成——掀盖头——”白子画手双手揭开花千骨的喜帕,见花千骨粉面含春,顾盼生辉,竟是比当时在卜元鼎幻境看到成亲画面的她还要美,两人痴痴对望。桃翁又开始喊:“饮交杯酒——”有弟子端上来两个漂亮的琉璃酒杯,中间红丝绳连在一起,二人各执一杯,举起酒杯绕过对方的手腕送到自己口里一饮而尽。“新人起誓——”白子画和花千骨双双跪倒在香案前,举手说道:“我白子画”“我花千骨”,两人异口同声:“今日自愿结为夫妻,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天地为证。”   桃翁宣道:“下面掌门授羽仪式。”两人起身,白子画一人行上前来。桃翁说道:“宣掌门戒律——”笙箫默大声宣道:“一,戒贪;二,戒嗔;三,戒戾。”“授掌门宫羽——”笙箫默托着白色的长留掌门宫羽放到了白子画手上,白子画接过宫羽说道:“长留列仙在上,子画不孝,以前未能好好掌管长留,导致诸多祸端发生,心存愧疚。”他高高举起宫羽:“今日,我白子画重执掌门之位,愿意尽己全力扶正道不衰,保长留永兴,守六界平安。”所有长留弟子拜倒在地,几个阁老目中蕴泪:“那个屹立于长留之巅,独揽九天的尊上终于回来了!”笙箫默则泪眼望天:“摩严师兄,你看到了么?你没有白白牺牲,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白子画把洁白的宫羽悬于腰间,后面衬着红色的喜服霎是好看,他继续说道:“今日,我宣布废弃长留山三生池之绝情池水,换用天池去戾水,希望我长留弟子杜绝戾气,勿妄动杀念,悲悯众生。”众弟子叩头起身,桃翁小声问笙箫默:“儒尊先安排婚礼再掌门接任是否有何深意?”“你猜呢?”“你是想让他们夫妻一体,共同承担之意吧?”“知我者——桃翁也!”桃翁继续大声唱礼:“礼毕——将新人送入洞房——上菜,上酒,请宾客们随意畅饮——”宾客和长留弟子们移入长留大殿、贪婪殿、销魂殿和亥殿饮酒吃饭。白子画送花千骨回到绝情殿,他特地吩咐弟子送来些饭菜给花千骨,自己又返回去陪酒。   花千骨自己随意吃了些饭菜,她对着铜镜把凤钗和金步摇等零碎装饰都除了下来,只留了那些桃花。颇觉无聊便开始把玩宾客们送的礼物,因送的礼太多,这些礼物都是经过白子画初筛的,觉得绝情殿能用上的或是花千骨会喜欢的就留了一些,其余的全都交给内务、外务阁去分配了。花千骨翻弄着那些礼物,她确实很喜欢那个羊脂玉雕刻的老虎——太像雪儿了。看到一个卷轴,花千骨展开看,这是一副画,画的正是她和白子画骑着白玉虎力战魔兽的画面,画的栩栩如生,她左手持谪仙伞右手持断念剑,而白子画手持横霜剑坐在她身后,白玉虎做出腾跃的姿势,而独角黑犀则怒目圆睁扑向白玉虎,花千骨一看落款,原来是笙箫默。“想不到师叔的画功还挺好,不过雪儿还是师父画的更像。”后来这幅画不知道翻了几版的翻版被印制出来贩卖,一直在长留和仙界保持着销量和售价最高的记录,此乃后话了。花千骨看到画轴的旁边有一个小盒子,写的是火夕舞青萝赠,打开来看原来是他们请书法名家写的一副对联,正好和笙箫默的画相配,上联是:横霜断念双剑斩魔兽,下联是:侠骨柔情师徒挽众生。横批:心怀天下。花千骨打开窗子,天已经黑了,一轮明月又圆又大,似乎伸手可及,她痴痴的想着:“今夜的月亮这么圆,正是人月团圆之夜么?”想到这儿,觉得脸有点发热,恍惚间月影中一人翩然飞跃而至,好似从月亮上飞来的人,不是白子画是谁?   花千骨连忙关了窗户去迎他,白子画满身酒香,进房脱了外衣坐在铜镜前,花千骨帮他除了玉簪,只是紧张得手有点发抖,绸带解了好半天才解下来。白子画心领神会地默默看着她,拉着她的双手走到床前坐下,额头抵着额头,习惯性安慰的话语响起:“别怕,有师父在。”此时听到这句话,花千骨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觉得更紧张了,心里说着:“明明就是有你在才怕的好不好?”白子画索性一把把花千骨揽到怀里,埋头在那熟悉温暖的怀抱,听着他的心跳,花千骨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嘴里轻轻说着:“师父,我还是怕,我怕这只是一场梦——不过我想通了。”“嗯?”花千骨大着胆子,抬起头在白子画唇边轻轻印上一吻,接着又像个做坏事得逞的孩子一样又顽皮的把头埋入他怀中,白子画却觉得这个吻远远不满足,温柔的问道:“想通什么了?”“嗯,如果这是梦的话,那就永远也不要醒来好了。”白子画圈紧了环抱她的手微笑着说:“傻丫头!”“师父又笑话我,反正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白子画轻声说道:“曾经我也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经过这些年这些事,现在总算明白了,这世上我只怕一件事。”“师父也有怕的?”花千骨闻言坐直了身子好奇的看着白子画:“是什么?”白子画目光如水,依旧平淡的语气,缓缓地说:“我怕你离开我。”花千骨突然怔住,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就这么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犹如电流般划过她的心房,这是表白么?对于她却比那些千言万语都更动听更有分量,往事一桩桩涌上心头:她从蛮荒回来偷偷跑去看师父,后来被他发现又因为小月起了争执,她误伤了他,重伤迷糊中的师父在她怀里拉着她说:“小骨,不要走。”;他用悯生剑杀了她之后,他抱着她哭着说:“不要离开我。”;她吃还魂丹之前,他紧紧抱着她,让她答应不会离开他;她神识回归,恢复记忆之后,她怒气冲冲的要离开,他也是恳求着说:“小骨,不要走。”却原来,都是因为这一句话——我怕你离开我。眼泪慢慢溢出眼眶:“师父!”花千骨一头又扑入白子画的怀里。   过了半晌,白子画轻拍她的肩头:“傻丫头,大喜的日子怎么哭呢?”她含着泪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道:“师父,我不相信正,不相信邪,我只相信你。小骨一直都深深的敬着你,爱着你,小骨再也不要离开你。”这是她当初五星耀日时在长留广场上想说没说完的话,这回终于可以全部说出来了,她双瞳剪水,目中泪光闪动。白子画轻轻抚着她的脸,定定的看着她,一下子吻了上去。这个吻不似以前那般轻浅,这个吻深入而炽热,还带着忘忧酒的香气,花千骨只觉得如暖流般涌向全身,正准备回应,他的唇却从腮边划向了耳畔,他呼出的热气让她觉得又酥又麻又痒,忍不住全身轻轻颤抖起来。“小骨,我爱你,我想要你。”他突然开口,似梦呓又如喃喃自语,声音很低很低,却是清晰无比,这句她等了千百年的话,今天终于等到了,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师父,唔——”只叫了声师父,嘴就再次被他的吻堵住,心里默默的把要说的话说完:“小骨的心,小骨的身都是你的!”身子随着白子画徐徐躺倒,发髻散开,头发乌墨般披散开来,那几朵桃花也散落在枕畔,花千骨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背脊——那熟悉而陌生的背脊,可以感觉到坚实的肌肉和优美的线条。白子画一挥手,屋内火烛全灭,床幔也刷的一下合上了。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勾勒出好看的图案,窗外传来草虫的一阵阵低鸣,仿佛给这屋内的轻喘低吟伴奏着……   第二天早上,骄阳斜斜的照在露风石上,白子画和花千骨并肩而立,白子画依旧是纤尘不染的一袭白衣,腰间悬挂的掌门宫羽在微风中飘扬,花千骨也是一身素白色衣裙,小鸟依人般站在他身侧,腰间的五彩宫铃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两人透过薄云,俯瞰着下面的景观,“小骨,再看看这风景,你感受到了什么?”花千骨看着群山和桑田,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感受到了爱。”“对,是爱。”这时一阵山风吹来,花千骨缩了一下肩膀,白子画用自己宽大的袍子包裹住她把她揽在怀内:“以前我只知大爱苍生,却不懂得爱,岂知不爱人爱己何以爱众生?”花千骨搂着白子画的腰,身子紧紧贴着他感受着他的温暖,轻声问道:“那现在呢?”白子画握住她扶在他腰间的手,望着悠悠远山:“现在我懂了爱,更知道要去守护这份爱,守护我们的家园。”花千骨重重的点了点头:“以后有小骨一直陪着你,与你一起守护它,也守护着你。”白子画宠溺的斜睨了一眼花千骨,说道:“是呀,你的那个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诅咒一直守护着我。”“哎呦,师父你还在生我的气呢么?”花千骨孩子般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他怀里娇嗔着说:“人家当时也是不想让你死么,只想让你好好的。”白子画捧起花千骨的脸,在她额头眉心轻轻一吻:“有你在,就不是诅咒,而是神恩浩荡。”此时的阳光透过云层折射出一道美丽的彩虹,横亘在露风石上,彩虹桥下相依相偎俯瞰千山的身影组成了这世间最美的画面。   ——全文完   ——————————————————————————————————————————   作者的废话:   同人文不太好写,有原作者的珠玉在前,很容易写出来有偏差,我只能说是尽力了。从《花千骨》播完,本人开始构思写作,历时两三个月时间,圆一个完美的画骨的执念一直支撑着我,在这里也要感谢大家的陪伴。鞠躬,谢谢所有给我留评的读者们。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